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兩天,父母滿是擔憂。
“你的高中畢業證帶好了沒?”
“該帶的東西帶好,這是你第一次出遠門,路上小心一些!”
“對啊,聽說火車上小偷可多了!”
陳文博急忙表示,自己檢查過了,東西都帶好了。
自己在路上也一定會小心,而且自己武功高強,不會出事的。
這是事實,可是黃文蘭還是不放心,甚至猶豫道:“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吧?”
陳文博有些啞然,在母親眼中,自己始終是個小孩啊。
倒是陳安邦搖了搖頭,勸說黃文蘭,道:“孩子也成年了,是該讓他自己鍛鍊鍛鍊。”
黃文蘭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陳文博長舒了一口氣,向父親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學費多少?一路的費用和生活費,也一併打到你卡上?”陳安邦怕帶現金不安全,還是決定打卡上。
“不用了,我有錢。”陳文博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有錢?”父母兩人,同時驚訝道。
“因爲考上了重本,學校有獎學金,四萬塊呢。”陳文博早想好了說辭。
總不能說,這是自己打黑拳得來的吧?
父母兩人也不瞭解,像四中這樣的學校,根本沒有獎學金這麼一說。
當天,陳文博和柳夢月,先去訂好了兩天後的火車票。
陳文博任性了一把,帶着柳夢月去逛街。
給父母買了兩款新手機,索尼愛立信,一黑一白,共1600元。
這款手機,在03年算是比較高檔實用了。
柳夢月看得目瞪口呆,小聲道:“文博,你搶劫了啊?”
陳文博愣了愣,對她實話道:“打黑拳,贏一場一萬,我拿了四萬元。”
“那多危險啊!”柳夢月擰了一把他的胳膊肉。
陳文博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文博想給她買款手機,她卻死活不願意接受,反而勸陳文博可以換一個。
“我這個通話清楚,短信、上網也都能用,就不用換了吧。”陳文博不以爲意,倒是沒什麼要求。
這一夜,陳文博帶她吃小吃,買了煙花,在南門江邊放。
看到柳夢月很是開心,陳文博也跟着笑。
回家的時候,兩人吻別。
柳夢月的吻,青澀而笨拙,輕輕墊着腳尖,一觸即逝。
柔軟,溼潤。
柳夢月彷彿觸電般,羞紅着臉,落荒而逃。
“像只可愛的兔子。”陳文博看着她離去的身影,這樣想到。
回家後,不管父母怎麼覺得自己浪費。
陳文博就是一口咬定,手機已經買了,錢也花了,不用的話就是浪費。
在這樣的堅持下,父母總算換上了新手機。
回房,陳文博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財產。
種種花費下來,陳文博還有35000元左右。
而燕京政法大學,一年的學費、書本費、被褥蚊帳費、班費等,加起來也接近一萬。
聽說燕京的消費水準挺高,但具體如何,也無從知曉。
陳文博不再胡思亂想,熄了燈,上牀睡覺。
兩天很快過去,到了應動身前往燕京的時間了。
陳文博已經來到火車站門口。
一手揣兜,一手提着拉桿箱,身負一個書包,靜靜等着柳夢月。
四周人來人往,略顯擁擠。
這個時候,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仔細打量了陳文博兩眼,而後鬼祟地走了過來。
陳文博有些警惕,這就是傳說中的火車站小偷?
鴨舌帽走到他身前,手裡拿出幾張火車票,低沉道:“兄弟,票子要嗎?燕京、明珠,各地的都有!軟臥硬臥,軟座硬座,一應俱全!”
陳文博擺了擺手,心中有些無言。
一直以爲,黃牛是10年以後纔有“新興職業”,沒想到03年也有。
鴨舌帽見他不買,當即匆匆尋找下一個目標,生怕錯過了機會。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此時,陳文博身後傳來一個感嘆的聲音。
牛逼!
這是陳文博的第一反應,轉過頭,看到是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青年,提着行李箱。
“文博!”這時候,柳夢月走了過來。
陳文博笑了笑,跟她一道走進站臺,等着火車入站。
“紅毹擁出態嬌妍,璧合珠聯看並肩。”斯文青年看着兩人的背影,又是一聲感嘆,也踏向站臺。
而這個斯文青年,竟是和兩人在一個站臺候車。
陳文博覺得斯文青年很有趣,便和他攀談起來。
一番介紹下來,三人稍微有了些瞭解。
原來斯文青年叫李武興,聽到這個名字陳文博便一陣無言。
“你這麼一個文縐縐的人,叫李武興?”陳文博調笑道,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那有什麼,你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肌肉男,還叫陳文博呢。”李武興予以還擊。
陳文博想給自己一巴掌,沒事和文人鬥什麼嘴皮子。
很快,火車便進了站。
陳文博動都沒有動,直接被身後的人擠了進去。
三人急忙找到火車票上相應的位置,放好了行禮,紛紛落座。
陳文博與柳夢月坐一邊,而李武興竟是坐兩人對面,中間相隔一張桌子。
由於是軟座班次,座位倒是顯得挺寬敞。
一箇中年大叔,坐在了李武興身旁。
“巧!當真是巧,我們竟然連座位都是挨着的。”李武興有些驚訝,忍不住出聲道。
“這就算巧嗎?”陳文博有些無力,突然想起來李武興是誰了。
迎賓市文科狀元,只差一分便被燕京大學錄取。
第二志願,順勢將他錄取。
燕京政法大學,馬克思研究專業,上一世柳夢月的同班同學!
“還有更巧的?”李武興有些不相信。
“文科狀元?”柳夢月也像是突然想到了,迎賓日報上看到過這個名字,當即驚訝地捂住了嘴。
“狀元郎,我們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陳文博笑了。
火車開動,三人聊出了興致。
李武興身旁的中年大叔,只得拿出一本《故事會》,抵擋一種名叫“孤單寂寞冷”的情緒。
“文博,幫我煮碗泡麪吧。”柳夢月位置靠窗,不是很方便。
“泡麪?不行啊,吃這個吧。”陳文博在書包中一陣翻找,拿出一個藍莓奶酪蛋糕,遞給柳夢月。
生產日期爲今天凌晨,保質期僅有三天。
絕對新鮮,無防腐劑。
柳夢月接過蛋糕,就要和陳文博一起分享。
用蛋糕上的塑料餐刀,將其切爲了兩半。
“文博,我也想吃泡麪。”李武興看得眼饞,模仿着柳夢月的語氣。
“自己動手!”陳文博沒好氣地回道。
“沒有天理啊。”李武興老氣橫秋地嘆氣,“一對情侶一起上了重本,在我面前秀恩愛,還不讓我吃碗泡麪了。”
然後,便是長篇大論,諸如“子曾經曰過”,“《禮記》有載”······
柳夢月聽得目瞪口呆。
“是在下輸了。”陳文博沉默片刻,拿起一碗泡麪,起身而去。
不多時,陳文博端着泡好的方便麪,回到了座位。
李武興吃得“呼嚕”作響,聽得一旁的大叔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隨後,他卻是不爭氣地嚥了口唾沫。
真香啊!
三人有說有笑,倒也不算枯燥。
但兩人的親密,看得李武興酸腐氣息濃郁,不時爆出一兩句詩詞。
趁李武興低頭翻找隨身聽,陳文博對柳夢月露出一個壞笑,蜻蜓點水般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李武興擡頭,正巧見到這一幕。
“你們夠了!”李武興已是哀嚎出聲,“福慧人間君佔盡,鴛鴦修到傲神仙!”
柳夢月聽得目瞪口呆,羞紅着臉,鼓起勇氣,在陳文博的臉上吻了一下。
“臥槽,有完沒完!”李武興張大了嘴。
“我就是,想聽一下你還有些什麼詩句。”柳夢月有些羞赧,卻是一臉好奇。
“······”李武興戴上耳機,閉口不言。
“千里路,風與月。”一旁的大叔不甘寂寞,舌綻蓮花。
李武興不經意一瞥,竟是故事會上的原句。
“千里路,塵與煙。”李武興哀聲嘆氣,老氣橫秋。
陳文博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車外飛快掠過的景色。
遠山如黛,巍峨蒼翠。
一路風月,直抵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