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裡作出的決定大抵成爲衆人在縣衙裡召開會議的基調。在孫策死亡,江東軍後撤,這樣極富衝擊力的消息壓迫下,在陳孫那如簧的巧色鼓動下,在張武軍那強悍實力的威脅下,向江夏軍投降的決定已經被衆人所接受。
他們迅速準備派出使者,分別朝襄陽、江夏和對面敵人的軍營而去,與他們商討投降的事宜。除了軍營和江夏是直接找當地的主事者之外,去襄陽的使者不是去見劉表,而是去見蔡瑁。
通過黃巾軍的情報體系,陳孫自然瞭解黃祖和蔡瑁究竟是怎樣的人,爲了讓他們同意自己歸降的要求,去江夏和去襄陽的使者都帶了不少拉攏這兩人的東西。這不僅僅是爲了眼下投降的這件事情,更是爲了今後自己這邊的勢力在劉表麾下能活得順暢一點。
至於對面的軍營,他們只打算派一個人兩手空空的過去。由於缺少劉表軍中這些低級將領的資料,陳孫對對面這羣敵人的瞭解並不是很多,自然也不曉得對方究竟有怎樣的要求。
而且就陳孫看來,與這些低級官員商討所謂投降的事宜也只是給他們一切適當的面子而已,只要上面的路子打通了命令下來了,陳孫纔不怕對面的人會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呢——只要他們還是劉表的手下。
“這樣真的好嗎?”張武心中不知怎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在聽到陳孫派出的三位使者帶的東西各不相同之後,他心中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他撇頭一想,頓時發現了這個計劃中一個決大的漏洞。
“從這裡去江夏來回需要五六天的時間,從這裡去襄陽更有半個月的功夫,也就是說我們最少最少需要等五六天之後才能投降。而在這五六天之間,如果同對面的傢伙談得不順利的話,那我們與他們依舊是處於敵對之中。要是他們就在這五六天的時間裡來攻打我們,我們能夠守得住這裡嗎?”他望着陳孫,眼中透着些許擔憂。
“這……”陳孫卡了一下,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在這一點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有欠思慮了。
“嗯,那就給使者再交代一個任務——問明白那些人究竟想要些什麼東西。給他一個限額,只要在這限額一下的要求,讓他直接答應了就是。”陳孫沉默的思考了一下,隨即作出這樣的決定。
這實在是他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在沒有確切情報支持的情況下,他所能做也就是這個。
很快的使者派出了。他們都是陳孫一手調教出來的年輕人,都是頭腦靈活,口齒伶俐的傢伙,很得陳孫的信任。就陳孫自己看來,由他們去完成這樣的任務肯定是一帆風順的。畢竟這件事情無論對荊州還是對劉表自己來說都沒有什麼壞處,而對幫他們說話的人而言更有許多好處。
“對於這樣的事情,劉表不會拒絕罷。”陳孫一臉微笑的想着。他非常期待那最後安定一刻的到來——“也許只要幾天的時間。不過首先要解決的卻是對面的那些傢伙。但願,他們不會把我的使者給攔截了,否則可就慘了。”
在沒有得到確定的結果之前,每個人的心都是那樣懸乎懸乎的。他們都想得到最好的結果,而害怕最壞結果的出現。
但,正如陳孫自己所擔憂的那樣,在使者前往江夏和荊州之前,他們首先遭遇的就是面前的這個敵人。這個以討回西陽縣城爲目的,行事手段膽大包天的敵人。他們必須先通過這些人的營地,然後才談得上去江夏和襄陽說項。
“聽天由命吧。”張武也有些心虛的說道。如果敵人是一般人的話,他是可以打保票對方不會難爲自己派出之使者的,但對面敵人確是那樣的傢伙——對於命令你打一座西陽城,卻把西陽周圍的縣城全部納入打擊目標中的傢伙,他們實在不敢肯定說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
對前去各處“談判”的使者而言,“考驗”如期而至。對面的官軍在他們出城後不久,試圖接近營地的時候,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爲他們是光明正大的走,並沒有做任何的隱蔽。若是官軍不曾發現他們,那倒是一件令人驚奇的事情。
他們平靜的迎上了發現他們的人,然後被灰頭土臉的帶到了李晟面前。儘管他們早已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圖,但那些士兵出於對盜賊的痛恨對他們顯得並不怎麼友好。在一路的推推搡搡之下,他們吃了不少苦頭,最終腦成了這麼一副狼狽的模樣。
“你們是那邊的人?”李晟坐在大帳內的帥位上,身子略略的前傾,擺出一副俯視萬物的高傲模樣,一臉嚴肅的詢問下邊的三人。
“是的,我們是黃巾軍張武部的人。”三人中那位負責同這邊官軍談判的一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黃巾軍的人?那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敵人了。我正打算進兵去圍剿你們呢。卻不想你們自己就送上門來了。”李晟無所謂的說着輕輕的笑了起來。這笑容看在幾位使者眼裡多少顯得有些怪異和恐怖。
“來人!”李晟突然提高了聲音:“把這些送上門來的笨蛋給我帶下去,明日午時進兵的時候,就把他們殺了祭旗。”
李晟這麼一喊,便迅速的由大帳外進來幾位士兵,將這三人壓住,要往外頭帶去。
“等等……!”那個負責和官軍談判的人厲聲大喊道。
“怎麼,你有什麼話要說嗎?”李晟斜着頭,側眼看着他,看着他那和同伴想必顯得有些瘦小身軀和臉上那一對看上去並不怎麼順眼的三角黃豆。
“我還不想死。”那人瞪着豆大的三角眼說道。
“這我知道。沒有人願意白白的就死去,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李晟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只是……”他的臉上又浮起那令三人心中有些發毛的微笑來:“你們的太笨了。居然就傻傻的直接竄到我們營地裡來,做出了這樣自尋死路的事情。這樣的責任應該在你們吧,就算是死了也無法怪得了我。”
“難道你就不覺得我們這樣大大方方的跑出來有些怪異嗎?難道你就不想明白我們出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麼?”那人顯得有些焦急了。
“這確實是有些古怪。”李晟的臉上露出些許玩味來:“但,似乎和我接下來來做的進兵之舉沒有任何關係吧。”說着,李晟優哉而緩慢的搖了搖頭:“我並不是一個好奇心異常豐富的人。如果事情不是我想要了解的,我就不會去了解他。”
“可是這關係到你手下士兵的生死。”那人大喊:“如果你非要進攻西陽城的話。那以你們的兵力確實也有可能會成功,但攻城戰之後,你手下的士兵還能有多少活下來呢?我們黃巾軍雖弱,但也不是隻會站在那裡讓你們屠殺的。”
“哦?這麼大的題目,那我倒是要聽聽你的說法了。”李晟微笑起來,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士兵將這三個人人放開。
“等等。”那人又叫了:“我希望這件事情,只有您知道。”
“什麼?”李晟的臉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