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這個破地方!”
屋子裡,杭玉清徹底怒了,衝貴妃直嚷嚷。
貴妃自巋然不動如山,可把走進來的杭夫人給聽愣了。她來就是抓離家出走的杭玉清回家成親的,可是她聽到了什麼?
她以爲他是離家出走,結果是讓他們給囚禁到這兒了嗎?
杭夫人的腳步忽然就放慢了下來,如果杭玉清是被囚禁在這兒的,那她這樣一個人冒冒然前來,會不會也順勢讓人家給扣下……
然後,管他家老爺要贖金?
不過,緊接下來柴芳青倒是很好給她解釋了這一點——
柴芳青不耐煩地道:“那是我四叔四嬸家,不是你家,你是聾啊,還是傻啊,聽不懂人話?!”
杭夫人輕輕推開門,整間屋子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就看杭玉清嗷地一聲慘叫,迅速地躲到了貴妃身後。
貴妃:“……”
她是洪水猛獸嗎?
杭夫人頓時也來氣了,她挖門盜洞找了四天,才總算從朱方則那裡打探出來。開始時朱方則還講兄弟義氣不想說,後來架不住他親孃施壓,這才把丁字巷給供出來。
她找上去才知道人家捲鋪蓋卷兒回鄉下了,最是可憐天下慈母心啊,她一路風雪兼程趕來了,杭玉清不說一句她辛苦了,凍沒凍着,居然掉臉兒就躲別人身後去——
那人,就是傳說中他兒子的師孃??
“打擾了,”杭夫人憋了一肚子氣,可還是彬彬有禮地和柴家人粗略地打了個招呼。“我是杭玉清的娘,是來……接他回家的。”
“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家!”杭玉清梗着個脖子,一副不畏強權的模樣。“我死也不會回去和狄三成親!你們就死了那條心吧!”
大庭廣衆之下就敢和她這個當孃的大呼小叫,他的家教呢?!
“杭玉清,有話咱們回家說——”
“回家你們還能聽我說話嗎?你們就想着和狄家結親,你們就看上人家家了,可我不喜歡狄三,我死也不要和她成親,師孃——”
一屋子視線齊刷刷對準了貴妃。
貴妃滿頭黑線,他有話說話,拉她算是幾個意思?
“你……”杭夫人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家兒子。“你想說啥?”
“娘,我其實早就心有所屬,爲了她我也不會和狄三成親了,你要是非要我娶她,就是存心想逼死我!”
他一把拉過站在旁邊********和他吵架,目前逞看好戲狀態的柴芳青:
“我倆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終身——娘,你就成全我們吧。”
一屋子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瞠目結舌,瞪着杭玉清一句話都擠不出來,好像忽然就都讓杭玉清這話給毒啞了。
整個空氣都凝結了。
柴芳青好半天才回過神,反手照着杭玉清就是一嘴巴抽過去:“你、你不要臉,居然悔我名聲!?誰和你情投意合,誰和你私定終身?臭流氓!”
抽完嘴巴還不解氣,她上去橫踢就是一腳。
杭夫人也看懵了,雖然是他親孃,可看他捱揍怎麼就這麼解氣。“杭玉清,別給臉不要,有什麼事咱們回家——”
杭玉清臉也疼腿也疼,手忙腳亂又是捂臉又是摸腿都不夠他忙活了,可就是這樣慌亂的情況下,還不忘表明心志:
“好吧,我承認——小……小丫頭有點兒害羞,可我是一心一意,非她不娶的——”
“你住嘴!”柴芳青羞的滿臉通紅。
說他愛慕她,非她不娶?她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別說平日流露一星半點兒的愛意,他倆走個面對面都恨不得用眼皮夾死對方,說他看上她,那純粹是拿她當擋箭牌。
這人忒損!
柴芳青幾乎氣炸了肺:“你愛娶誰娶誰,少扯上我——我清清白白一個大姑娘,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就告到告到……”
她說了一半纔想起這貨他爹就是縣令,腦袋一轉就挑了個她聽過最大的官:
“我就告到皇上那兒去!”
杭夫人看看自家兒子,又看看呲着一口小白牙,張牙舞爪力保自身清白的柴芳青,她也迷糊了。
貴妃這時挺身而出了,杭玉清這貨不管不顧,隨隨便便就把柴芳青給拉過來擋槍,他是無所謂一個紈絝子,可柴芳青還要議親的,真有什麼閒話傳出去,那可是被戳脊梁骨的。
“杭玉清,一個姑娘的名節可不容你這麼隨意玷污!”貴妃橫眉厲目,把杭玉清一喝就喝了個哆嗦:“你不想和狄家結親,回家好好和令尊令堂溝通,卻不能把個不相關的姑娘的清白給搭進去。”
杭夫人這時哪裡還看不出來,沒好氣地衝杭玉清道:“你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還不跟我走!?”
杭玉清自然知道貴妃的厲害,可這時要是被他娘給帶走,他這輩子就都毀了。
他一咬牙一跺腳,“小丫頭片子不喜歡我,可擋不住我喜歡她!反正我就非她不娶了!我……我情有獨鍾!”
“四郎!”
貴妃冷冷地叫了這麼一聲,氣勢萬鈞,把柴榕都給嚇了一個激靈。
“我收留你還收留出禍害來了,四郎,把他給我扔出去!”
柴榕根本還來得及過腦子,他身體已經忠實地執行了貴妃的囑咐,揪着杭玉清的衣領子,一路拖出去,踢開門,一把就給扔院子裡堆的雪堆上了。
“哎哎哎——”
杭夫人快步追出去,紫貂皮的帽子也歪了,只看到自家兒子把雪堆砸了個坑,她這做孃的不幹了,一把抓住柴榕就撒手。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兒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柴榕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眼觀鼻鼻觀心:“杭夫人,我是杭玉清的師父,他出口傷人,拜在我師門之下,這點兒小教育算是輕的。”
杭夫人瞠目結舌,她家兒子拜了個師父她也聽說過,她只當那都是鬧着玩兒,而且……他師父不是個傻子嗎?
看這位說起話來井井有條,把她噎的都沒了話,不像啊?
她這愣神的功夫,柴榕已經又走回了屋子。
杭夫人訕訕的,把氣全撒杭玉清身上了,他才從雪堆上爬起來就又被杭夫人給狠狠揪着耳朵往外扯。
“你趕緊跟我回家,我這臉都被你給丟盡了,你看我回家怎麼和你爹說,不讓他抽死你!”
“反正我就是單戀柴家小丫頭片子——”杭玉清嚷嚷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柴芳青叫什麼名字:“我除了她,誰要不要!誰也不要!”
“不要!”
車把式和杭夫人兩人才合夥把杭玉清給塞車廂裡,此時杭夫人大冬天忙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胭脂都花了。
“我看剛纔那小夥子揍的你還是輕!”特麼,累死老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