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個親妹子,也在府裡當差。從晨間見過側妃之後,回來就跟我念叨,說什麼都想到您身邊伺候......”
玉珠想到早上的那個小丫頭,可不也是一張圓乎臉兒,跟白露眉眼相似。
“你妹子是不是早上爲我引路的那個丫頭?”
白露見她有印象,忙不迭的點頭:“就是她。您別看她年紀小,卻是個伶俐有眼力見兒的。
自己身邊,嬤嬤歲數大了,精力不濟。青葉自然是信得過的,可她和自己一樣,對這誠王府都是兩眼一抹黑,性子又有些靦腆,要是有個熟悉府裡又活泛的丫頭,許多事也方便。想到此玉珠痛快點頭道:“那敢情好啊,我瞧着她也心裡喜歡,沒成想竟是你妹子。”
白露喜上眉梢,福身道:“多謝側妃。那我這就讓她進來謝恩。”白露在心裡也有自己的考量,她的妹妹那就等於貼上了毓鳳宮的標籤,要是去到其他側妃庶妃的院子裡,不說會被排擠,反正也得不到重用。去王爺的院子裡呢,有自己照看,自然是好,可江公公卻是個嚴苛的,妹妹那個跳脫的性子,肯定少不了被責罰。
而這位新來的馮側妃,既是太后的人,又是初來乍到,正需要人幫襯的時候,妹妹來她院子簡直再好不過。最重要的是白露覺得這位是個良善人,她們這種奴才,沒別的本事,就是看人準。
圓乎臉兒的小丫頭,看樣子不過十二三歲,長得濃眉大眼討人喜歡。見人就帶着甜笑,麻利的給玉珠請安:“奴婢綠蕊,今後一定好好伺候側妃。”
玉珠給了她一隻銀鐲子,笑道:“起吧,這是青葉。我的喜好她都知道,日後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問你青葉姐姐。”
“是。還要麻煩青葉姐姐了。”
這是姐姐在給自己做臉呢。青葉心中一暖,笑的也更加柔和:“噯,不麻煩。”
白露又領着陳婆去挑了些僕婦,和剛留頭的小丫頭,說是放在院中使喚。
陳婆對玉珠道:“怪不得要住這麼大的院子呢,要不然光這些人就住不開。老奴挑了四個小丫頭,和四個僕婦。您看住處怎麼安排?”
“東廂是浴間,也用不了。那就嬤嬤帶着青葉、綠蕊住西廂,剩下的委屈委屈,先住後罩房吧。”
“好,那老奴先去安排。”
玉珠嘟囔道:“小書房我也用不到,還不如改做浴間。現在這樣又不方便又白佔屋子。”
“側妃您不知,原本可不是這樣的。”綠蕊神神秘秘道。
“哦?說來聽聽。”不關是玉珠,一旁做着針線的青葉都好奇的擡頭靜聽。
“咱們這王府啊,雖說偏了些,可地方大啊。不光園子修的好,園子後頭還有一處溫泉,所以幾處正房裡纔沒設浴間。您說總共就這麼幾位主子,大家岔開了時間,泡泡溫泉多好,不比燒水洗澡舒服?”
玉珠聽的兩眼放光“溫泉?我還從沒泡過呢。”
綠蕊搖頭低聲道:“可現在王妃給佔了,不許別人用,連王爺都不許呢。所以才都把廂房改了浴間。”
這戚氏真是,她自己又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泡在裡面,怎麼這樣小氣,玉珠一臉的可惜。又對綠蕊道:“府中還有沒有別的稀罕事?”
綠蕊撓撓頭,見青葉自己繡帕子,一拍大腿道:“還有!青葉姐姐根本不用自己繡東西,府中養着幾個繡娘,吩咐一聲就行,繡活兒做的又快又好。姐姐看我身上這件比甲,就是她們給做的。”
青葉猶豫道:“算了吧,聽你說的我有些怕王妃娘娘,還是別找事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啊,側妃和姐姐不知,府裡的事務並不是王妃在管,而是姜側妃。姜側妃是個好性子,對這些從來都不小氣的。”
玉珠聽到此來了精神,直起身問:“姜側妃?王妃怎麼會放心讓她管家?”
“當時的情景在府中都傳遍了,奴婢給您學學。”綠蕊見她感興趣,索性演了起來。
自己坐在繡墩上,仰着下巴不屑道:“哼,這些雞零狗碎的,我可看不上眼。姜側妃既然不嫌辛苦,那你就先管着吧。”綠蕊還特意挺了挺肩膀,想學出王妃的魁梧模樣,逗得玉珠和青葉笑的花枝亂顫。
“咱們王府很窮嗎?所以王妃才懶得管?”也怪不得玉珠疑惑,樑國的女人們都把管家一事都看的很重,爲了這個婆媳或是妯娌間翻臉的也並不少見。像戚王妃這樣,願意交給妾侍的確實稀罕。
“嗐!哪啊?不是她不願管,是不認字,看不懂賬本,想管也管不了,索性給自己找個臺階。”
青葉驚得張大嘴:“不識字?首輔家的孫女能不識字?”
“姐姐別不信,戚首輔雖是文人中的翹楚,可他家老太太卻是死板極了。認準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害的家中孫女們都不識字。”又掰着手指頭算道:“您二位想啊,咱們王爺可是親王,一年的米就有五萬石,冬布夏布各一千匹,銀子絲綢那就更不是小數目了,這樣多的銀錢,若不是實在管不了,能放心交給別人?”
玉珠聽的不住點頭,看來誠王還挺富的。
想到此對青葉說:“對了,白露姑娘拿來的賬本子呢?我也看看自己有什麼嫁妝。”玉珠雖是不愛讀書,字卻是認識的。
這一看就傻了眼,直到泡在浴桶中,還沒回過神來。太后娘娘可真是大手筆,光銀子就給了三千兩,各式頭面給了八套,除了做好的那些衣裳,絲綢錦緞還有五十匹。各式擺件就更不用說了。嚇得玉珠趕緊叫青葉再給小庫房加上兩把鎖。
不怪玉珠沒見識,只她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驟然落在這富貴窩裡,實在是不習慣。
就說她泡澡用的這“玉生煙”吧,碧綠色的一小塊,扔在水裡異香撲鼻,冒出嫋嫋香菸,還有許多細碎的金箔閃在水面上,一副奢靡極了的景象。
玉珠以前從不知道,原來洗澡也能這麼舒服。她靠在沉香木桶上,細白手指劃過桶沿上的富貴牡丹紋,心中感慨萬千。這府中的側妃庶妃們,加在一起有十多個,都享着這榮華富貴,可卻沒一個真心待誠王的。這應該就是太后娘娘讓她來的原因吧,皇家人不在乎這點銀錢,只想有人能真的對她孫兒好些。玉珠忽然覺得這事兒也沒那麼難了,不就是哄孩子嘛,她在家時也常哄着玉珍。收了蕭太后這麼多賞賜,再不對誠王多照顧些,她自己心裡都過不去。
正想着呢,那人卻來了。身穿紫紅色的團花錦袍,頭戴白玉冠,一雙乾淨極了的大眼睛,可不就是誠王殿下嗎。
劉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本來一夜沒睡困頓的很,躺在自己的牀上,卻總是好像能聞到那女子身上的甜香,擾的他心煩意亂就是睡不着。吃過了午飯,本來只想消消食,可走着走着就又到了她住的院子,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剛想離開,卻聽說她在洗澡,劉淵又改了主意。哼,害的本王一夜沒睡還血口噴人的無賴女子,本王也來嚇嚇你,這樣咱倆就扯平了。帶着笑意,自己躡手躡腳的進了浴間。
守在門口江公公無語望天:王爺不會是演傻子演出病了吧,今天看起來怎麼跟真傻似的。
“玉珠,你在洗澡啊?”誠王殿下裝作一臉天真的歪頭問她,心中卻等着玉珠的尖叫。
玉珠卻只怔了一下,就笑道:“王爺怎麼這會兒來了?快坐。”語氣自然極了。心中想着,跟個孩子計較什麼男女大防,他根本不懂呢,自己和玉琳小時候不也總坐在一旁等着小萬氏洗完澡,再給她們洗嗎,也沒什麼好害羞的。
坐在小凳子上,托腮等玉珠洗好的誠王有些迷茫,本王爲什麼要聽她的坐下?
可他現在沒心思再去想這個問題了。浴桶中的女子烏髮如瀑般散下,有一縷溼漉漉的貼在腮邊。肌膚賽雪,臉上還帶着潮熱的紅暈,白皙精緻的鎖骨處貼着零星的金箔,美的近乎妖異。一切都讓人浮想聯翩。誠王悄悄紅了耳朵。
“王爺要不要泡一泡?還有許多熱水呢。冬天泡澡多舒服啊,在浴桶中再給你放兩個木鴨子?”
什麼鴨子?誠王統統不知道了,只愣愣的點了點頭。
玉珠見他點頭同意,索性也不擦身了,反正一會兒幫他洗澡還得弄溼衣裳。擡起一節藕臂,從屏風上夠下了肚兜和褻褲直接在浴桶中穿上,就站起身來,吩咐門外的婆子:“換桶水來,王爺也洗。”想着一會兒要開門,又罩上一件紗衣。
眼前的女子,只穿了件月白色繡銀梨花的綢面肚兜,胸前的兩團鼓鼓囊囊的,有些包不住,下邊是一條純白色的褻褲,中間露出的一截腰,卻纖細的很。又罩了件緋紅的紗衣在身上,以爲能遮擋些什麼,殊不知她身上有水,紗衣貼在身上,隱隱約約的朦朧感更是要人命。
劉淵從小在宮中長大,見慣了後宮的美人。可他從不知道女人能美成這樣,清純又魅惑,讓人控制不住心中的邪念。
就像是最毒最美的一朵花,哪怕粉身碎骨,也想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