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源二十年盛夏時節
這是一個沒有退去暑熱的午後,天空藍的像水洗過了一樣,沒有一絲的雲彩,那些細小的清風也像捉迷藏一樣,時有時無的吹着。
洛城東南角的博遠侯府裡,幾個穿着不俗的丫鬟婆子正圍在開滿梔子花的院子裡竊竊私語。
“聽說侯爺又要娶五房了”一個微胖的婆子賊眉鼠眼的小聲說道,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話一出口,另一個長相還算標誌的瘦小丫頭馬上接了一句:“可不是嗎,聽說日子都定好了,就是下月初五,等侯爺一回來就要辦事,我還聽說這個五夫人就是三夫人房裡的羅嫣兒。”
胖婆子擠眉弄眼的看着其他的幾個人,眼裡似有得意:“這羅嫣兒要是做了五夫人,那豈不是要和自己的親妹妹爭寵了,你們說咱們四夫人能幹嗎看來又有好戲看了,”胖婆子抿着嘴小聲的笑了起來。
其他幾個丫鬟婆子也心領神會的跟着笑了起來。
“不過話再說回來,她們兩姐妹還真是好福氣,本來都是丫頭命,竟就被侯爺看上了,你們說我怎麼就遇不到這好事呢我長的也不比那羅嫣兒差呀。”
裡面有個個子較高,長的白白淨淨的小丫頭,輕輕的摸着自己的臉,有些自戀的說。
衆人一聽,馬上起鬨般的笑了起來。
就在她們說笑的時候,院子拐角處的小圓門內走來了四個人,爲首的是一位二十八九歲的貴夫人,這夫人戴着滿頭珠翠,上身着錦緞雲流衫,下身是金絲織錦裙,模樣生的也十分貌美,柳眉櫻脣,玉質肌膚,尤其是那一對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
她正在和右側的一位二十出頭的丫頭說着話,這個丫頭穿着一身粉綠色的對襟藍邊流星裙,腰間繫着一根淺藍色的寬帶子,樣貌也生的十分標誌,似乎比剛纔的貴婦人還要勝出許多,她正半低着頭,兩頰微紅,似是聽到了什麼害羞的話語,左手裡提着一個精美的食盒,像是要去送東西。
丫鬟婆子們看見貴婦人走了過來,立刻停止了說笑,表情也變的嚴肅起來,沒等貴婦人走近腳步,她們便整齊的屈膝跪在了路邊上,一個個低着頭不敢仰視:“奴婢給三夫人請安。”
原來這個貴婦人就是博遠侯的三夫人陸梅青,而她右手邊的丫頭,正是她們嘴裡所說的羅嫣兒,
三夫人並沒有看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而是用右手裡的絲錦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耳鬢邊的香汗,雖說是午後涼爽,但還是有一絲暑熱,擦完汗她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們四夫人可在屋裡”
跪在地上的胖婆子馬上低着頭謹慎的回了一句:“回三夫人的話,四夫人正在屋裡歇息。”
聽婆子這麼一說,陸梅青的臉上馬上露出了一絲小小的不快,但是她很快就掩飾了起來。
她略微的轉過身,拉住了一旁羅嫣兒細長的右手,眉眼間佈滿了淡淡的笑意:“嫣兒,既然四妹妹還在休息,那我就不去打擾了,你是她親姐姐,還是你把這些吃的送到她房裡吧,自她收了房,我還沒送過東西恭賀呢,今天這些吃的就算是我補給她的,當是我向她賀喜了,還請她不要嫌棄纔是。”
說話間,她已鬆開了嫣兒的手,繼續拿着帕子擦起了鬢邊的細汗,腕上帶的兩隻翠玉鐲子碰撞間發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響。
嫣兒一聽三夫人的話,立刻低着頭跪在了地上:“三夫人這話說重了,本該是四夫人來拜訪您纔對,現在反倒讓您先破費了,她又怎麼會嫌棄,嫣兒先代四夫人謝過三夫人了。”
陸梅青見嫣兒跪在了地上,她馬上俯下身子扶起了她,臉上掛着嬌媚的笑容。
“這說的什麼話呀怎麼還這麼見外,下個月你也成了侯爺枕邊的人,怎麼還給我行此大禮,以後叫我三姐姐就好,不必夫人夫人的,想來你也跟了我五年,以後你做了侯爺房裡的人,我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話畢,陸梅青用白嫩的手指替嫣兒擼起了鬢間的一小撮髮絲,雙眼含着笑容:“這張臉還真是好看,確實比我美,怪不得侯爺喜歡呢,我若是個男人,也會想方設法的把你娶進門。”
羅嫣兒一聽這話,臉馬上紅的跟熟透的蘋果一樣,頭壓得更低了。
“三夫人又拿嫣兒開玩笑了,嫣兒那能跟您比,我不過是個粗使丫頭罷了,您可是這洛城的一枝花。”
聽到嫣兒的誇獎,陸梅青馬上笑了起來,眼裡露出了一絲絲得意,看來嫣兒的這句話她十分受用。
“好了,我這就先回去了,今天的晚飯你就和四妹妹一起吃好了,你們姐妹也許久沒有好好拉家常了,今天我就放你個假,你安心陪妹妹吃飯,我屋裡的細碎活就不用惦記着了,我讓其他丫頭做。”
一聽三夫人讓她陪着妹妹吃飯,嫣兒馬上擡起了頭,眼裡充滿了喜悅和感激:“多謝三夫人體恤,嫣兒以後一定好好伺候您。”
陸青兒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是帶着其他兩個丫頭轉過了身,準備回去,轉身的時候,她又似想起了什麼,眼裡有了一種神秘的光澤:“對了,我聽說四妹妹愛吃桂花雞,今天一定要讓她多吃點,這可是我專門請桂花樓的大師傅做的,千萬別浪費了。”
話畢,她徑直的帶着兩個丫鬟從剛纔的圓門走了出去,細碎的足音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了圓門的盡頭。
現在院子裡就只剩下跪着的丫鬟婆子和羅嫣兒,這些丫鬟婆子見三夫人走遠了,才一個個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抹着額頭上的汗水。
胖婆子見嫣兒手裡拿着東西,馬上討好的接了過去
“嫣兒姑娘,還是讓我替你拿吧,這樣的粗活,以後你就吩咐我們做就好了,等你成了侯爺屋裡的人,若是得寵了,可一定要提攜我們一把。”
其他幾個丫鬟婆子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着一些恭喜的話,嫣兒只覺得腦子裡亂混混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