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過去了,長沙的人們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哪有全城的米店都關門的呢?
第二天,這份不安被擴大了……
第三天,人們的心中已經有了陰影……
第十天,陰影已經變成了一種絕望的惶恐,城裡許多人的家中已經是皆不開鍋了。百姓們那帶着惶恐的怒火在心底暗自的積聚着。他們都存在於死亡與爆發的兩可之間。
第十三天,一股暗流開始在柯興的授意下涌動起來。
接受這種授意的還是葉韜。作爲一個“地下工作者”葉韜實在是擺不上臺面的,雖然他跟隨柯興已經多年,也頗得柯興信任,但由於他的出身和他所接受的種種任務,使得他並不能像一般的家臣屬下那般得到柯興的獎賞。無論他多麼的勞作辛苦,最後得到的也就是柯興不再壓迫他,並替他壓迫其他一些人的幫助。如果沒有李晟的出現,那葉韜也許就這麼一直混下去了。但眼下,在李晟提出了要扶持葉韜、顏虎二人成爲全國有數的老大之後,葉韜的心動了。是男人都是會有野心的,只是說大多數人的野心都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潛藏的很深。
當柯興把“挑動民心,讓百姓的怒火轉給李晟”的任務交給葉韜的時候,葉韜便在第一時間裡將情況報告給了在湘江對岸秘密等候消息的李晟。他知道自己的新主公在這個時候已經等不及了,而羅照的這個信號,無疑是一個可以令他有發作機會的信號。
“真想看看柯興那傢伙一臉灰敗的顏色啊。”葉韜想着用手輕輕的按了按自己的胸脯。在那裡有一份杜羽仿照柯興筆跡和印章書就的信,是給糧店老闆林頂的,是作爲李晟所制定計劃的罪證而用的。葉韜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這罪證在第二天之前送到林頂家中的某一處,等天亮之後被李晟的軍隊所搜出。
至於挑動百姓激憤的事情他也是會去做,只是和柯興的要求不同,他將挑動的目標定在了那些糧商身上,順帶着再隱晦的捎上柯興這個原來的主公。葉韜知道自今夜之後,柯興再也沒有反抗的機會,便行事也變得大膽起來。雖然他沒讀過多少書,但作爲在血海中拼殺出來的老大,他卻十分明白:當李晟把整個長沙的軍隊都攥到手中的時候,柯興就已經輸定了。
第十三天,終究是忙碌而慌亂的一天。對於柯興來說,這一天他是在緊張而帶着希望的等待中度過的。爲了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他十分聰明的將自己的頭顱深深的埋藏在家中,一點也不曾上街去觀看什麼。他認爲這還不是自己出面的時候。
而這時李晟則在緊張有序的佈置着一切。雖說事先對於此事早有了計劃,但事到臨頭之下情況究竟有什麼變化,是否還需要注意什麼都需要李晟與身邊的龐統、羅照再詳細考慮一番的。爲了能夠更好的消滅柯興那個傢伙,李晟早在抵達益陽的第二天便悄悄潛回了位於長沙西城渡口對岸的莫難灘。他帶着臨時撥掉給自己的五百軍士這幾天一直住在莫難灘附近的樹林裡,通過在湘江上來回巡邏的甘寧所部,利用早已備下漁船與長沙城進行相應了聯繫,遙遙的掌握了長沙城裡的一切。
夜幕靜靜的降臨了,湘江的兩岸隨即陷入了漆黑之中。而這時黑燈瞎火的莫難灘上,卻有幾百個黑影在默默的行動着。他們沒有交談。所有人的口中都銜着一根小木棍。他們將船從隱藏的樹林裡擡出,推到那淺灘之上,然後重重一撐竹嵩,五十幾艘那種載着十數人的小船便晃悠悠的朝對岸飆去。
這些都是兩岸漁人家裡的漁船。爲了今夜的行動,李晟早在十天之前就將這些船收集起來,並以防備山越的名義對長沙境內的漁民下達了禁捕令:“戰爭期間除了水師戰艦之外,洞庭以西不許有片船下水。”——當然,對於這道命令李晟相應的給了這些漁民以補償。補償的金額是三千錢,這已足夠這些漁民數月的開銷了。
兩個時辰之後,船到了對岸。此刻東邊的天際已微有些濛濛的光亮。天快明瞭,李晟等人的行動也越發的快了起來。李晟所帶着這些人都是來到長沙以後所徵發新兵中的姣姣者,雖然因爲訓練不足的緣故,他們的戰力自然比不上那些跟隨李晟戰鬥多時的老兵,但作爲湘江子弟的他們卻有着一項連老兵也望之莫及的能力。他們能在狹窄的船上就這樣做着睡覺。這是很了不得的“特技”,至少在今夜的行動中,因爲這個特技的緣故,他們即使在經歷了一夜的行船之後,依舊很有精神。
稍稍休息半晌,衆人便棄船登港。時早有諸葛亮所派之人在城西的軍港裡候着,見李晟等人到來便馬上接着,將之迎入城中。此刻,長沙城裡的各個要害所在,全然被孔明所控制,再加上葉韜早已暗中投靠李晟。故柯興尚不知曉李晟已然迴轉,依舊做着天明發動,正式掌控長沙的美夢。
第十四天,天明瞭。早已在暗中得到消息的百姓從四面八方聚集到太守府附近,齊聲要求官府開倉放糧。由於百姓來得太多,負責留守的孔明下令將城防軍調了過來將太守附近維持治安。也不知是孔明暗中早有密令,抑或是城防軍的都尉宋德將命令理解錯了的緣故,前來維持維持秩序的城防軍士兵竟是全副武裝的將刀槍都執拿在手。當明晃晃的鋒銳對着太守府前衆多百姓的時候,整個場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城防軍和百姓大有一觸即發的架勢。
柯興在這個時候也來了,他帶着幾個三大五粗的護衛隱藏在人羣中細細的端看着。他對於諸葛亮的這麼一個舉動,他心中實在暗喜不已:“真是失策啊。這個孔明,人家還說他是臥龍呢?眼下來看也不過如此。將刀槍對着百姓,雖然能在一時起到阻喝的作用,但卻會在百姓的心底印下不好的印象,並讓百姓心含憤怒,對解決事情並沒有任何好處。唉,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太沖動了,不過卻是省了我不少麻煩啊。”
日頭漸漸的升了起來,百姓卻因爲沒有見到那些個大官而心有不甘的不曾散去。雖然因爲刀槍在前的緣故,他們不敢輕易的衝上去,可他們對於李晟這個太守以及太守府裡那些官員的憤怒卻是越來越大。他們紛紛議論不已,將整個太守府門前的廣場變做了一個鬧市,各種烏七雜八的聲音可是喧囂而上,令整個太守府都不得安寧。
對於次孔明這位臥龍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個性是喜靜而不喜鬧的。儘管在實現早已想好了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但孔明依舊有些承受不了。他本想做一些事情,批改一些文書,來打發到李晟過來之前的一段時間,可眼下外頭如此的吵鬧,說得言語又是那樣的不堪,令他實在是坐不下去了。自然他是明白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自己是不能出去的,但坐在這前廳他又是難以忍受。終於,他踱起了快步,直接躲到了太守府的後邊去。他知道在太守府後花園的假山那兒又一個安靜的密室存在。就他想來,不管外面傳來的聲音多麼的響亮,總也不可能就這樣傳到那深處於地下幾米的地下密室裡吧。
“晟哥兒,我的主公,偉大的太守大人,你還是快點來吧。再處於這個令人煩惱的地方,聽着這些讓人心浮氣燥的聲音,我會發瘋的。”在前往密室的途中,孔明不住的輕拍自己的胸脯,心中暗自想道。雖然他自認自己的心臟一向很好,可在眼下的這種環境中,他還是有了心跳就要停止的感覺。畢竟,他還是一個年輕人,那種沉穩至極的修養與年輕的他還是不怎麼搭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