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紹霆知道故九出家時也有些驚訝,不過想到他前世最後的歸宿也是寶華寺便釋然了。不管他去做什麼,只要他不要繼續尋搗亂便行了。這故九確實是個人才,只可惜他們相遇得太晚。已是不能爲他所用。
阿木耶等人被押解進京之後,沒有了住驛館的資格,而是被關進了大牢。只是考慮到這些人的身份,一人給了他們一個單間,並且在他們入住之前打掃了一番,放置了牀鋪、桌椅等。
若不是周圍環境不同,其實與普通客棧也沒什麼區別。只是這樣依然讓一向高高在上。受到萬人敬仰的阿木耶覺得接受不了,原本就鬱結於心的他病倒了。牢頭趕緊給他請了大夫,還安排了人照顧他。
隨着這些俘虜進京。各族的使者也按乾豐的要求,帶着大量的金銀前來贖會自家的首領。自然也有無人問津的人,他們被俘虜之後,首領的位置便被人奪了,誰還會管他們的死活?
對於這些人,衛紹霆自然有自己的處理方法。至於各部派來的使團,衛紹霆並沒有親自出面去處理,而是交給了各部各司其責。
大牢中的俘虜日益減少,阿木耶的病也有了起色。但他一直沒有被放出去,他以爲是贖金沒有談妥,心裡暗暗咒罵衛紹霆的貪婪。
只是等周圍的牢房都空了,阿木耶才覺得不對勁,難道衛紹霆不準備放他回去?若真是如此他該怎麼辦?他總不能一輩子被關在這裡吧?
雖然說他已經年過半百,這輩子也沒有多少年了,但他堂堂鷹族首領。怎麼能老死於這種地方?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宮裡來人接阿木耶進宮,皇上要見他。
阿木耶心中一喜,一掃多日來的憂愁,跟着前來傳旨的內侍和侍衛進宮去了。進宮之後,阿木耶並沒有被直接帶去見衛紹霆。現在他身上還穿着囚服,髮髻凌亂,實在不適合面聖。於是他被帶去梳洗一番,換上乾淨的衣袍之後,才被帶去了御書房。
再次見到衛紹霆,阿木耶幾乎都快認不出他來了。以往見面。多半是在戰場之上。對方穿的都是一身戎裝,今日再見,對方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但全身上下透出的氣勢卻更勝從前。
上天似乎特別眷顧他,這些年來他就沒有變過,只是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他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就讓看到他的人不自覺的心生敬畏。
“給鷹首賜座。”衛紹霆看着頭髮花白蒼老許多的阿木耶,給他賜了座。阿木耶沉默地坐下,等着下文。
“恭喜,你的四兒子已經繼位,成爲了新的鷹首。”衛紹霆讓人給他上了杯茶,用恭喜的話語,說着讓人一點也喜不起來的消息。休場序才。
“謝謝,一個部族不能沒有個領導者。”阿木耶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怒意滔天。他的兒子竟然趁他不在,奪取了鷹首的位置,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還有另外一個壞消息不得不告訴你,十分遺憾你已經被部族放棄了,鷹族並不準備出錢將你迎回去。”阿木耶兩次一意孤行的征戰,不止是讓鷹族勇士不斷犧牲,而且還勞民傷財。
蠻族的日子本就不好過,這麼多年才積蓄的財富,纔好轉的生活。隨着這兩次戰爭,讓鷹族的生活陷入了困頓中。鷹族內的貴族與官員怨聲載道,此次阿木耶被俘虜,他們乾脆在阿木耶的兒子中推選了一名優秀的上位。
至於阿木耶,現在在大部分鷹族的眼中,已經成了部族的罪人。被他帶出去的那些勇士,有四分之三都沒能回去。他們不是死於戰場,就是死於瘟疫。
“這不可能——”阿木耶此時也裝不下去了,他竟然被兒子和部族拋棄,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阿木耶神情激動,怒視着衛紹霆,心想一定是這個人騙他的。
他可是整個鷹族都爲之驕傲的首領,他的部族怎麼可能拋棄他。隨即他又想到衛紹霆告訴他的,鷹族已經有了新的首領,一時愣住了,頹然的坐在那裡。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回去看看便知。”沒人出錢贖他,衛紹霆自然也不願意出錢養着他。那還不如將他放回去與新的鷹首唱對臺戲,讓他們好好熱鬧熱鬧,消耗一下多餘的精力。免得他們一有了喘息的機會,就想着侵犯邊境。
“你要放我回去?爲什麼?”阿木耶狐疑地看着衛紹霆,他不信這人會這麼好心。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與其讓一個不熟悉的人做鷹首,不如一個熟悉的人。知己知彼,我放心。”衛紹霆說着,讓內侍取來一個包袱交給阿木耶。“這是換洗衣物和盤纏,足夠你回到鷹族王都,至於以後如何就要靠你自己了。”
“難道你就不怕這是個圈套?”阿木耶接過包袱,目光看着衛紹霆。
“你大可放心,若真是個圈套我大可殺了你,正因爲不是我纔會放你走。”衛紹霆神色淡然的說着戳心窩子的話。
阿木耶也確實被刺痛了,他緊緊抓着包袱,心中只覺得屈辱無比。該說的衛紹霆都已說完,派人將阿木耶送出皇宮。至於這人以後如何,便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了。
如今的鷹族不足爲據,經此一戰蠻族各部,已是不可能再次聯合。將阿木耶放回去,只是想讓鷹族的情況雪上加霜。阿木耶是個貪戀權勢之人,就算是他兒子,他也不會允許奪取他的權利。
另外兩名沒人教贖金的部落,衛紹霆也派人調查過。有一個情況與鷹族差不多,而另一個則不想出這麼多錢。衛紹霆直接讓人挑唆一番,將人給放了。
剛開始,那些出了錢的部落還覺得虧了,早知道當初他們也不出錢,最後首領還不是回來了。只是之後那幾個部落內亂不斷,損失的甚至比給的贖金還多。他們除了暗自慶幸,也只能在心裡悄悄罵中原人卑鄙狡猾,特別是現在的新帝。
後宮之中,董婉喻在杖斃了兩個罪奴之後,一時之間安靜不少。之後,董婉喻又嚴懲了幾名犯錯的奴才之後,大家才更深刻意識到帝后不愧是一家人,兩人都是鐵血手腕。
不過此時卻有流言傳出,說皇后善妒不賢,且手段狠辣不把人命當回事。只要接近皇上的宮婢和女官就會受到皇后的打壓,甚至被陷害喪命。皇上身邊伺候之人,人人自危,就怕慘遭皇后毒手。
這流言甚至傳到了宮外,只是這些年董婉喻借趙亮的手,幫了不少人這流言並未在明間傳起來。但依然傳遍了大部分朝中官員的後宅。
司寧鳳聽聞,有些憂心忡忡的進宮求見了董婉喻。董婉喻見到她,高興的拉着她的手坐下。一入宮門深似海,雖說董婉喻之前在國公府時也不怎麼出門。但不能出門和很少出門依然區別很大,所以見到昔日姐妹,如今的大嫂她自是高興不已。
“大嫂今日怎麼有空進宮了?你也不常來看看我?”董婉喻語氣中都透着愉悅,一邊問着,還忙着讓人將司寧鳳最喜歡的幾樣點心給端來。
“皇后——”司寧鳳見她這樣,心想她定然是不知外頭的流言。
司寧鳳畢竟姓司,是司家的子孫。雖說之前因着司清德的百般猜忌,一家人過得小心翼翼,讓她對司家的情感淡了不少。之後又因爲皇子宮變,害死了賢王,也間接害死賢王妃,讓她對司家更是沒什麼感情,她唯一的親人就只有自己的胞弟。
衛紹霆登基之後,優待賢王,甚至比之前還好。她對於衛紹霆登基也沒什麼想法,反而覺得他比司永沛或是司永年更合適。但她畢竟姓司,總是往宮裡跑她心裡覺得有些彆扭,她需要時間去適應。
董婉喻聽她要喊自己皇后娘娘,急忙打斷道:“你還是叫我婉喻吧,聽你叫我皇后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啊,還是老樣子。”司寧鳳看着她笑了,神情也放鬆下來。
“我這樣不好嗎?在親人面前我永遠不會變。”董婉喻見此,高興地笑了,司寧鳳的心結她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