“爺昨日在寧府待了一整日,怎的今日一早又要來此?大婚在即如此常來常往,應該不好吧?”
小夏子跟在齊玄宸身後碎碎念。
齊玄宸心情極好的說道:“今日甯浩焱夫妻敬茶,爺自然要去看看。”
“爺與寧二少爺同輩,喝不着新人敬茶,有什麼好去的?明明是惦記着寧六小姐嘛!”小夏子嘟囔道。
齊玄宸回頭衝着他的腦袋就是一個爆慄,“爺瞧着你膽子是愈發肥了。”
小夏子連忙搖尾乞憐,陪着笑臉說道:“寧六小姐本就是爺的人,爺想多見見亦無可厚非,這都是爺重情的緣故。”
小夏子拍馬屁的功夫是愈發爐火純青了,齊玄宸得意的勾起脣角。
“說的不錯,寧六是爺的人,爺想看又怎麼了?”
說着便大步往寧府大門走去。
正想如平常一樣走進大門之時,後門突然竄出一個鐵塔一般的人影將他攔下。
“找爺有事麼,阿壯?”齊玄宸停下腳步,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人高馬大的阿壯。
阿壯撓了撓腦袋,咧嘴笑了笑,繼而回道:“義父說了,從今天起,六皇子,也就是你,不能進入寧府。”
“…”齊玄宸一陣無語。
看來阿壯是特意等在這裡攔他的!
“阿壯你是不是弄錯了?爺出入寧府向來沒有限制,再說寧家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
齊玄宸想要糊弄阿壯,哪知阿壯顯然被叮囑過多次,根本不吃他這套。
他堅決的搖了搖頭,道:“義父說了,六妹待嫁期間不許你見她,否則…”
“否則什麼?”見阿壯遲遲沒有說下去,齊玄宸忍不住出聲問道。
阿壯不解的抓了抓腦袋,莫名其妙的回道:“否則怎麼樣義父沒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齊玄宸:“…”
看來準岳父這是在威脅他了!
齊玄宸擡眼看了看寧府圍牆,阿壯見了,特別精明的給出了忠告。
“我勸你別想爬牆,不然大哥二哥肯定會將六妹藏起來的,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齊玄宸徹底無語。
他的確很想見寧薇,卻也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寧家人,無奈之下,只得作出讓步。
無奈的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小夏子,他怨念非常的轉身離開。
阿壯站在門口看了許久,確定他走遠了,這才笑眯眯的走開了。
臨走還不忘吩咐守門小廝,讓他們一定要守住大門,千萬不能讓六皇子進來。
……
臨微院
巧竹繪聲繪色的說着齊玄宸吃癟的模樣,寧薇忍不住頻頻偷笑。
待巧竹說完,劍眉忍不住開口說道:“主子最多安分二三日。”
“奴婢也這麼想。”
“過不了幾日六皇子必定會找藉口再來。”
劍眉的話得到了衆婢女的一致贊同。
聽着她們幾個異常篤定的話語,寧薇微微有些窘迫。
她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杜康今日怎麼沒來?”
杜康爲了杜飄飄的事極力奔波,而寧薇就是她最大的希望,是以她每日都會鍥而不捨的來寧府求見,即使明知寧薇不會見她,也依舊風雨不改的堅持着。
甯浩焱成親前夕,寧昌興告訴寧薇,已經有了杜飄飄的消息。
說是接到百姓舉報,確定了杜飄飄活動的地帶,只要加緊排查,很快就能抓到杜飄飄。
當然,這事杜康並不清楚。
寧薇之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考慮了許久,還是決定見見杜康。
杜康昨日也曾隨伍夫子前來寧府道賀,只因清楚寧薇不願聽杜飄飄之事,遂未在大喜的日子裡提起此事。
寧薇本打算今日見杜康,沒曾想,她遲遲沒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放棄了。
巧竹將寧薇問起杜康,連忙出聲說道:“杜康今日來過了,門房先前來說過了,奴婢以爲小姐還是不願見她,就讓人打發她走了。小姐要見她的話,奴婢趕緊讓人叫她折返。”
“不必了,等明日吧。”寧薇擺手拒絕。
她見杜康並非是決定了要幫助杜飄飄,無謂讓她來回折騰。
杜康跟在伍夫子身邊,爲其打理產業,並不算輕鬆,寧薇不願打亂她的安排。
寧薇此番的確是出於一片好心,可她不知道,自從杜飄飄出事之後,杜康早已無心做事。
當初她與杜飄飄立下重誓,承諾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杜飄飄惹下殺身之禍,她哪裡還有心思顧及其它?
……
去寧府求見無果,無奈回到茶樓的杜康,此刻正執着一支沾了墨汁的毛筆,對着伍夫子交給她的採購冊子發呆。
墨汁順着筆尖滴落,迅速暈染開來,蓋住了採購冊子上的幾排字跡。
杜康毫無察覺,直到茶樓管事前來找她要冊子,才發現冊子以毀。
這張冊子是伍夫子親自擬定的,杜康亦不清楚採購之物具體有哪些。
她慌亂的收好冊子,心情忐忑的敲響了伍夫子所在的房門。
伍夫子看着一臉挫敗站在自己面前的杜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出錯了?”
“是我走神所至,甘願受到責罰。”杜康抿着嘴脣將手中毀去的冊子交給了他,神情愧疚非常。
“這些不過只是小事,無傷大雅。”
伍夫子將冊子扔到一邊,繼續說道:“但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佳,你應當明白,人生在世終歸需要爲自己所做之事負責。杜飄飄雖與你交情深厚,可你無法擔負她所犯下的過錯。”
“當初我和飄飄發下重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怎可棄她而不顧?再說,當初若非她選擇了去四皇子府,將留在您身邊的機會留給了我…”
杜康目光感激的看向伍夫子,伍夫子笑着說道:“你不是杜飄飄,就算你和她的經歷交換,你的選擇亦會與她不同。”
“您爲何如此篤定?”
說實話,若真讓她經歷杜飄飄所經歷的一切,杜康自己都無法斷定會做何種選擇。
“因爲你很聰明,你明白怎麼做纔是對自己最好。”
伍夫子所言不無道理。
杜飄飄長袖善舞,心思沉穩,是以她可以遊走於四皇子府中,輕而易舉得到寧沛容的信賴。
相比之下,杜康失色不少。
杜康跟在伍夫子身邊,其實不需要太多智慧。
可以說,只要稍微機靈一點的人,皆可以勝任她現在所做之事。
杜康從來都覺得自己愚笨,不如杜飄飄聰慧。
沒曾想,伍夫子竟然說出了反話。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杜康忍不住有些懷疑。
“你無需懷疑自己的耳朵,”伍夫子笑了笑,道:“當初你得到機會,果斷毀去容貌逃離魔窟,說明你懂得衡量得失,清楚對你而言,自由比容貌更加重要。”
杜康沒有回話,遙想當初,她也不知道何處生來的勇氣。
她只記得,那時的她內心很害怕青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想要逃出那個骯髒的地方。
伍夫子走到擺着茶具的桌前,回頭對杜康說道:“過來坐。”
兩人相對而坐,杜康想要爲伍夫子烹茶,伍夫子卻擺手拒絕,自己動手洗壺煮水。
他手下動作不停,嘴裡卻輕聲問道,“依你看,杜飄飄爲何要偷走那個孩子?”
杜康微微一怔,一直以來,她極力爲杜飄飄奔走,可她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對啊,飄飄爲何要偷走寧沛容的孩子?
細想了許久,杜康隱隱找到了答案,她頗爲喪氣的說道:“她這又是何苦呢?她想要孩子可以找我幫忙啊,爲她買一個棄嬰並非難事,她何苦要冒此奇險!”
“世事真有這麼簡單就好咯!”正一片一片仔細的挑選茶葉的伍夫子突然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