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玄逸長長吁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似在安慰師妹,又似在安慰自己。
王玄敦疑惑地問道:“師兄,這些人怎麼會作出這種事情?”明明只要找到通道,就可以逃出去了,就算肚子再餓,應該也能忍受得住纔是。何況他們吃的可是人啊…
“這些人吃人只怕不是一次兩次了。”李玄逸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說不出是厭惡還是可憐,或者是兼而有之吧。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朝王玄敦使了個眼色。
幸好王玄敦這次挺聰明的,馬上反應過來。明白師兄是擔心刺激到師姐,立刻改口道:“師兄,我們走吧,還是找暗道要緊。”
事實上,李玄逸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這些血奴自從被血袍老祖師徒抓來後,就被關在這裡餵養。一開始,由於黑洞裡沒火,而且血袍老祖的兩個徒弟也只扔給他們野獸屍體,他們只得被迫生吃野獸血肉。雖然不習慣,肚子餓了,也只得勉強吃下。到後來,由於血袍老祖的兩個徒弟經常忘了往黑洞扔食物,這些血奴逃不出去,又受不了飢餓的煎熬,開始變得瘋狂,開始吃人。這洞裡的屍體,全都是他們吃掉的。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同伴已經是一種正常的食物了。
到現在爲止,那七具骷髏居然還是毫無反應。王玄敦感到有些奇怪,走過去一瞧。才發現那七個人都已經斷氣了。原來那七個人受盡虐待,身體極差,剛纔被大力撞到牆上,當場就承受不住了。
這種人沒什麼值得可惜的。王玄敦隨手施法將那七具骷髏扔進黑洞裡面。屍體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李玄逸抱着師妹正要離開,一聽到這聲音,他腦子裡有根弦突然被觸動了。他驀地停下,眉心緊鎖。“師弟,你說這聲音怎麼這麼怪?”
王玄敦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還是走進洞裡查探。洞裡髒亂潮溼,臭氣熏天,牆壁是黃土構成,一片赤黃。唯有地上是黑黑的,用力一敲,發出金鐵般的聲音,極是堅硬。
“師兄,這地上被施過法,堅如鐵石。”
李玄逸自言自語道:“難道是爲了怕血奴挖地道逃跑?”腦中靈光驀地一閃,不對!一幫手無寸鐵的血奴怎麼可能挖得通地道,哪需要大費周章!
“師弟,你仔細敲敲,暗道應該就在這裡。”大喜之下,李玄逸立刻衝進黑洞,拔出紫霄開始四處敲打。
一聽到可能找到暗道了,王玄敦也是精神振奮,就連楚玄玄都忍住了害怕,幫忙尋找。
由於黑洞味道太噁心了,而且不認爲血袍老祖會將暗道藏在血奴居住的地方,三人剛纔都沒有進來仔細搜索過。現在進來後,才發現地上散落者許多骨頭,有人有馬,種類繁多,上頭還留有牙齒啃噬的痕跡。
三人強忍着噁心,仔細搜索。一番搜索後,三人果然找到了暗道。暗道口很小,只能一個一個下去。關鍵是蓋子很厚,足有三尺,而且幾乎跟周圍地板連成一體,除非是會道法的人,否則根本沒有能力打開。血袍老祖之所以將暗道藏在這個黑洞,就是認爲敵人不會注意這個黑洞,就算注意到黑洞地面有古怪,也會認爲這是他爲了防止血奴逃跑才施法使地面變硬,不會想到地道這一點。沒想到,今天,血袍老祖所設想的雙重保險還是被李玄逸解開了。
幸好這條暗道只是入口難找,裡面倒是沒什麼機關,三人很順利就走到出口。李玄逸三人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後山懸崖峭壁之上,清新的空氣迎面吹拂,點點星光灑落地上。入洞不到三個時辰,卻是恍如隔世。逃脫大難,三人互相對視,都是滿心歡喜。
王玄敦忍不住說道:“師兄,原來暗道就在那黑洞裡面,那些血奴真是傻瓜,肚子餓也只需要再忍耐一刻,不就好了,非得…”
想起黑洞裡遍地的屍骸,李玄逸也是不勝噓籲,“那些人早就瘋了,吃人已經是一種習慣動作。不一定是肚子餓了,可能只是用餐時間到了的自然反應而已。”回頭看見楚玄玄還是心情鬱郁,他不禁暗罵自己居然忘了師妹回想起那種場景會害怕。連忙輕聲安慰道,“師妹,不要難過了。你想他們連眼睛都變成綠色,已經跟野獸沒什麼兩樣了。”
王玄敦順着師兄的話茬,也勸慰道:“師姐,那些人確實跟野獸沒什麼區別,野獸吃人很正常的。我聽我娘說,我小的時候,我們村也有人被山上老虎吃掉了。這沒什麼好怕的。”
楚玄玄小臉勉強一笑,道:“師兄、師弟,我已經好多了,你們別擔心。我只是奇怪那些人怎麼會變成那樣子。他們只是一般村民,又不是血袍老祖那種惡魔,怎麼變得跟他一樣呢?”
其實就是血袍老祖也未必會生吃人肉啊。
“師弟、師妹,你們有所不知。人啊,最怕的就是飢餓了,要是餓到一定程度,那是沒有什麼不敢吃,沒有什麼吃不下的。”李玄逸渭然長嘆,“那些血奴,估計一開始是受不了飢餓,纔開了口。後來就收不住了吧。”星光照下,將他臉上的感傷表露無遺。
聽到師兄的感傷,楚玄玄和王玄敦詫異萬分,目光都轉向師兄。
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還想哪些做什麼呢?李玄逸搖搖頭,驅散心頭的陰霾。轉頭對上師弟師妹關心的目光,他不禁啞然失笑,“兩個小傢伙,想什麼?師兄只是一時有些感慨,不要用那種表情看着我。”
他這兩個師弟師妹都是缺心眼的人,被他這麼一說,就當真了,沒再追問。反而是對他把自己稱作小傢伙紛紛不依,楚玄玄更是埋怨道:“人家都這麼大了,還叫人家小傢伙。哼,臭師兄。”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幫她理好頭髮,李玄逸說道:“好了。以血袍老祖的小心狡猾,估計他早就逃走了。我們先下山再說。”一陣寒風吹過,三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楚玄玄二人連忙點頭贊成。
三人祭起飛劍,有如流星,轉瞬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背後那崖壁,張着一張長長大口,在黑夜裡如猙獰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