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冷聲問:“你家主上是哪棵蔥?行如此鬼鬼祟祟之事,誰知道背後有什麼承諾,不去!”
那道聲音一滯,半晌之後才說:“這也是萬不得已的做法,若有得罪靈女的地方,還望見諒。”
蒙書悅沉聲說:“我不會去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越宮景身上的毒,除此之外,任何事都要靠後。
“靈女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了嗎?你等得,素夫人可等不得了。或許見了主上,他心情好,天正新皇身上的毒,他也許也會指點一二呢?”
蒙書悅一驚,“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就是他們將四姨娘擄走了嗎?蒙府其他人呢?還有爲什麼連越宮景身上的毒都知道?
那道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靈女去見過主上,不就知道了?”
蒙書悅身子一動,東方、柏毅平、越宮景同時阻攔。
赫喧一臉愕然地回頭看着皇帝,越宮景中了毒?所以剛纔皇帝的心情才那麼沉重嗎?而蒙書悅不着急去龍脊山的原因也是想先給越宮景解毒嗎?
“我連你們是誰都不清楚,也不知你們叫我去是想做什麼,但我想會用如此卑鄙手段來行事的,斷然沒有什麼好事。想見我可以,叫你們主上親自過來!”
那人似乎怔住了,隔了好一會才說話:“靈女魄力果然不一般。但主上另有要事,不然他是會親自過來的。”
“那就等他有空來見我了再說!我姨娘怎麼樣了?是不是蒙府所有人都被你們擄去了?”
“哈哈……是與不是,靈女親自來看過不就知道了?”
“蒙府人死活,關她什麼事?阿悅,不要忘了你在蒙府受過的屈辱!”東方憤然說,她可千萬不要暈了頭。
蒙書悅默然,孃親過世後,整個蒙府沒有一處地方,沒有一個人曾溫暖過她的心。蒙府上下人的死活,她本來不在意,但是四姨娘手中還握有她孃親的遺物,還掌握着孃親的身份秘密,若四姨娘亡故,她的身世之謎是不是就再也解不開?
外面那人似乎很熟悉她一般,安靜了一會又聽到那人說:“蒙府的小公子的病已經大好了,極想再見到靈女,聽說我們要出來找靈女,特託我帶來一幅畫。”
“嗖”的一聲,一個卷軸直直的飛進來,柏毅平手一探,將卷軸接了過來。
東方先搶過來檢視一番,眼神看着蒙書悅,她輕點一下頭,他纔打開來。
畫上的地點是對飲亭,石階蜿蜒而上,亭子裡一翠衫女子正撫琴,恍然能聽到琴音婉轉。女子眼波橫轉,一顰一笑,風流自成,看面容赫然就是她。蒙書悅心裡一痛,她想起來,這明明是她前世的一個情景,那時越宮璃剛剛跟她訂下婚約,她爲討他歡心,而苦練琴藝。那一天他來找蒙遠揚商議事情,從園子裡離開的時候,遇到蒙程,耐着性子陪蒙程玩了一會,然後被蒙程帶到了對飲亭。栢栢族人都精通音律,她天賦極好,重生之後卻再也沒有摸過琴,爲什麼這一世
的蒙程會知道?
東方和越宮景眸光同時一深,原來她撫琴時這麼好看。而蒙府那個癡癡傻傻的小子竟有如此天賦,這可真讓他們驚訝。
“靈女的身體有礙,小公子不僅感同身受,反而更加痛苦,虧了他跟靈女有心靈感應,這次才能順利找到靈女。”
然而東方和蒙書悅同時想到的是,蒙程好了?是被他們治好的嗎?她的身體有礙,蒙程能感受到?這個東方沒有告訴她,前世也沒有聽說蒙程會這樣,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對於蒙程的病他們早有疑惑,她也讓東方好好查一下,然而事端接二連三而起,她也忘了問東方查到哪一步了。
東方卻在詫異心靈感應是個什麼鬼東西,蒙程的病因很複雜,他一度懷疑是不是蒙書悅的生母在他身上下了什麼蠱,所以纔會對蒙書悅的傷痛感同身受,此類蠱必須得兩人同時種下,方可有效,他查過,蒙程那邊他尚不能肯定,但蒙書悅身上他卻可以很肯定地說,沒有。所以種蠱這一說法,不成立。如今又來一個心靈感應?
蒙書悅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去年宣佈與蒙府恩斷義絕之後,蒙府的消息她有意無意的避開。蒙遠揚下位,成了吏部的一名普通官吏,不得皇帝信任,再無翻雲覆雨之能。蒙書雅不會嫁給越宮景,蒙書禮嫁給了趙洺潼,這三人的命運已經被改變,蒙程的病不康復,蒙府已經註定了要衰落。前世蒙書棋嫁給了禮部尚書的庶子,而這一世她的命運會如何,她今世尚不可知。
蒙府雖對她不仁,但畢竟庇護了她十五年,她真的能放手不管嗎?以後她會不會愧疚難安?
蒙書悅走出一步,通過打開的房門看出去,幽暗的燈火下,一白衣男子身形修長、晚風輕揚,衣裳隨風,勾勒出他柔韌有力的身體,只是他面上神情僵硬,五官模糊,顯是戴了人-皮-面具。整個面容,只見那雙眼眸,如黑寶石般熠熠生輝。看到她走出來,男子還微微斂衽,含笑行了一個禮。
“我不認識你。”
“現在認識也不晚,靈女若是能跟在下走一趟,將會認識更多的有志之士,主上風姿卓絕,更是對靈女傾慕已久……”
夜風忽勁,寒光一閃,東方手中長劍,如一波秋水,映着燈火色,炫麗而去。
“無名鼠輩,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還敢談有志?”最可恨的是傾慕!
男子輕笑,右足忽然一旋,踏上疾刺而來的劍身,借力一飄,身子在空中數個盤旋,已如鶴衝九天,避開東方挽起的森森劍氣。
一白一藍兩道身影交錯飛旋,白影如鶴唳晴空,藍影如光渡星野。東方劍勢卓然凌厲,威勢十足,而那男子似更上一乘,清颯自如間帶着一種沉穩的氣質,隱隱讓人覺其有一種指揮千軍萬馬、從容自若的氣度。
數招過去,東方忽然一聲清嘯,劍芒突盛,有如破浪,撲向躍於空中、尚未落地的白影。
白影並不驚慌,長劍忽轉刺爲掃,橫擊向東方身側。
東方聽得白影手中劍鋒嗡嗡而響,知自己縱是能劈入他胸前,卻也不免被他劍氣攔腰而過。心中暗贊男子這一招看似求兩敗俱傷,實是攻敵之必救。他腰一擰,沖天而起,長劍忽然脫手,在空中一道迴旋,仿若游龍擺尾,竟射向男子腦後。
柏毅平暗自點頭,東方以二十出頭的年紀,能練成如此劍勢,刻苦有之,天分有之。只是這一招龍擺尾,男子要如何破解呢?
男子急速轉身,修長手指握着的長劍劇烈顫動,如有漫天光華在他身前凝聚。
“呯……”一聲雙劍相擊,如鼎鳴鐘響,震徹耳際,兩道身影相交又陡然分開,各自落於陣前。
東方微微喘息,而那男子從容收劍,負手而立,雙目神采飛揚,含笑望着他們,並不言語。
柏毅平踏出一步,泠然問:“這是栢栢族的劍式,鷹擊長空、龍潛淵底,你們到底是誰?”
男子眼睛裡此時纔有詫異之色,此人又是誰,剛纔的招式連東方都不認識,爲何他會認得?收到的信息裡只說靈女身邊有一赭翥族男子東方百利,卻不知此人又是何身份。不過能認出這兩招劍式的,必定是栢栢族人無疑,而且祖上身份肯定也不低,當即笑言:“先生好見識!”
話音剛落,天邊突然響起一陣清泠哨音,接着便是箭矢排空的聲音,箭如雨落,刺客們面色均是一變,急忙閃避迎擊。
接着院外便響起了震天徹地的步伐聲,“捉拿刺客,保護皇上!”
竟是鐵塔帶人來了!越宮景不由露出喜色。
夜空之中,一人雙臂舒展,素綾環飛而來,如羽凰在空,但攻勢卻異常凜冽,寒光陣陣直撲白衣男子。
蒙書悅先是驚訝,看清女子的臉之後才驚呼:“阿美?!”
男子此時似乎纔有些慌張,沉聲說:“不必戀戰,撤!”
而阿美手中的素綾卻不放過他,如鬼魅之影隨行,變化無窮,竟能束縛住男子手中長劍無用武之地。
東方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悶氣,在他眼裡也沒有所謂的單打獨鬥,看着男子被阿美纏得無分身之力,立即提劍加入戰團。
男子只有瞬間的心慌,此時早已靜下心來,面對東方和阿美的雙重攻擊,一進一退絲毫不亂,看着手下漸漸撤離,在空中踏出凌波微步,幻影無窮,竟與剛纔阿美的素綾攻擊如出一轍,只不過更快更強,讓人辨不清孰真孰幻。
蒙書悅拉着柏毅平的手說:“先生,拿下他!”
柏毅平搖頭,“已經晚了。”
“靈女,十天之內定要趕至龍脊山,否則素氏性命堪憂!”
蒙書悅聽着遠遠傳來這道聲音,面色微變。空中傳來阿美清脆的驚呼,東方也發出一聲沉悶的叫聲,從光影中退出來,才見到阿美的素綾纏上了東方的長劍。
東方竟棄劍折腕,直抓向阿美的喉嚨,阿美冷哼一聲,身形急退,素綾如靈蛇一般纏繞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