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皇宮,福寧殿中。
因爲打贏了宋金之戰,甚至生擒敵國皇帝,大宋的軍威士氣提升到了一個極點,皇帝趙構的個人聲望也達到了巔峰。
雖然他沒有做出任何取勝的決策,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又是御駕親征,所以打贏戰爭,取得比肩唐太宗的輝煌之後,這種走到哪裡都有人用崇拜敬仰的目光看他的情景,像極了七百八十年後一個光頭的待遇。
那個光頭也只是嘴上喊着抗戰,背地裡各種暗通款曲,媚敵降敵,卻對自己一方的勢力橫豎看不順眼,最終戰爭結束之後,卻是聲望達到歷史頂峰的奇怪待遇。
趙構只覺得時時刻刻都處於一種高度興奮當中。
曾幾何時,金國的一個使者,站在臨安朝堂之上,就敢指着趙構的鼻子大罵,趙構還不敢回嘴。
但是現在,這一切徹底改變了。
因爲御駕親征取得的大捷,他已經成爲當今天下最有威望的那一位。
“下面那些士子的胡言亂語未嘗沒有道理,朕可以嘗試一下啊,找幾個文人,讓他們以朕的名義寫日記,最好加一些江浙鄉間俚語,朕記得曾經在慶元府待過,有一句“麻麻批”很有意思,要讓他們多加上。等朕百年之後,這些日記傳諸於世,朕必定歷史留下美名。”
趙構想到這裡,心情更開心了。
此時的福寧殿中,在外面看來一片祥和,內裡卻每個角落都佈滿了身穿武士服的衛士,各個殺氣十足,英武不凡,一點也不像充當樣子貨的御林軍,倒像是參與過戰場廝殺的精卒。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數百上千的衛士都是從前線抽調而來的精銳之士,都參與過和金人的廝殺,每一個人都有着肅殺之氣,又經過皇宮禁衛的培訓,對趙構十分忠誠。
“陛下有點小心過頭了,封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知道我們在背後使力啊!”一個皇宮供奉一邊走,一邊嘆道。
“小心無大事。”另一人微微笑道:“我聽說,陛下接連召見軍中高層,還召見了五省總捕頭燕赤霞,就算那幾個世外高人不成器,我大宋有的是藏龍臥虎之輩。”另一個供奉微微笑道。
“這個封舟太耀眼了,太不可捉摸了,看似對陛下恭敬,但內心深處根本無法琢磨,若是將他誅殺,那最好不過了。”
第三人談論道。
“說起來,這七大高手應該是天底下最強大的存在吧,就算我大宋藏龍臥虎,還能強過他們?”有人不解的問道。
“呵呵,你也是當了多年供奉的人,難道不知道那些世外高人如何修煉的嗎?”剛纔第二個人說道:“吸天地之靈氣,收日月之精華,坐臥吞吐,花前月下,怎麼比得過縱橫天下,到處降妖除魔的五省總捕頭燕赤霞?那纔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偏偏淡泊名利,我輩修行之人,誰及得上他?”
他們說着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封舟與他們擦身而過。
此時的封舟,正捏着隱身訣,悠然的走在大宋皇宮止惡你。
其實隱身訣只是一種小神通法門,用來欺騙視覺而已,許多術法之人都會使用。
因此隱身訣的使用,也隨着術法者的修爲而變化。
修爲高的人,自然能一眼看破修爲低的隱神訣,舉手破之。
而修爲低的人,自然看不出高人的隱身來。
可是既然修爲高超,面對弱於自己的對手,自然不需要使用隱神訣。
所以,這幾乎是一種雞肋。
若是能達到煉氣化神的地步,封舟就能施展出隱遁之術,到時候整個人化作無形無質,便是修爲更高的人,也難以看破。
不過現在,這個級別的隱身術已經足夠了。
別看皇宮之中守衛如此嚴密,堪稱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卻任封舟來去自如。
“大宋藏龍臥虎?呵呵,可是若無這次大勝,有幾個人會聽你指揮?”封舟心中冷笑,一臉不屑:“不過那個燕赤霞我倒是聽說過,此人急公好義,降妖除魔,可以說是響噹噹的好漢,與之爲敵的話,我饒他三次不死便是。”
世間有許多任俠之輩,他們不圖名不圖利,只圖樂於助人,行俠仗義,或許他們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但人無完人,封舟縱然神通廣大,也對他們表示尊重。
封舟這樣想着,悠然的按照神識的探測,向福寧殿走去。此時這棟代表着大宋的權力最高地方,只有趙構在內。
封舟進了福寧殿,就散去隱身,毫不掩飾的就這樣踏了進去。
“沒有朕的命令,誰讓你進來的?”背對着門口,站在窗戶前的趙構,聽到了封舟的腳步聲,微微皺眉,聲音帶着絲絲冷意。
封舟不言,徑直走到御座前,坐在龍椅上,隨手拿過一份奏章,看了一眼。
某地發生水災,請求撥款救災。
趙構的批示是,知道了。
真是言簡意賅啊,這分明是打算冷處理啊。
這小子心思從來沒有改變。還是那麼剛冷。
聽到身後的人不說話,趙構微微一愣,不由轉過頭來。見到室內那人不是他的親信太監,他不由猛的皺眉,滿臉嚴肅的喝道:
“大膽!你是……封……封真人?”
從怒氣騰騰到臉色狂變,不過是轉瞬之間而已。
封舟一邊翻閱奏章,一邊淡淡笑着說道:“陛下派七大高手圍殺我,還讓我安然度過新婚大典,貧道特來感激陛下的。”
他連續掃過十幾份奏章,眼皮子直跳。
淮南被蹂躪的地界和百姓需要安置,他不聞不問,蘇杭一帶的百姓欠稅,他派出軍隊強行追繳。
浙江沿海的鹽商今年交稅少了,他不敢多問,反倒是廣南東路有吃菜魔教鬧事,他要求強軍鎮壓,不予招安。
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
欺軟怕硬的昏庸之君。
此時趙構臉刷的一下就變的青紫一片。枯瘦的手腳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臉上肌肉調動,從牙縫中擠出聲音:
“封……封真人。”
其實福寧殿外,有許多忠勇衛士,趙構只要喊一嗓子,立刻會有無數的衛士手持利器衝進來,捨命與封舟相抗。
可是現在的趙構,站都站不住了,嗓子也啞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能吐出“封真人”三個字,已經是他的極限。
“陛下,還是過來,乖乖坐下,我們談談,你看如何?”
封舟招招手,一股罡氣發出,趙構竟不由自主的邁開了腳步,來到几案前,緩緩坐下。
“朕……朕……朕錯了,封真人,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
趙構抑制住內心的恐慌,依舊在迅速說着。
這位大宋朝的最高統治者,眼中光芒明滅,腦海在前所未有的運轉。他知道,封舟此來,必然是要殺他的。
“你不能殺朕,朕是天子,有王朝氣運維護,況且,若是朕死了,滿朝文武大臣,必定與你爲敵,全天下也會將你看做弒君的犯人,你的全真派將不能維持下去。”
趙構一邊說着,眼底不由露出一股傲然:“封真人,朕答應你,此後絕對不會與你爲敵,若是你願意,朕可以封你爲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兼樞密使,封秦國公,你我二人聯手,必定可以橫掃天下,什麼樣的天材地寶都可以信手招來,這豈不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啊。”
說到這,趙構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
當年爲了活命稱帝,他可以向完顏家卑躬屈膝,上表稱臣。
現在爲了活命繼續當天子,也可以向眼前的封舟封官許願,可以委屈求全,可以全然不顧以前在他面前擺出的種種君王姿態。
封舟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就在一個月前,貧道還和陛下詳談了半個時辰,規劃了接下來了宋金格局,可是僅僅過了一個月,天下剛剛安定下來,陛下就想着過河拆橋了。不對,這個過河拆橋的心思,只怕你已經想了一年多了吧?”
封舟搖搖頭,一臉鄙視:“作爲一個君王,你實在太不合格了,不能用才,有點危險的苗頭就想毀掉,這是從趙廣義傳下來的臭毛病,到現在快成亡國之君了,居然該沒有改掉。真是天大的笑話!再說了,我封舟想要的東西,憑自己力量去取就是了,真以爲貧道很在意你,很在意什麼王朝氣運?”
在趙構驚駭的目光中,封舟長身而起,揹着手走出福寧殿,一邊走一邊淡淡道:
“就算是王朝氣運又如何?就算是天子又如何?我殺過的天子,可不止你一個!”
“再說了,我都是護國真人了,殺你不過弒君而已,無關王朝氣運!”
說完,封舟揚身而去,而趙構撕爛自己的長袍,打了一個結釦,將自己活活勒死。
大宋紹興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封舟殺大宋皇帝趙構於臨安皇宮福寧殿中。
這個本該活到八十歲的無道昏君,提前三十二年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整個大宋高層爲之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