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氏受了氣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氣囊囊的去了廚房端菜。劉金蓮早已迎在了房門前,方纔院裡發生的事兒她也聽得清清楚楚,料定林家人定不會輕易放過母親,心裡正急躁。卻見張氏灰頭土臉的從廳房出來,一臉的菜色,腳底打着顫兒,十分的不堪。
劉金蓮知是母親受了委屈,這就要趕上去拼命,卻被張氏攔了下來,忙不迭的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連孃的話都不放在心上了”
劉金蓮雙眼圓睜,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弄死她們這羣潑婦。”
劉金蓮話一出口,嚇的張氏急忙伸手捂上了她的嘴巴,往廚房一拉,皺着眉小聲道:“你小聲點,你沒瞧見她們拿着菜刀今兒娘雖說吃了虧,可娘心裡有數,遲遲早早叫她們都認清姑奶奶我。只要你聽孃的,安安靜靜的,往後娘自有法子收拾她們。”
劉金蓮雖心中依舊氣惱,卻也只能將火氣壓下來,順手將菜刀拿起,“噹啷”一聲砍在了菜板上,嘴裡低吼道:“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
砍了菜板也算是出了氣,這才和張氏炒好了菜端了過去。羅晉人也打了好酒回來,又買了幾樣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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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停當,羅晉人扶了林老太太上桌吃飯,那裴氏和林秀芝也上了桌子,林老太太又將林氏、嫣兒、錦兒拉在了身旁,獨獨沒人去理張氏和劉金蓮。
林氏心中雖覺不妥,卻也不敢多言,只能安安靜靜的剩了飯,一面又去給婆婆和母親夾菜。
嫣兒心中倒是十分痛快,上一世也是這樣的情景,而站在邊上的人卻是她和妹妹,現在總數是分水輪流轉了,她們也成了旁觀者。
可見萬事萬物都有個果報的時候,上天從來都是公平的。
羅晉人雖然有些過意不去,可總算是平息了這場紛爭,他實在不想再去挑事,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張氏和劉金蓮站在身後伺候着。
劉金蓮心中雖有氣,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寄人籬下又爲繼女,自己母親身份又如此尷尬,也難怪林家人不待見。
這一頓飯吃的小心翼翼,每人心中都想着各自的事情,或嘆氣,或皺眉,只有嫣兒吃的格外香甜,臉上時不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飯畢,林氏本想起身收拾飯桌,卻被林老太太拉住了胳膊,林老太太道:“如今你也是做了正妻的人了,自是不比從前,這些活就由你妹妹去做吧若是一開始就亂了身份,日後勢必叫人看笑話。”
林老太太一面說一面又對着羅母含笑道:“親家母,你說呢”
羅母早已被揉搓的沒了脾氣,急忙賠笑點頭道:“親家母說的對,秀荷,你就安靜坐着吧叫你妹妹去就好了。”
張氏雖恨林家人,卻也只能暗暗忍耐着,急忙叫了劉金蓮收拾了桌子。這母女二人一走,林老太太便起身告辭:“天也不早了,家中還有孩子,今兒就不打擾了。改明兒等張家的人來了我們再來,也好將今日說的這些告訴他們,叫他們心中有個數。”
羅母早就盼着林家人走了,心中自是十分歡喜,一面胡亂的應了幾句,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急忙趕着去打簾子。
林家人知道她已被折騰怕了,心中也覺解恨,出門之際又對林氏囑咐了幾句好生靜養的話,又叫嫣兒和錦兒多多照看林氏。嫣兒、錦兒點頭應了下來,林家人這才放心的離去,羅晉人緊隨其後的跟了過去,急忙去開門送客,一時不提。
待林家人走後,羅母便一屁股癱坐在了炕沿上,口內喃喃道:“我的媽呀真是嚇死我了,這羣潑婦還真是不好惹。”
說完了話又見林氏正站在門口盯着她看,知道方纔的言語說的有些不妥,急忙尷尬的笑道:“秀荷,累了這一天了你也快去歇着吧明兒張家人還要來,到時候只怕你要照應一下。”
沒待林氏回答,嫣兒便不耐煩的嗤笑道:“行了行了,您也累一天了,快躺着歇息吧明兒的事情明兒再說。”
沒待羅母反應過來,羅嫣兒便拉着林氏和錦兒出了房門去,氣的羅母拍着大腿罵道:“你個小蹄子,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嫣兒對祖母的罵聲嗤之以鼻,隨她去吧就當她老不懂事好了,反正罵了也少不了一塊肉。
這母女三人回了林氏房中,羅嫣兒急忙打了水來,替林氏洗臉梳妝。錦兒又端了茶碗過來,母女三人吃了茶,林氏幽幽的道:“哎雖說今日大鬧了一場,可明日還要面對張家人,也不知她家長輩如何若是也是那般蠻橫不知理的可叫我怎麼應對,只怕你姥姥和你舅母也要吃虧。”
林氏的這話倒是提醒了嫣兒,她記得這張氏是家中的老2,閨名喚作張二姐。她老孃和老爹是鎮子上磨豆腐的,爲人倒也忠厚老實。只有一樣,這張氏的母親錢氏十分的貪財,上一世她沒少從羅家弄走銀錢,每次來都要向自己的爹爹打饑荒,爹爹總是會奉上幾兩銀子,她纔會喜笑顏開的離去。
再說這張氏上面有個哥哥叫張奎,他最是個遊手好閒的主兒,整天靠着倆老人買豆腐賺點錢過活,自己還時不時的胡吃海喝,眠花宿柳。娶的老婆更是個混賬東西,好吃懶做,撒潑作死樣樣精通,倒是與她大哥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張奎有一子,喚名張金寶,取名取得倒是好,有金有寶。只可惜這張金寶天生就是一腦子不靈光的傻子,十五歲了還嚷着要吃奶,家裡的人也認不齊全。這樣的人自是沒人提親,直到十九歲也沒定下一門親事。
張氏只有這一個侄兒,又怎能不急,便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幸虧當時有二舅母在,否則上一世都不知如何了。
張氏還有倆妹妹,倒是爲人十分的好,嫁的夫家也是正經人家,只是都與張氏早就斷了來往。
想到明日他們要來,嫣兒心中又多了幾許仇恨,忍不住喃喃道:“娘,您也別怕,橫豎有我呢嫣兒一定陪在您身邊,絕不讓他們欺負您。”
林氏笑着摟過了嫣兒,慈愛的說道:“我的嫣兒就是長大了,都知道保護娘了。”
錦兒也急忙貼在了林氏懷中,親暱的道:“我也會保護孃親的。”
林氏更覺貼心,一手又將錦兒摟在了懷中,笑道:“你們都是孃的貼心小棉襖。”
這母女三人正說着話,忽的羅晉人推門走了進來,他將林老太太送至大路口才急急忙忙趕回家中,才一進門就來看林氏。
“秀荷”話一出口才發現兩個女兒也在,羅晉人便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氏依舊端坐在炕沿上,兩手摟着女兒,連眼簾都不曾擡起一下,低低應道:“有事嗎”
嫣兒知道父親一定是有體己話兒要對母親說,便吃吃一笑,拉了錦兒道:“錦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回屋去吧”
羅晉人感激的看了一眼羅嫣兒,嫣兒便拉了錦兒出了房門去。
隔着窗戶,嫣兒隱隱的聽到父親說道:“秀荷,今日真是委屈你了,也虧得你對我這麼好,還在母親面前替我說好話。”
又聽母親柔聲道:“這不過是我分內的事,你也不必謝我,原是我該做的。”
聽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嫣兒心中樂開了花。父母終於和好如初,雖說還有嫌隙,可終究這個家沒有散了。只要家有一日,就有一日的希望,任憑她張氏再作祟,自己也有信心將她制服。
是夜,嫣兒睡的很早,可是夢中依舊是夏孜墨的影子,整夜整夜的出現,或悲傷,或柔情,每一個都那麼的真實。
她想要去抓,可每次指尖剛一觸及,他便幻化成了風中的泡影,消失不見。
這種失去後的痛楚困着嫣兒,讓她煎熬折磨着。
清晨醒來已是滿枕淚痕。
第二日中午十分,張氏的家人便被請了過來。總共來了三人,張氏的母親錢氏、大哥張奎、大嫂吳氏三人。這三人一來就被請到了廳房,林老太太天還未亮就帶着林家人過來等候。
幾人見了面先一一相認完,又各自見了禮。張氏的母親到底粗俗些,好些禮數都不周全,只是一味的涎着臉拉着羅母的手說道:“這院子還真是大,我家二姐兒這會有福了。”
吳氏因嫌婆婆出醜,急忙向錢氏使眼色,讓她少說這些沒用的。
錢氏顯然沒領會,依舊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吳氏只得低聲道:“娘,您快別說了,還是說說二妹妹的事情吧”
錢氏這才住了嘴,坐在了椅子上。
嫣兒見這吳氏打扮的異常妖豔,身着翠綠色罩衫,大紅裙子,一雙粉嫩嫩的繡花鞋,與她的年紀極不相稱。臉頰上更是撲了許多粉上去,柳眉畫的出挑,腮上也撲了許多胭脂,鬢邊還戴了一朵翠綠的花兒,活脫脫一個大尾巴山雞,看的叫人發笑。
錢氏的裝扮倒是得體,穿的也很素淨,只是方纔話多了些。
張奎依舊是原來的摸樣,黢黑的臉兒,五大三粗的身材,一看倒不像是張氏嫡親的哥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