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備驚異的詢問,李晟淡淡的笑了。他搖了搖頭,對劉備說道:“怎麼會呢?我和大頭領只是第一次見面,怎麼也說不上是有過節的啊。”他說得十分誠懇,彷彿事實就是如此一般,令站在劉備身後看着的劉闢不禁有些怪異。
“那就好!那就好!”劉備拂拭了一下自覺得有些發熱的額頭,鬆了一口氣說道。
他剛剛可是把心都懸在了喉嚨口上。因爲劉闢的汝南黃巾軍是他眼下主要的兵力,而剛剛與自己相談甚歡的李晟則是他眼下的“重要謀士”,一文一武,兩人對劉備來說都十分的重要。
劉備可不希望這兩人再眼下鬧出什麼矛盾。那對他而言絕對是一個災難。所以他纔會如此着緊的詢問李晟想盡快的落實清楚,並在李晟否認這一點之後長長鬆了口氣。
“好?”李晟輕輕的揚了揚眉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怪異的,“我認爲一點也不好啊。雖然我和劉大頭領沒有任何的過節,但我手下的部隊眼下正在南邊的安陽、新息一帶與劉大頭領的兄弟龔都頭領交戰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劉大頭領無疑算得上的是敵人的關係。”在劉備那隱隱有些僵住的笑容之下,李晟平靜的說出了讓劉備錯愕不已又十分擔心的話來。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臉上顯得十分焦急的劉備苦笑了一下,頗有幾分尷尬的問道:“你們兩位,一個在汝南,一個在江夏,應該不可能有什麼瓜葛纔對他。怎麼會打起來呢?”
劉備覺得眼下十分的痛苦,因爲他無奈的發現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發生了——自己眼下最看重的兩個人,一個李晟,一個劉闢,居然在彼此間有如此重大的矛盾。
“還在打仗呢?這究竟該如何纔好噢!”他想着不由得皺起呢眉頭。
“那就要問劉闢大頭領了。”李晟的臉上似笑非笑的掛着一種奇異的神色,“我本自在西陽保境安民做得好好的,若非汝南來惹我,我還不想來這麼一個混亂無比的地方呢。用區區的兩千兵力與汝南的數萬黃巾作戰,我真是吃飽撐着纔會做這樣的傻事。”李晟平靜的說着,他完全將發動戰爭的責任推到劉闢那邊。
“你胡說八道!”對於李晟這顛倒是非的說法,劉闢不由得漲紅了臉大聲的囔囔起來:“明明是你自己枉自發兵來攻打汝南的,怎麼反而說是我們的緣故。”他咆哮着,口沫四濺,擺出了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胡說八道?”李晟的眼睛一下瞪大起來,一種凌厲的氣勢如刀一般從那的身上發出直直的糾纏住了劉闢。
這是一種十分可怕的氣勢,非但劉闢自己可以深切的感受到這氣勢的威力,就連站在劉闢身旁的衆人也都能察覺到這一點。他們清楚的明白李晟已經動怒了,若劉闢在有什麼舉動,李晟只怕真的會衝上前去一把卡斷劉闢的脖子。
“怎麼辦?”劉備有些緊張。他看着被李晟的氣勢壓得不住後退的劉闢,心裡十分擔心李晟會就此做出一些激動的行爲來。“若是那樣,恐怕我們都別想出這汝南城了。”劉備一邊害怕這最壞一幕的產生,一邊則有些奇怪:“從前面來看,子旭應該是一個相當和氣的人啊。怎麼對劉闢就如此的憤恨呢?”他對此十分的不解。
不過,最壞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李晟喘息着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壓制住了自己心中那嗜血的衝動。他冷冷的看了被自己的氣勢壓得滿頭是汗的劉闢一眼,隨即從懷中掏出一份書寫在絹布上材料來重重的甩在了劉闢面前。“你們汝南黃巾究竟做了什麼好事,你們自己看吧。”他語若寒霜的丟下這麼一句,便轉過身去不再看劉闢了。也許他擔心自己再看見劉闢那透過黃巾的打扮,真的會忍不住的出手將之擊殺吧。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從原來的笑聲不斷到現在靜寂無聲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如此突然的轉變讓幾個人明顯覺得有些壓抑。不過,作爲旁觀者的劉備和簡雍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畢竟,他們兩人並不曉得眼前事情的經過,自然也不好選擇自己的立場了。他們只是迅速的撿起李晟丟過來的絹布,拉上對李晟的態度十分不滿不由得一直在那兒咬牙切齒的劉闢,湊到一旁細細的觀看去了。他們都明白要解決眼下這個矛盾,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只有瞭解了一切,才能作出合適的判斷。
他們翻看着卷軸,細細的將絹布上的每一個字都映入了自己的心中。漸漸地,他們皺起了眉頭,臉上的憤怒雖然強制壓抑着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展露出來。
當然,他們不是因爲這絹布上有什麼辱罵他們的話而生氣,而是生氣於這絹布上所提到的事實都是出於黃巾軍之手。
儘管是亂世,但人心大體都還是向善的。除了少數幾個殺人魔王或是瘋狂之人外,似乎沒有人會對這樣的慘劇而無動於衷。
“這上面說得都是真的嗎?”看過之後,劉備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哀憐和憤怒。想來他心中正爲黃巾軍的作爲而不滿,爲百姓的悲慘而哀傷吧。
“看來他是一個愛民之人。”李晟心中暗自對劉備的評價又高了一分,隨即點着頭回應了劉備的問題:“確實是如此!絹布的後頭還有我江夏北部四縣受災民衆的血印簽名,當可作爲佐證存在。”
“嗯!”劉備聽完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心中已然十分確信李晟所言的一切。於是,他轉身朝向劉闢:“大頭領啊,這又怎麼說呢?”他幽幽的問道,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千斤重錘一般狠狠的砸向那劉闢。
“這……這……”對於絹布上所描述的事實,他也相信了。雖然他認爲這只是下面那些小山寨之人輕舉妄動的結果與自己這位大頭領並沒有什麼相關,但他還是在劉備那逼人的氣勢之下承受不住的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看着氣氛又更加的沉悶了幾分,瞅着劉闢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簡雍心中不由得暗歎了一聲。他理解劉闢眼下的苦惱:正如李晟當初所說的那樣。
劉闢雖然說是汝南黃巾軍的最高統帥,但也僅僅是名義之上的統帥而已。汝南黃巾山頭林立,劉闢只能控制着他手下的那部分人馬,而對於那分立與各個山頭之上的勢力,他卻是無能爲力的。絹布上所描繪的事情儘管很嚴重,但那很可能是那些不聽他號令的黃巾部衆犯下的。
對於只是名義上聽從自己吩咐的人任意犯下的過失,到此處卻要由自己來承擔這份職責,這也確實太讓人生氣了。
簡雍靜靜地看着劉闢,瞧出了他那苦澀的憤怒,心裡對此人頓時有了幾分憐憫。他決定幫劉闢一把:“主公、李司馬,我想這很可能是劉闢手下那些獨立的勢力做的。這些勢力雖然表面上歸於劉闢大頭領的指揮,但實際上的情形卻如李司馬所說的那樣是各自爲政的。對於他們所犯下的這些事情,我們都是明白人,自也不必將一切的罪過都怪到劉闢大頭領頭上吧。畢竟,他也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