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很快平靜下來,掀開了骰蓋。
毫無意外,骰子只靠一個角立在底部,有着極微妙的平衡感,卻沒有滾動。
毋庸置疑,沒有點數。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種神一樣的賭博,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完全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怎麼可能!”
“周總那手太可怕了,聽說他當年在澳門賭場叱吒風雲,看來真有這回事。”
“這…周總是賭中高手,使出這一招我還可以理解,但這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
“是啊,他居然能看破周總的手段,簡直不可思議!”
周圍的賭客開始興奮起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深藏不露,指不定是某位賭聖級人物精心教導出來的弟子。此番出現在這裡,定然是爲了歷練一番。
不僅是這些賭客,連四大護法都震驚了。
尤其是頭陀,一副崇拜的模樣,兩眼放光嚷嚷道:“我靠!老闆你牛b,教我一招半式的,我就吃喝不愁,感謝你一輩子啊!”
他恨不得抱住陳文博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真把陳文博當賭無不勝的神人了。
陳文博沒好氣地讓他閃一邊去,心想這怎麼可能教得會。他這推論點數一招,是結合了自己聽覺視覺,以及大腦快到極限的處理。
頭陀或許視覺聽覺足夠,但怎麼能和自己瞬間記憶且永不丟失的大腦相比?
“周總,不好意思,險勝險勝。”陳文博一臉客氣與謙虛,手下卻毫不猶豫地攬過了贏來的兩萬籌碼。
“你師承澳門賭神,還是香港賭俠?”周總目光灼灼,彷彿要將陳文博看個通透。
“大陸賭俠行不行?”陳文博有些無言,他說的兩個人自己都不瞭解,隨口玩笑回道。
“原來是明珠市老賭俠,想不到他還有徒弟。”周總若有所思,而後一臉恍然,彷彿認定了陳文博的來路。
陳文博愣了,未曾想還真有這麼個人。
賭客們也愣了,沒想到陳文博還有這樣的身份。
四大護法更是一臉怪異地看着他們老闆,感情這貨還在扮豬吃老虎?
陳文博矢口否認,卻沒有一個人相信。
不少賭客立即倒戈,說先前多有得罪,不知他是老賭俠的弟子。
更有人一臉狂熱,聲稱老賭俠是自己的偶像,又向陳文博問老賭俠近來的身體狀況如何云云。
“我不是他徒弟。”陳文博牙癢癢,這哪裡蹦出來個便宜師父。
除了宋清,陳文博不認任何師父。
然而依舊無人相信,周總只當他是和老賭俠有什麼矛盾,這才跑來獨闖燕京。
他臉上一片瞭然的神色,只差沒寫着“我懂的”。
陳文博嘆息了一聲,所謂越描越黑就是這個道理。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的推測,有了主觀的臆斷,很難再將其糾正過來。
他們不願相信,可以有人無師自通,取得如此大的賭學成就。下意識之下,他們就會猜測陳文博有一個厲害到無解的高人指導。
陳文博岔開話題,邀請周總再來。
周總只是稍有猶豫,而後乾脆道:“我還有一手,正想和你過招!”
陳文博很平靜,依舊是將所有籌碼推到了桌上。
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但有十足的把握,陳文博就會果斷而決然地爭取更大收益。
這一次,周總沒有再給出翻倍籌碼,而是隻推出了三萬。
他搖晃骰盅的動作更爲奇怪,頻率卻一直極快。
陳文博又有些驚訝,因爲周總明顯不是習武之人,手腕間卻使用出了一種奇異的巧勁。
想來,這就是賭術的一種。
隨着他的搖動,陳文博恍惚間已能看到骰子飛蛾撲火般撞擊在骰盅內。
在“嘩啦啦”的搖晃聲中,骰子發出的輕微“咔嚓”之聲,顯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連陳文博都聽不到。
然而他仍能推斷出來,骰子正在密佈裂痕,逐漸碎裂開來!
“咚”
熟悉的響聲後,骰盅落在了桌面上。
“幾點?”
周總一臉自信地看着陳文博,然而在自信之外,卻仍有一兩分緊張與不確定。
“碎了。”
陳文博有些震驚於這一手巧勁,他看着周總,才發覺他眼中的震驚與自己一般無二。
這一次,周邊的賭客沒有再置疑陳文博。只是屏息以待,一臉緊張,彷彿在賭博的人是他們一般。
周總嘆息一聲,輕輕揭開骰蓋放在一邊,甚至懶得看一眼盅底。
“啊!”
看到盅底情況的一瞬,在場不少賭客發出一聲驚呼,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骰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白色齏粉。
不僅碎了,還碎成了齏粉。
在場都是老賭客,深知要搖碎一顆骰子有多難。哪怕死命搖個半小時,直到手臂痠痛腫脹,也不可能做到將其搖碎,更何況讓其碎爲齏粉!
這樣可怕的一手,還是輸給了陳文博,顯然更讓人震驚。
如此一來,陳文博最初的一千元籌碼,已經變成了五萬八千元。
轉瞬之間翻了五十八倍,雖然因爲本金的問題使得最終的數目不高,卻惹得不少賭徒都眼紅起來,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賭客可以如此贏到東家,這給了他們很大的希望和鼓舞。
因爲賭場的盈利性,怎麼看莊家都是賺到盆滿鉢滿的一方,而賭客的期望值卻無限趨近於零。
所以賭場需要給他們一種感覺,那就是雖然賭客整體是在賠錢,但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人能贏莊家很多錢。
賭徒都存在僥倖心理,總會想着下一個幸運兒,指不定就是他。
於是給自己找好了藉口,又能繼續放縱揮霍,給賭場帶來收益。
顯然,這一幕已經隔得太久,竟然是靠陳文博來當了這個例子。
“厲害,再這樣賭下去也沒意思,無非就是給你送錢,也顯得我看不起你。”
“要不,我們再換一個賭法怎麼樣?”
“二十一點、梭哈,甚至鬥地主搓麻將都行,大家一起樂樂嘛。”
周總顯得意猶未盡,有幾分“賭逢知己千把少”的感覺,一羣賭客也跟着笑,聲稱要和兩人搓麻將。
陳文博有些發愁,純粹靠運氣的賭博他不想參與,那種充滿不確定性和不在自己掌控中的賭博,讓他不喜。
“這樣吧,我搖骰子,周總來猜,也算有來有往吧。”
陳文博死活纏着骰寶不放,周總在僅有六分之一正確率的前提下,竟然和陳文博先前一般,果斷答應下來。
這一次,兩邊都拿出了五萬八千元籌碼。
陳文博還是有些遺憾,不能像香港大片一般裝逼。
“十萬。”
“我跟二十萬。”
“我跟。”
“我跟一百萬!”
“我再跟!”
兩個人就這樣堆籌碼,嚇得觀衆們目瞪口呆。兩人卻還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彷彿不在意這點小錢,或是說勝券在握。
像這樣子用錢砸出氣勢,才能夠展示出氣魄與自信嘛。
陳文博拿了一顆骰子,確定不是灌了水銀的老千產品,隨手扔到骰盅底部。
大方地讓周總和在場所有人看了個點數,這纔將骰蓋合上。
初始點數,兩點。
陳文博搖晃起骰盅,周總隨之眯起了眼睛,顯然也有通過觀察傾聽來判斷大概點數的能力。
而同樣的,陳文博也在推斷其中的點數。他的目標是讓自己也判斷不出來,那相信周總也就沒轍了。
然而一顆骰子已經無法阻擋陳文博了,不論如何搖得震天響,甚至使用花式搖盅,也是無用。
最終,陳文博使用了一招陰毒的招數,將骰盅輕輕放在桌面上,手上發出極微小的繃勁。透過骰盅,作用在骰子之上,讓它悄無聲息地滾動了半圈。
而表面上,他根本沒有再動一下骰盅。
周總皺眉,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這一手,但顯然給他的判斷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應該是四點。”
他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錯了,應該是六點。”
陳文博露出一絲微笑,拿開了盅蓋。
果真是個六點。
全場爲之折服!
周總開始有些不悅,不復方纔的大氣模樣。
他不是心疼自己的錢,而是很不滿這個年輕人,居然在賭技上擺了自己一道。
“骰寶我想已經玩得盡興了,不知道你還想不想玩點別的?”
周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陳文博發起挑戰。
陳文博一臉謙遜,慚愧道:“唉,小子也就只會玩骰寶這一樣東西。見到十一萬六千元鉅款,難免心中喜悅,不想輕易輸掉。”
“所以這個,嘿嘿,要不就算了?”
太尼瑪無恥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他這般直言不諱,說怕自己輸光了,周總反而不好再說些什麼。
頭陀看向陳文博的眼光已經是充滿了敬仰與崇拜,像這麼無恥而強大的老闆,簡直太帥了!
陳文博直接攬過總計十一萬六千元的籌碼,向頭陀挑眉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我兌現金。”
“好嘞!”
頭陀眉開眼笑,活像看到花姑娘的倭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