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薇一直認爲,前世之所以活得那般悽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夠聰明,是以無法守護住身邊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慘死。
如今她重活一世,雖說比旁人多了許多經歷,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前世的慘痛經歷,讓她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愚笨?
她的內心深處一直隱隱有些害怕!
害怕一不小心就會行差踏錯,連累身邊之人受苦。
這個擔心一直被她藏得很嚴實,旁人根本察覺不出,齊玄宸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
方纔他說話之時故作正經,模樣有些好笑,可正是這樣有些逗趣的話語,讓寧薇肯定了自己,瞬間變得無比安心。
談完玉孃的事,睏意涌上,兩人沒有急着傳玉娘問話,徹夜相依而眠。
……
臨微院下人房
都說黎明前是最爲黑暗之時。
這個時候,玉娘安靜的站在窗口,神情平淡的看着窗外幽暗的庭院,周身氣質平靜無波。
她臉上此刻沒有任何遮攔。
火吻的痕跡在夜幕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那雙不算明亮的眸子,依稀還能辨出往日美麗的模樣,即便那份美麗早已離她遠去。
她已經在此處站了許久,好像在等什麼,又好像只是單純的睡不着。
從天黑等到了天明。
看着天空那頭泛起的魚肚白,玉娘低下了頭,掩下了眸子裡的一絲低落。
她心想,或許等不來了,是她原本就不該有所期盼的!
只是在苦難中浸泡久了,她總是會想要得到救贖,即便是明知無望,還是難免抱着一絲奢求。
玉娘看了看這個落腳許久的屋子,神情怔愣。
‘哎 ̄’
幽幽的嘆氣聲飄飄蕩蕩,並未傳遠便消散無蹤,似乎從來不曾有過。
玉娘緩緩關上窗子,轉身吹滅了燃燒整夜的殘燭。
這天的午夜,一個矯健的身影躍入寧府,驚起了許久未曾見過陌生人闖府的寧家影衛。
他們興奮的一躍而起,三下五除二,一把將來人拿下…
也是同一時刻,千里之外的渤海城外,一個衣着襤褸的乞丐從亂葬崗中爬出,迎着冰冷肆虐的海風,緩慢的爬出死屍堆,奮力朝官道靠近。
亂髮下,他神色悲嗆,眸子裡藏着深刻的仇恨…
……
廣康院
星海披着氤氳的晨霧,掠進齊玄宸的屋子外間。
他敲了敲外間屏風的木框,便站在原地等候。
低低的聲響傳入齊玄宸耳中,睡夢之中的他立刻甦醒過來。
坐起身,低頭看了看沉睡之中的寧薇,淺淺一笑,便起身下牀穿衣。
待穿好衣服又披上了一件外袍,齊玄宸才走到牀邊,低頭吻了吻寧薇的額頭。
睡夢中的寧薇動了動,朝着齊玄宸方纔躺着的方向拱了拱,姿態繾綣。
齊玄宸的眸色愈發寵溺,忍不住再次吻了吻她的臉頰,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掀開布簾,便看到了站在外間的星海。
揮手免了禮,便大步流星走到一旁的軟榻邊坐下。
“查到了?”齊玄宸沉聲問道。
星海點了點頭,恭敬回道:“查到了,了因的確牽涉其中,只不過,他們真正豢養私兵之所,並非普渡寺,而是離普渡寺只有一山之隔的光明寺。”
擡頭看了看齊玄宸,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星海繼續說道:“光明寺乃是一個大型寺廟,在朝廷扶持的名冊之中,僧侶明面上只有四百,實則超過千人,只是許多人都不曾露面,深居寺廟後山。”
“這些人個個孔武有力,年輕力壯,屬下有理由懷疑,這些僧侶便是侯府所豢養的私兵!”
難怪遲遲找不到私兵下落,原來是燈下黑。
光明寺乃是正經朝廷扶持的寺廟,竟然也被侯府插手了。
要知道,佛寺都要經太后的手,看來太后如今當真是力不從心了。
聽到這裡,齊玄宸眉峰蹙起,沉吟了片刻,道:“能確定私兵人數麼?”
“起碼超過八百。”星海給了一個相對保守的數目。
八百對於動輒十萬百萬的大軍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可在京城卻是不容小覷。
且這八百人,必定是精挑細選出的精兵良將。
若是一遭兵變,這些人完全可以趁亂率先拿下皇宮。
此事絕不可姑息!
沉默了許久,齊玄宸起身走進了內間。
此時寧薇已經醒來,她坐在牀頭,神情還有些迷糊,“阿宸,是不是有事?”
齊玄宸點點頭,輕聲道:“找到侯府私兵下落了。”
“是嗎?那太好了。”寧薇神色振奮,立即便清醒了過來,“你打算如何處置?”
齊玄宸眯了眯眸子,薄脣微張,淺淺的吐出一個凌厲的字眼。
“殺 ̄”
寧薇心神一凜,沉默片刻,繼而點了點頭。
事關國家社稷,不容有失!
那些人既然甘願做侯府私兵,便要承受後果,無可避免。
寧薇擡眸看向齊玄宸,笑了笑,柔聲說道:“那你去忙你的吧,玉娘這邊有我。”
齊玄宸回以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說好了什麼事都交給爺,最終還是要你勞累,爺…”
寧薇出聲打斷了齊玄宸的話,“說什麼呢?難不成你要我什麼都不做嗎?那樣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她伸手攬過齊玄宸精壯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小腹處。
輕聲呢喃道:“你我攜手共度,這纔是我最想要的。”
“好 ̄”溫柔的一個‘好’字,卻是道出了無限縱容寵溺。
齊玄宸伸手扶住了寧薇的後腦,輕聲問道:“爺給你的蟠龍玉佩,可曾帶在身邊?”
寧薇聽言,連忙點了點頭。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她好奇的擡起頭。
齊玄宸笑道:“你將它拿過來,爺告訴你爲什麼。”
“嗯 ̄”
寧薇轉過身,從大牀裡邊扯過昨晚被齊玄宸囫圇褪下的衣物。
在衣裳的袖口處摸了摸,拿出裡面的蟠龍玉佩,遞給齊玄宸。
齊玄宸漫不經心的接過,兩手相握,用力一掰。
‘咔嚓’一聲脆響,玉佩頓時變成兩瓣。
“你做什麼?”
寧薇驚呼出聲,慌忙伸手想要將齊玄宸手中的玉佩搶過來。
齊玄宸卻笑着讓開了身子,繼而從斷裂的玉佩中,取出一片不知是何材質的小牌。
“伸手 ̄”
見寧薇氣呼呼的伸出手,齊玄宸將小牌放到她手上。
隨後便低頭將玉佩合在一起,不知怎麼把弄了一番,兩瓣斷裂的玉佩再度合二爲一。
“這玉佩之上有機關?”寧薇驚奇的看着這一幕。
齊玄宸輕笑着點點頭,他好笑的颳了刮寧薇的鼻尖。
“不然你以爲南夜爲何要這玉佩的紋路?難不成真爲了好看麼?”
“那你怎麼還那般大方的給他了?”寧薇神情不解。
那般大方,不像是齊玄宸的風格啊!
齊玄宸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指了指寧薇手中之物,道:“你找錯重點了,機關再精巧都只不過是小事,你手中的纔是重中之重!”
聽到這話,寧薇連忙低頭朝自己的手心看去。
她伸出兩個瑩白的手指,小心的捏起這個非鐵非金的小牌,仔細的打量了許久。
這個小牌只有女子佩戴的佛牌那般大小,通體漆黑,牌身上雕刻着細緻繁複的花紋,像是某種寧薇不曾見過的圖騰。
她不解的嘟囔道:“這是什麼?難不成是寶庫鑰匙?”想法不着邊際。
齊玄宸臉上泛出笑意。
他伸手拿過寧薇手中的黑色小牌,賣了個關子。
“先不告訴你,你先猜上一猜,待爺辦完事回來,看你能不能猜到。”
說完又將恢復好的蟠龍玉佩放到寧薇手裡。
低頭親了寧薇一口,便壞笑着轉身離開了。
留下寧薇一臉茫然。
半響過後,寧薇扯了扯嘴角,低聲嘀咕:“幼稚 ̄”
勾起嘴角,起身下牀。
她可沒忘記今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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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們被誰勾搭走啦…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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