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蓮目光有些呆滯,神情頹廢,半響才冷冷的道:“那就有勞暮生哥哥了”一面邁着步子往前走去,絲毫沒有理會一旁的羅嫣兒。
羅嫣兒看着劉金蓮的表情,知道她定然是有些吃醋。上一世她對李暮生就用情至深,這一世又怎會輕易改變羅嫣兒看着劉金蓮有些頹然的背影,心中忽覺悲涼。千般錯萬般錯都因一個“情”字,若心中無情,又怎會生出這許多煩惱來
想着自己或許從今往後將要與夏孜墨相隔千里,心中越發如針在扎,失了魂的邁步往前去了。
林氏和蘇氏正在家等的心焦,卻見李暮生攙着劉金蓮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嫣兒,嫣兒神色有些異常,雙眉緊蹙。這三人臉色都稍顯凝重,似是都有心事一般。
林氏急忙趕上前去詢問李暮生:“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扶回來了我看你們臉色不佳,莫不是鬧彆扭了”
蘇氏也心焦難耐,眼看二人就要定了日子成親,可別鬧出個好歹來,攪黃了親事,因對着李暮生道:“生兒,你們這是怎麼了”
李暮生急忙擠出笑容回話道:“嬸子,娘,你們二人別急。方纔金蓮妹妹不小心扭了腳,我這才扶着她回來的。”
嫣兒看到母親和蘇氏,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愧疚又是自責,急忙上前拉了二人的手笑道:“你們就別多想了,我不過是有些累了,休息會子就好了。”
林氏聽嫣兒如此一說,總算是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拍着嫣兒的後背道:“沒事兒就好,娘就是擔心你。你一個姑娘家,自己一個人回來叫我如何能放的下心。”
嫣兒莞爾一笑,並未說出方纔是夏孜墨送她回的家,因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母親擔心。
林氏鬆了嫣兒的手,又對着暮生道:“快,先扶着蓮兒到她房中去吧過會子叫嫣兒去替她瞧瞧,擦點藥。這崴了腳可不是鬧着玩的,弄不好傷了筋骨可就麻煩了。”
林氏這番話叫劉金蓮心中無端端多出幾許溫暖來,從小到大就是自己的母親也並未曾如此關心過自己。只是她原本就是裝的,再加上方纔李暮生對嫣兒的深情已經傷害了她,她此刻誰都不想見,因低着頭對着林氏道:“多謝大娘好意,也不勞煩嫣兒姐姐了,我休息會子便也能好。”說着便掙脫了李暮生的手,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張氏房中去了。
林氏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望了蘇氏一眼,嘆氣道:“哎你瞧瞧這孩子可叫我怎麼說。”
蘇氏急忙勸解林氏:“沒事兒,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罷了你也別在意。既然嫣兒回來了,那我們母子這也回家去了,改日讓嫣兒到我家來玩,我做好吃的給她。”
蘇氏邊說邊看了一眼嫣兒,心中十分滿意。
林氏見嫣兒還愣着,一言不發,急忙推了嫣兒一把,笑着瞪了一眼,低低道:“還愣着做什麼,怎麼不謝謝你李嬸子”
嫣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就要施禮感謝,卻被蘇氏拉住了胳膊,笑道:“有什麼好謝的,再過些日子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些都是應該的。”說着又輕拍了幾下嫣兒的手背,十分慈愛。
嫣兒聽着蘇氏的話語,心中越發有了強烈的負罪感。這樣好的人家,居然就被自己辜負了。她有些痛苦的皺起了眉頭,生怕自己的眼淚會掉出來,急忙抽出手來對着蘇氏和李暮生道:“李嬸子、暮生哥,我坐了馬車有些疲累,我想先回屋歇着去,你們先聊着吧”
蘇氏並不知緣故,點着頭道:“快回去歇着吧身子骨要緊。”
嫣兒越發抑制不住心頭的痛,點了點頭轉身往屋內走去。這一路之上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卻又不敢去擦拭,只任由它一滴滴打落在衣襟上。
李暮生一直目送着嫣兒離去,他的心又何嘗能平靜的下來方纔那夏孜墨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秘密,他知道嫣兒心中或許已經有了人,只是他不願去相信。從小到大他與嫣兒就一起長大,心中對她的情自然不會比夏孜墨少,甚至更甚。他不想放手,即使她心裡有人,他也一樣會選擇保護她,因爲只要看着她在身邊,他的心裡便會有希望和太陽。
夕陽漸漸西下,照着每個人的臉上都如此的恬淡,屋頂已鍍上了一層金黃。這樣溫暖的色彩卻無端端的染上一層淒涼感,無休無止的蔓延開來。
蘇氏看了看天色急忙告辭而去,林氏也不好強留,便送出門去。送走了人,又急忙去廚房做飯,無論如何也不能誤了飯點。
再說劉金蓮回到房中,張氏已經從門縫內瞧見了一切。得知劉金蓮崴傷了腳,自然十分擔心,忙的要替劉金蓮看傷。劉金蓮心中鬱結,不想與人多說話,只呆呆的坐着,口內道:“我沒事兒,您也別忙了。”
張氏看出了劉金蓮的異常來,又兼今日她在夏孜墨面前表現不佳,張氏便皺眉發起牢騷來:“你說你這孩子,好端端的板着個臉。我可是你母親,問你話你還這樣回答你老孃,倒像是我欠了你銀子一般。單說說今日早上的事情,我這心裡一心心都是爲了你好,才叫你去接近那世子爺。誰知道你這般沒出息,還將好心當作驢肝肺,害我白替你操心了。”
張氏一面說一面在劉金蓮的額頭上用指尖點了一下。若換做平日,劉金蓮定會悄悄的聽着張氏發完牢騷,可這一日她受的太多。先是錦兒的冷嘲熱諷,後又是李暮生的薄情寡義,她纔是個初動芳心的姑娘,叫她如何能受的了。
忍了許久,她終於紅着眼睛站起身來,對着張氏道:“我求您別說了,您口口聲聲說爲了我好,可我卻看不出任何好來。那世子爺縱然位高權重,大富大貴,可你有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他願不願意你將我打扮成那狐狸精模樣,害我在衆人面前出醜,你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叫我往後如何見人您替心那您爲何還要再嫁再嫁了便將我推向了無底深淵,走到哪裡都是個繼女,就是說媒的也未必能瞧的上我的出身。”
劉金蓮越說越傷心,乾脆顏面哭泣,帕子溼了好大一塊。張氏見劉金蓮哭的如此傷心,一時心裡也來了氣,她這麼些年可都是爲了劉金蓮。若不是爲她,自己早過上了逍遙自在的日子,她如今大了,反倒不理解自己了,還說出這番傷人的話來。
張氏氣的肝疼,也坐在炕沿上捶打着胸膛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怎麼能說出這些話來你想氣死我啊這些年若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餓死在什麼地方了。我可是你親孃,哪能害你再說了,那世子爺是何等尊貴的人,你若真是跟了他,也算是祖上燒高香了。你還不願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只怕人家瞧不上你呢”
劉金蓮哭的雙眼紅腫,索性也不顧臉面了,對着張氏吼道:“您也別打那如意算盤了,我索性告訴你吧我心裡已經有人了,這輩子我非他不嫁。別說是個小小侯府的世子爺,就是皇帝,我也不嫁。”
張氏一聽劉金蓮說心裡有人了,立刻慌了神,這事兒來的太過突然,叫她根本無法接受。再說這劉金蓮平日裡原本就沒認識幾位公子,她這心裡又怎會有人因站起身來詢問道:“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心裡有什麼人了誰”
劉金蓮擡起臉,有些閃躲,可這心裡卻又不想瞞着張氏。支吾了半天,低聲道:“是李家公子。”
張氏在腦海中立刻搜索姓李的公子,除了李暮生倒真是沒有姓李的,因詫異的詢問道:“哪個李家公子”
劉金蓮乾脆也不再支支吾吾,大大方方的道:“就是暮生哥哥。”
劉金蓮話音剛落,那張氏便擡起手臂重重的給了劉金蓮一個巴掌。眼神透着難以置信,口內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劉金蓮捂着臉頰,眼中含淚,恨恨的盯着張氏,一字一頓的道:“我心裡頭的人是李暮生。”
張氏氣的立刻捂上了心口,反手又是一巴掌:“你個沒臉的東西,什麼人不好喜歡,你偏偏喜歡上他。他家就是個臭打鐵的,你難不成還真指望他能中了狀元,你去做狀元夫人你快醒醒吧再說了,他可是與那嫣丫頭定了婚約的人,你總不能去給他做小吧你叫我這孃的臉面往哪裡放”
張氏痛苦的癱坐在了炕沿上,雙目無神的看着窗外,呢喃道:“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居然生出你這麼個女兒來。你不聽話也就罷了,可如今你竟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叫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爹爹交代。”張氏邊說邊哭了起來,好不淒涼。
劉金蓮也捂着臉頰哭的傷心,這愛人的事情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那都是心在作怪,總不能讓她把心掏出來吧她哽咽道:“娘,我求您就成全我吧金蓮長這麼大,可曾求過你什麼這一次算是金蓮求您,您替我想想辦法吧我不能沒有李公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