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厲喝一聲,力沉如海,掀翻了圍攻他的數人,身影一閃,追着白影而去。寧璨凝神提氣,緊跟不捨。寧家侍衛們頓時也都舍了這邊,抽身而來,寧璨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大喊:“回去!”他們全都走了,越宮景還不被他們咬死了?不知突然出現的白影是什麼人物,但有東方在,肯定逃不了!
侍衛們一愣,陳青四兄弟一點頭,兩人飛身而去,侍衛們便再次加入戰局。
刀光劍影,殺氣如虹。
越宮璃本來也要追出去,但田園拉住他了,“殿下!別忘了你肩上的重任!快撤,皇后還在對面等你!”
越宮璃一把推開她,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他還怎麼可能會棄蒙書悅於不顧?何況那個白影是什麼來路都不知道,若是母后聽說了,派人來殺她的,那他以後豈不是後悔都沒有用?
剛跑出去幾步,眼前白光一閃,越宮景的劍劈了過來。越宮璃下腰躲過,沉聲叫:“田園!”田園便趕過來,接過越宮景的攻勢。
現在越宮璃的人數佔多數,且個個威猛,越宮景的殘留的幾個將士都傷痕累累,越宮景本人更不用說,明明一副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卻又沒有人能奈他何。看他還想擋住自己的步伐,越宮璃面色嚴寒,對左右說:“將瑞王斬殺者,賞萬戶候!”
黑衣人的動作稍一停頓,之後便全都向越宮景攻過來。這些黑衣人本就是皇后暗自從各地忠於太子的勢力中遴選出來的佼佼者,安排在京城外接受太子撤離,誰知北門的計謀那麼容易被越宮景識破,快速涌向南門,並且南門早已伏兵,又收服了鬱軍,這讓皇后很是詫異,不敢冒然出手。只好臨機應變,急撤到對面的山崖上。誰知半路上又被青島和巨蟒擋住了去路,並且很快引來東方和越宮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好在因着東方的私心與他達成協議,越宮璃以爲自己能逃過一劫,誰知田園又出現得不是時候!這一切就這麼陰差陽錯差之毫釐,卻造成了失之千里的後果。
越宮景、寧璨追下山後,越宮景讓十個將士躍過對面的懸崖去追擊越宮璃,誰知他們剛飛過去沒多久就遭遇了伏擊。也幸好是這十人拖延了少許時間,不然剛纔東方上來,黑衣人就已經將越宮璃救走了。不得不說東方的預感非常準,只是他的動作再稍慢一步,聽到將士們與黑衣人的對戰,早點將青島和巨蟒招呼過來,也許此時的戰況又大不一樣了。
黑衣人本身就個個野心勃勃,膽大敢爲,此時聽到越宮璃如此說,哪裡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因此一個個使出生平絕學,撲殺過來,都想要得到如此殊榮。
“殿下!”僅剩的三個兵士目瞠欲裂,腳步踉蹌撲過來解救。寧家侍衛也一古腦撲上來,既然小姐讓他們留下,那就是要他們保護瑞王,若瑞王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他們沒用了。
而越宮景依舊眉頭都不皺一下,一把架開砍
過來的數把尖刀、長劍,氣沉丹田,用力一喊,飛身而起,又擋在了越宮璃前面:“就算踏着我的屍首,我也不會讓你離開這裡半步!”
越宮璃冷笑:“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雖然對於越宮景中毒的消息,他持懷疑態度,但自宮門開始交戰開始,越宮景就一直沒有露出破綻,但剛纔的馬蜂攻擊時,越宮景也沒少被蟄,此時英俊的臉龐上早已千瘡百孔,難看得很。越宮璃就不信他真的是鐵打的人!解決了他再去追也不遲,當即大步上前,劍光生寒,呯一聲,飛出了火花,兩人的劍在空中相撞,馬上又分開。
越宮璃的劍中又有機關,忽忽變成了雙刃,其速度之快,如電光石火,一上一下,剎那間已將越宮景所有的退路全都封死。
“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當一個閒散王爺,早知道會有今日之禍,小時候就該讓你死在護城河裡!”
“我從來沒有想過與你爲敵,是你一直不肯放過我,是皇后一直在逼着所有人臣服於你們的淫威。人心從來不是靠武力來征服的!”越宮景佈滿傷痕的臉脹得通紅,簡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越宮璃別過眼睛,對他的話深爲不屑,不靠武力征服?那他當初怎麼不是單槍匹馬來戰,而是率領了一支從未在人前展露過實力的軍隊來征戰?“不靠武力征服?你不信,我信!”
“儲君之道在於不激進不猜忌,不恣意妄爲,有謀斷之心,更要有容才之心。而你爲了讓朝臣們歸順於你,無所不用其極,得到的又有多少是真心爲你考慮的?又有多少真正有才有志之士因不恥於你的手段,而遠離你?被封太子之前,你是一個好皇子,可是成爲太子之後,你以爲一切就在一步之遙,你開始不控制自己的私慾,任性陰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更因東宮詹事的屢次勸阻,最後將他殘忍傷害。你看看你東宮現有的屬官,只剩一羣唯唯諾諾之輩,你的野心漸漸膨脹,無人警醒。父皇對我的態度,你以爲我對你造成了威脅,我在東郡平亂的時候,你們都不放過我。”
“是嗎?所以我對你嫉妒得發狂,明明我纔是太子,爲什麼父皇卻沒有教我這些,卻教給了你?所以我怎麼能容忍父皇繼續活下去,怎麼能容忍他有一天將我的天下剝奪送到你手裡!”
“父皇從來沒有這麼想,是你對帝位的慾望太過熾烈,你將你看不順眼的一切都當作了敵人!你覺得,只有登上帝位,才能隨心所欲,你以爲只要父皇駕崩,這天下就是你的了!可是你錯估了人心,這天下終究不是你東宮的一言堂!”
越宮景的身子突然一偏,兩柄劍已貼着他身子擦過,一劍堪堪已刺入他衣服,卻又被他以兩根手指夾住,只聽“呯”的一聲,劍身竟被他手指生生拗斷。
越宮璃大驚之下,凌空一個翻身,倒掠兩丈。越宮景手裡的斷劍已化做了一道青光飛虹,朝他飛來。越宮璃身子一低
,躲了過去,長劍一折,竟生生將斷劍改了方向,反擊向越宮景。
“感謝父皇不偏愛我,卻也沒有限制我,感謝我有一個好母后,我不知道你這一身的本事是誰教給你的,但我想你總應該知道我的本事是誰教的吧?”
越宮景躲過這一擊,停在一旁,微微氣喘,“前代禁軍統領敬一惠,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二十年前是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卻因鍾家曾對敬夫人有恩,而全心報效於鍾皇后。我自然知道。我還知道雙刃是他的獨門絕技,你果然是他最得意的徒弟,竟傾囊相授。五年前,你出師之後,他隱退京城,從此敬家人便消失在衆人耳目裡,我想知道,敬家人還活着嗎?”
越宮璃搖頭,“我不知道,聽說在他隱居的地方,長出一叢只有西郡才長的絨花。你說爲什麼西郡的絨花會出現在他隱居的綏南呢?”
越宮景一怔,下一刻越宮璃的劍又揮刺而來。左手空中驟然變招,如閃電般伸出,擒住了越宮景的手腕,他半邊身子立刻發了麻,手裡的劍“當”的掉到地上!
這一招出手之快,竟令他毫無閃避的餘地!
越宮璃掐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臉,眼裡憤恨異常,啪啪……點了他四處大穴,長劍直指他喉間,心想,如果這一劍刺下去,是不是一切就成定局了?回身望去,越宮景的人已經一個不剩,只剩下十來個寧家人苦苦支撐,自己站在離他一臂之遠的地方:“你這張臉真讓人噁心!”
停了一下又說:“你總是站着不倒的身影更讓人噁心!你說我這一劍刺下去會怎麼樣?”
越宮景擡眼望了望天空飄過的雲彩,他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阿悅爲什麼不喜歡你。”
越宮璃冷嗤一聲:“她喜不喜歡我關你什麼事?”他現在對田園的藥可信心足得很,以前不喜歡,以後只喜歡他一人就行了。不過沒有到最後,他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來人!把他給我帶走!”
田園趕過來,“殿下,爲免夜長夢多,還是斬草除根的好!”
越宮璃看了她一眼,猶疑片刻,拳頭緊了緊,丟下一句:“就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還能鬧出什麼來?帶下去,等我回來處理!來幾個人跟我走!”說完就飛了出去。
田園暗暗搖頭,這個時候還說什麼仁慈心軟?細眼打量着越宮景,發現果如越宮璃所言,他的雙眼中神光已散,臉雖然被馬蜂蟄得面目全非,此時紅腫間透着黑紅之色,極其詭異。正準備回頭叫人,只聽撲嗵一聲,越宮景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越宮景原已是強弩之末,剛纔若不是發現胸臆間極不舒暢,此時哪能被擒住?他中毒日深,且諱疾忌醫,只不過仗着先天體質極佳,尚未倒下。自前日宮門之戰開始,連日來未曾閤眼休息,精力早就透支到了極限,被馬蜂蟄了之後,又與越宮璃激鬥,加速毒發,哪能不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