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啊——”
杭玉清話音沒等落地,就讓柴芳青一盤子拍手上把話音兒都給拍劈叉了。
杭玉清上次到柴家來爲了吃把柴二哥給推到地上,柴芳青就看他氣不打一處來,只是礙於柴二嫂壓制着她纔沒敢炸毛,三番四次看着貴妃不給杭玉清好臉,她也就沒把‘縣令家的公子’這名頭當回事,下手那才叫一個快準狠。
“你幹什麼直接就上手拉我四嬸?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聽說過啊?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你還有點兒臉嗎?”
杭玉清疼的半晌沒說出話來,倒讓柴芳青好一頓搶白。
“你個小丫頭片子!”杭玉清捧着另一隻手,咬牙切齒地道:“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居然敢趁機暗算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手給掰斷了,扔糞坑裡去!?”
柴芳青有貴妃仗腰眼,一點兒沒把他放在眼裡。
“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杭玉清一愣,難道不是山野村夫?
他把曾經推了人家爹一個大屁墩兒的事兒全給忘了個乾乾淨淨。
“是誰啊?”他問。
柴海棠好懸沒笑噴了,這一對二貨湊一起,連聊出來的話都這麼二氣撲面,她也是服了。
“快別鬧了,他找你四嬸肯定有事,咱們就別摻和了。”柴海棠輕輕推了柴芳青一把,怕她沒深沒淺把這永安縣小霸王給惹急了。四嫂對這貨是一個嘴巴給個甜棗,拿捏他有度,她看四嫂耍這貨跟玩兒似的,她就真以爲人家是好欺負的?是個人都能踩兩腳?
那貨可不像他那張臉那麼和善,年畫娃娃似的,性子渾着呢。
他當着四嫂的面不敢造次,背地裡萬一使上壞可是防不勝防。
柴海棠拉着柴芳青就往屋裡走,沒給倆二貨正面交鋒的機會。
“唉,你別走啊,你爹誰啊,你還沒說呢?”杭玉清顧不上手疼,邁着步子就往前追,讓貴妃一句話給攔住了。
“別鬧了,談正經事。”
“……”
杭玉清滿頭問號,“我沒鬧——他爹誰啊?”他一臉疑惑地問貴妃,“她還沒說呢。”
貴妃已經放棄估算這貨智商的最低值了,坐小木凳上沒起身,只把溼漉漉的手往衣裳是抹了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和我籤什麼合同……燒烤店你出錢,我出力,咱倆叫合作。可是皮毛生意,從貨源到資金,再到人手全是我一個人挑起來了,乖徒弟,到了收成的時候你這空手套白狼的主意打的未免也太精了。”
一番話說的杭玉清滿臉通紅,哪裡還有心思手疼,想柴芳青他爹是哪個。
“你有東西——我有人哪。”他頂着個關公臉,一副明明理虧還咬牙硬犟的模樣。
其實說穿了還真是這麼個理,要不然貴妃早幾句話就給他頂回去了。
上次明陽城回來,她看出杭玉清勢在必得的架式回到桂花村就和木墩兒商量過了,木墩兒顯然也同意把杭玉清算進來,這回卻不是看中他的錢,而是看中他身後的人。
以前就聽杭玉清提過,他娘那邊親戚多,第一次出來個秦王世子——那個是給得罪苦了,就不做指望了;第二次就出來個朱三公子——這朱三公子是朱府最不濟事的,還能有這麼多的人脈可借,以後哪怕再擠不出來哪個得力的親戚,就朱三公子那人脈也夠他們用上一陣子的了。
錢,賺了就有,人脈也好累積,最難得的是背後的勢。
不管什麼朝代,商人都不好處世,最難得的就是找個官家做倚仗。
打着燈籠都難找的,人家親自送上門兒來,他們要是不收,就有點兒瞎了。
不過理是這個理,上趕着不是買賣,只怕她答應的太快,他轉臉就反悔要的好處太少呢。
貴妃算是摸清了杭玉清的路子,全順着他還不行,他分分鐘就騎她頭頂上拉屎,對付這貨就得是硬中帶軟,不能輕輕鬆鬆的讓他做了主導,否則他就得上天。打個嘴巴給個甜棗,甚至打倆嘴巴給他個甜棗,他就吃這一套,吃的才叫一個香呢,還自認佔了天大的便宜。上趕着不是買賣,這話對杭玉清是最合適的了。
這貨明明是官家出身,可能是自小和朱家世代商家接觸的太頻繁,以致他現在完全一副鑽錢眼兒裡的架式,看見好處就不撒口了。
“有人的是你三表哥。”貴妃不緊不慢地起身,“他幫你你就有人,不幫你,你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他不可能不幫我。再說,就算他不幫,我還有其他表哥,我大表哥是朱家實際的掌門人——不過就是太嚴肅,我不愛求他;我二表哥也比三表哥強,他是我大哥的左膀右臂。而且我還有其他表哥表姐,就算沒他們有錢,在明陽城也是有頭有臉的。難不成我做點小生意,跟他們開口,他們還會不幫?”
杭玉清說的頭頭是道,“你別想着做生意,你有東西就能賣出去,然後就賺錢了,這裡面事情多着呢。”
當然具體還有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就聽三表哥和他說過,裡面水深,他不願意摻和。
問題是人家家大業大不摻和就有錢,他沒有啊,所以他就得摻和。
貴妃看他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便道:“那你說,錢我出,人我出,貨源還是我出,我怎麼和你合作?給你多少合適?”
杭玉清當然是想給他越多越好,可這話就是他自己說出口都覺得虧的慌:“……師孃,我也不佔你便宜,你如果帶我一個,那——算我三成!”他一咬牙一跺腳,算是蹦出個數。
這是個既讓他肉疼,又可以接受得了的數字。
貴妃一聽就笑了,“別鬧了,哪熱鬧去哪兒玩兒去吧,我這就算是把利全讓你了,有這個理?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真有這樣的好事,乖徒弟你算我一個。”
說完,邊笑邊搖頭就往後院走,連堆盆裡的碗都不刷了。
杭玉清一見就急了,連忙追上去:“師孃,咱有話好好說嘛,有什麼不能通過談話解決的呢。你讓我說個數兒,我說了,行不行的不還得聽你的嗎?那你說,算我多少,我聽聽還不行?”
貴妃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頭斜着眼睛看他,把杭玉清看的屏息寧神,連大氣兒都沒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