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笑眯眯地甩開杭玉清的手,跟在他後面出去。
她是知道杭玉清怕柴榕失控,把他家表哥給揍了,可朱方則自己不知道,手裡搖着扇子,直撇着大嘴嘖嘖有聲。
護的也忒緊了。
他是知道杭玉清曾經對貴妃有過非分之想的,不過後來讓人家相公給打了才收了心……這話,他是不信的。
打了還能不離不棄地跟着,又搭錢又搭人脈地幫襯着——他家表弟一定沒有那麼賤。
他一逗人,他家表弟就各種炸毛,護着不是一次兩次了,莫不是……賊心不死?
朱方則就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遠,一去再也不復返。
他看貴妃夠漂亮,夠聰明,也夠氣勢,唯一不好的倒不是她有個傻相公,而是她有個孩子,三歲大的男孩,他收入房中做個妾還是可以的,杭玉清娶做正妻那是太划不來了。
他好歹青春正年少,花骨朵一樣的年紀。
“用不用我明天陪師孃去啊?”朱方則遙望着從樓下大門走出去的一行三人,越看越覺得貴妃站在中間怎麼看怎麼不協調,一個太小,一個太傻。
杭玉清沒好氣地吼道:“不用!”
好吧,朱方則聳聳肥碩的肩膀,他不去也不能讓小表弟去和他們黏的太近。紅顏禍水,他表弟定力不堅,兩人合夥賺點兒錢還行,勾搭成那個啥就有些不成體統了。
“旺財。”
“是,三爺。”
朱方則向下盯着三人坐上驢車漸行漸遠,“你覺得……師孃是不是和我配一些?玉清涉世太淺,年輕氣盛,駕馭不住師孃啊。”
噗。
旺財好懸讓肉串給饞出來的口水給嗆死過去,擺出那麼一副深沉的面孔,他還以爲自己公子會有什麼吩咐,結果居然咣噹來這麼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他知道自家公子不靠譜,但沒想到不靠譜成這樣。
……還問他和誰配?人家身邊帶着個相公呢,他是眼睛瞎看不着嗎?
人家長的是漂亮,可是規規矩矩的,一看就是良家婦女,和他家公子平時玩兒的可不是一掛的。
“小的覺得……這美人放誰身邊誰光彩,可是,她……似乎是有相公。”
朱方則忘了,“啊,那傻子。”
說完,陷入了沉思,對頭人家有相公,雖然是個傻子。
“玉清這回不是住在外祖母家嗎,你去一趟叫陸嘉樹把玉清看的緊一些,他在明陽城這些天讓他就待在陸家,別讓他隨意亂出來,交了壞朋友給帶壞了就不好了。”
旺財表示,哪個壞朋友能有你壞?酒色財氣都佔了個全。
不過他是主子,他有話語權。
旺財聽命,只不知道他家主子又起了什麼壞心思,才比完誰和那位良家配,立馬就找後援把對手的路給封死。
不行……他得趕緊通知他家夫人,他相公又動歪心思了。
他家夫人人長的是普通了些,可是人好錢多,比自家這不靠譜的公子是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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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也沒想到事情峰迴路轉的那麼突然,居然在最後一刻有了轉機。
第二天一大早就等杭玉清,卻讓他一封信給打發了,人家家裡有事走不開。
貴妃躲過了前一天,其實並不需要杭玉清,倒沒放在心上,和柴榕帶上捆好的一大包皮毛就直奔陳昭家的店面。
掌櫃的早便得到了通知,和貴妃兩人坐下也沒多費脣舌,有商有量地就把價格給定了,這比永安縣永福衣鋪給的價格平均還每件上浮了十文錢,貴妃知足了。
朱方則的話其實說的很明瞭,她相信陳昭那麼個能將祖傳產業搞的有聲有色,甚至擴大了數倍的人絕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麼腦滿腸肥,可就是那樣一個精於算計的人居然輕易地就答應下了她們合作的請求,他看中的可不是她那些個皮毛,昨天他甚至連她帶過去的皮毛樣子看都沒看一眼。
他看中的是朱方則,和朱方則身後的朱家巨大的商機,甚至更深遠些還看中的是朱家身後牽連着秦王府。
人家看上的從來不是生意,而是那後面廣之又廣,錯綜複雜的人脈。
陳昭藉着人脈成事,她也是一樣。
她現在是求穩,找個固定的鋪面長期合作,至於以後開鋪面擴大經營,那就得按步就班,急不得了。
貴妃這回只帶去了一部分,和陳昭達成合作之後,第二天又將留在手頭上四十來件皮毛都送了過去。
隔天貴妃派了侍書跑了一趟桂花村,當天下午陸鐵牛便帶着顧瓊玖小倆口趕着一驢車血淋淋的皮毛運到了丁字巷。
柴海棠和柴芳青兩個半大丫頭在,貴妃不好留他們小倆口住下,一家人簡單坐一起吃頓飯,他們又匆匆趕回了桂花村。
貴妃把料配好,再加上幾個婆子幫手,十口缸就堆滿了皮毛。
貴妃見家裡家外都忙的差不多,生意也都上了軌道,便又差侍書跑了一趟桂花村把柴家一大家子人都接到了明陽城。
住了沒一天,柴家二老又嚷嚷着要回村裡,這回把柴芳青和柴海棠都給帶了回去,說是怕給貴妃添亂。
貴妃倒沒什麼不捨,把柴家人接來不過就是混和混和氣氛,不給人一種人走茶涼的感覺,畢竟是一家人,還是要勤走動的。
可是她怎麼也料不到才把柴家人送走一天,隔天柴銀杏就和柴老太太母女倆再度登門,倒把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不過這回柴銀杏再不是之前那麼趾高氣昂,一看就是找茬的小表情了,手上拎着盒糕點禮盒,矜持地笑着,笑中還帶着兩分拘謹。
這是改路數了,貴妃心道,和木墩兒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眼神兒。
“奶奶,你怎麼把這個不喜歡我的大娘又領我家來了?”木墩兒眨着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道:“他說我爹是傻子,還說我也是傻子,我家不歡迎她!”
柴老太太臉色頓時尷尬了,還沒等開口哄孩子,就見自家四兒子怒氣衝衝地從屋裡躥出來,扯着脖喊道:
“那個煩人精又來欺負我兒子!?我兒子不是傻子——我也不是——我很快就不是了!阿美說要給我治腦了,治好了我就不是傻子了,你們就再也不能笑話我了!”
柴榕理直氣壯地挺起了胸膛:“是不是,阿美?”
“告訴她是,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