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趙順的軍隊混亂起來。茫然和恐懼的神色迅速的爬上了這些士兵的臉。已有幾年不曾作戰遠說不上是精銳的他們頓時慌張起來,對於突然從天而降的莫名箭矢他們惶惶然不知所措,直到道路兩旁的樹林裡殺出了無數穿着粘滿綠草的蓑衣時,他們才隱約有些反應過來,開始尖叫着逃命了。
也許他們只是因爲中計而喪失了作戰的意旨,也許他們自己面對突然到來的敵人而慌張,本能的現尋找可以躲避的刀劍的安全之地。
但無論如何,他們這樣的舉動都讓趙順軍變得更加混亂,更加不堪。如果說在遭遇突襲的那一瞬間,趙順還有重整旗鼓之想法的話,那麼在見到了自己的隊伍竟輕而易舉的發生如此譁變的時候,趙順便只想着放棄想着離開這裡越遠越好了。
這當然不是趙順的膽小了,而是因爲趙順已經清楚地明白眼下的事情不可爲。“敵軍突襲的是中軍的後部,並已經完全將中軍攪亂。
這樣一來,我軍只能完全放棄已經混亂的中軍和被阻隔在後頭的後軍,而儘可能的保留前軍的存在。”還算有些本事的他,很快就看出了敵人的安排,並針鋒相對的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姑且不論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單就趙順能在這樣危急的混亂之刻還能作出如此明晰的判斷,並迅速的定下這壯士斷腕的決心,便可以清楚的明白趙順並非一個普通的將領。
儘管這樣的決定對於那些被捨棄的人來說是有些殘酷了,但對於整個混亂的大局而言,捨棄確實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畢竟在最初的混亂過去之後,敵人和自己的部隊已經混戰在一塊。雖然眼下只是一邊倒地屠殺,但要在如此的混亂之下消滅所有的人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趙順打得算盤很簡單,就是在趕到前面沒有混亂的隊伍裡去後,視身後敵人的變化而變化:“若敵人依舊和我軍糾纏在一起‘當可率隊回殺;若敵人早已消滅了我軍,那邊只有迅速的前進,直接度過淮河再說了。”
趙順並沒有想過直接返回自己的縣城,因爲在他看來,自己的曪信城眼下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囚牢一般,回去只能讓自己完全被敵人的鎖鏈牢牢地纏住。
趙順策馬就想前進,但在奔行了幾步之後,卻是勒馬回身又返了回來,臉上盡是一片的苦笑。不是他不想走啊。只是因爲他的兩位兄弟居然還傻傻轉身朝敵人殺去,讓他不得不回。
他趙順是“智者”,更是豪爽之士,對於義他看得也是極重的。他無法拋下自己的兄弟不理,便也只能放棄心目中對此地最好辦法,轉身於自己的兄弟一同戰鬥了。
只見他揮舞着手中的長槍,帶着十幾位緊緊跟隨在身邊的親衛迅速的扎進了混亂的戰局之中。他很狠,一心只想將自己的弟兄找到,因此凡是阻攔在他面前的,無論是自己這邊的小兵還是敵方的偷襲者都在那抖落的槍鋒中倒下了。
一時間,他連連搠死十餘人將原本混亂封閉的局面略略的打開了一些。
魏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緊緊的鎖住趙順那左衝右突的身影,心中既有些失望又有些興奮:他失望是在於趙順這個傢伙竟也會如此地不制反身加入早已是五個就要的戰局;他興奮是因爲敵人的大將終究沒有一個逃脫,眼下戰局的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見趙順真如其名的那樣一帆風順的在戰場上拼殺,頗有些如入無人之境的模樣,魏延登時有些看不下去了。
個性高傲的他根本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存在的戰場上如此的揚威耀武.只見他綽刀縱馬而前,口中大喝着:“賊將休得猖狂,讓你魏延爺爺來教訓你一通。”便直直朝趙順奔去。
人借馬勢,馬助人威,魏延離趙順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哪裡還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雖然如此地距離不可能用完成一套凌厲的縱馬突襲,但在就是這麼輕輕的策馬小跑,魏延以其那高超武藝而揮出的刀勢卻依舊是令人驚懼的。
三停大刀在魏延單手的發力之下在空中畫了一道半圓的弧,那閃着寒光的刀鋒呼嘯着掃除一道厲風,直接將死亡的請貼送到了趙順的面前。
儘管魏延在縱馬之前早有吆喝,但如此快的突到趙順面前,揮出如此凌厲的刀勢還是讓趙順大吃一驚。
面對直接就招呼到自己頭上的一刀,趙順是完全招架不住的,他只能連忙偏頭一付,讓自己的身子在一瞬間矮下幾分。
刀鋒呼呼的從耳邊過去了,趙順只覺得頭頂一涼,便有十分的疼痛傳來——魏延剛剛的那一擊雖然被他躲閃而過,但凌厲的刀勢所形成的刀風卻依舊在他的腦袋上收割去了幾縷黑髮和一塊頭皮。這正是他頭痛的來源。
“可惡!”血水順着臉慢慢地滲下,受了些小傷,雖然還沒到無法戰鬥的時候,但來自於頭頂的痛覺卻是讓趙順無法忍受的。他漲紅了臉,爲自己剛剛的狼狽而惱怒着。
面對錯馬而過的魏延,他胸中的火焰猛地燃燒起來。他手中的長槍緊緊的一攥卻是猛地朝後方掃去,邊掃,邊利用眼下馬速不快的環境迅速的撥轉過了身子。
那一掃,顯然沒有給魏延帶來多少麻煩,他很快的回馬過來。當趙順的身形擺正了之後,他首先迎上的卻是魏延那略帶嘲諷的微笑。
“你笑什麼?”趙順虎着臉,腦袋有些發暈的問道。
“笑你們已經輸了。”魏延淡淡的說道。
“什麼?”趙順微微的有些吃驚。
“你看!”魏延的手向後一擺,將一副令趙順沮喪的場面比給了他瞧:只見幾個如狼似虎的大漢將兩個身着皮甲的人往後壓去。
顯然,在魏延所部那有若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之下,這邊的這一段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雖然其他地方的喊殺聲依舊在繼續着,但這兒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
“二弟、三弟?”趙順大聲的叫到,他從兩人的衣甲上認出了兩人的身份。
“老大?”那兩人聽了趙順的叫喚,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來看了這邊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他們想到了眼下的絕境,自是不復有半點神采。
“你想怎麼樣?”趙順瞪着魏延:“想要我的名嗎?如果你放了我的兄弟,我就自絕於此。”見親入手足的兩人被擒,趙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
“自絕?哪有那麼嚴重。”魏延收起了嘲諷,心中不禁爲趙順對兩人的義氣而感動:“不要老想着覓死覓活好不好。你們是男人,自然得有些擔待了。這戰雖然還沒結束,但你們卻已經輸了。在接下去自己我對你們的單方面屠殺而已。儘管有些殘酷,可就對待敵人而言這卻是必須得。只是如果你們願意投降的話,那又另當別論。是死是降,你速速決定吧。”魏延冷着臉,說出自己條件。
“投降……?這……”趙順有些遲疑了。他是一個剛強的人。
如果魏延讓他就地自絕或是束手就擒,他在自己兄弟得到生存保障的情況下絕對會立馬就做的。
可是投降麼,那可是牽掣到了武者尊嚴的問題啊。
對於這一點,趙順自然有些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