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是幾個意思啊?
貴妃也就是怕這身份尷尬,鬧開來她解釋不清,否則分分鐘讓柴榕把他揍個烏眼青,特麼不過多少年前的一段孽緣,當時結親都給退了,現在怎麼就舔着張臉用那麼——他覺得是深情,她認爲是猥|瑣的眼神總看她?
膈應人不知道嗎?!
貴妃直接轉頭當沒看到,耳聽着後面嗷地一聲就吵起來:
“你那是什麼眼神?舊情難忘是吧,當着我的面就眉來眼去,周顯榮,你還要臉嗎——”
“四郎,讓驢快點兒。”
“他叫五郎。”柴榕硬梆梆地回話,顯然還在氣貴妃出爾反爾,明明讓他揍那弱雞,後來又護着他不讓揍了。
噗,後院失火。
木墩兒默默地轉回小身子,原本聚焦在他們這三輛拉風的驢車上面的視線,全都轉到周顯榮和大肚子孕婦身上,那女人因爲懷了孩子身材變了形,可還是扛起自然規律靈巧地上手朝周顯榮臉上啪啪就是一頓抽。
“揹着我勾勾搭搭還不夠,現在當着我面都敢勾搭了,周顯榮,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車越行越快,後面還在罵什麼木墩兒已經聽不清楚,就見周顯榮明顯壓抑着怒氣,那臉也不知道是氣紅的還是讓他媳婦給抽紅了的,甩袖子就往回走,轉頭的時候還不忘往他們車上望一眼,這等做作的癡情狀他也是服了。
後面跟着的車把式頻頻後顧,估計回縣裡又是一段扯不清的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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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永福衣鋪掌櫃的法眼親鑑,貴妃這心裡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算是下定決心這一條路走到黑了。
硝制皮毛的一切工序用料比例都在她心裡,現在她********做這行了,以此起家。也算是把錢全投進去了,逛這一趟連缸帶料包括買那些衣裳,整個家底現在就剩下四十文錢。
木墩兒捧着四十文錢默默無語兩眼小,特麼他算是又掉娘娘坑裡了嗎?
那錢他也有花。花的還相當的爽,所有的都給他包了回來,這就把他嘴給堵住了,以致後來娘娘買了些零七八碎的東西根本不容他置喙。他已經沒了說話的立場。
柴家人得了禮物倒是個個歡喜鼓舞,唯有同住在後院的柴二嫂不幹了,兩口大缸已經夠佔地方了,她不過是看在一家人份上不好事事計較,誰知道人家還真不爲別人考慮。轉臉就又搬回來四口一樣大小的水缸,並排往那兒一擺,人還能進去?
“弟妹,你是不是太欺負人了?”柴二嫂把貴妃送到跟前的點心往地上一扔,“你這是擠兌人呢?你自己長眼睛看看,後院還有我們一家子待的地方嗎?你的驢,你的缸,現在連走道兒的地方都給堵上,你讓我們進進出出的翻牆啊?”
“娘,你說啥呢!”柴芳青有求於貴妃。連忙扯着柴二嫂的袖子勸起架來。“四嬸不是這樣的人,咱有話好好說唄。”
柴二嫂一把抽回袖子,狠狠剜了自家閨女一眼,“眼皮子淺的東西,看人家賺幾個錢就往上扒,你能有點兒志氣嗎?路都讓人堵死了,還怎麼好好說?你說,怎麼說!?”
柴大哥一家子本來還想勸和,結果一看柴二嫂說的雖然難聽但的確還真是這麼回事,默默地收起東西。也不知道該走好還是留的好,整個後院的氣氛都尷尬了。
“二嫂,你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柔聲細語地道:“我這也是一時激動就直接把缸給買回來了。忘了先和你解釋——我這東西本來就是淋不得雨的,不可能總放在外面。我們西屋不是有個偏間嗎,是原本長大了讓他住的,現在……家裡一些不常用的全都堆在裡面,我想……大家夥兒是不是把各自家裡的東西都拿一拿,我倒出來放這裡水缸。”
“行嗎?”
這話一問出來。連老大家帶老二家都造個滿臉紅。
顧洵美生下孩子沒多久,柴老太太就抱過去養,那屋子因此一直也就空着,兩家看顧洵美雖是冷臉的人,但還算好說話,就把不常用的一些亂七八糟什麼都往裡堆,幾年下來也就習慣成自然,都拿那裡當庫房。哪怕木墩兒都已經接回了顧洵美身邊也沒人想到那一層。
而這屋子,要不是聊天的時候柴海棠提起那本來就是她家木墩兒的房間,貴妃還一直當那是間儲物室,琢磨怎麼能讓他們把東西都挪走呢。
這樣貴妃當然就不慣着他們,直接就把水缸給搬回來,他們是挪也得挪,不挪也得挪,而且還得立刻給她騰出來。
柴二嫂上趕着給人家當個臺階蹬了下來,頓時就是一臉的心塞,偏這時柴芳青還長出了一口氣,笑道:
“娘,你看,我說四嬸不是那樣的人吧?”
被自己閨女落井下石的滋味並不好受。
“你一邊兒去!放她那屋的東西有一半都是你的,你自己搬出來!”
柴二嫂白了貴妃一眼,“弟妹有話直接說不就得了,還用得着拐彎抹角和我們來這套,偏把道堵死了才說這一堆,咋那麼會耍心眼子呢?”
貴妃無辜臉,“我纔給大家分完東西,還沒倒出功夫說……”
“想說總是有時間說的,我看你就是故意讓我先提出來,你做個老好人!”
“二嫂,你這可就冤枉我了。”貴妃耐心地解釋,“你就是不說,我要用那屋子,我也得說。”
意思是您老就別有被害妄想症了。
小嘴一巴巴就是個軟釘子,怎麼着都是她有理,柴二嫂氣的肚子都鼓起來了,愣是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最後一甩手人家回東屋,什麼也不管了。
柴大嫂一看這架式也明顯是他們理虧,他們收着人家的禮,還佔着人家的屋子,連忙就招呼自家兒子進去不管是他家還是二房家的就全幫着給搬到院裡。
那屋子年深日久放着舊物,有種發黴的潮氣,柴大嫂便主動和貴妃一塊兒收拾了一下午屋子,直到太陽快落山纔算給收拾乾淨了。
看着總算騰出來的這間屋子,貴妃舒了口長氣。
她要是主動開口讓人搬,禮物都白送了,明面上誰也說不出她什麼,心裡肯定都不舒服。他們就是習慣成自然,本來天經地義的事很可能就落個埋怨,多虧了柴二嫂給力,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她最知道!
不過,貴妃也不得不承認,她算計人也是成了習慣,融入了血液,積習難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