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花聽陳青蓮這麼一說,突然也覺得是阿衡家的動靜,畢竟,這附近,挨着路邊的院子,只有巧姑和阿衡家,巧姑已經不在雲暖村半年多了,阿衡兩口又家裡沒人,怕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所以棗花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拉着小銀子,便朝着前面疾走過去。
當陳青蓮從阿衡小院的西側小巷子繞過,跑到了阿衡小院南側的小路上,見到一個帶着白孝的女子,哭的傷心欲絕,正在搬動阿衡家的柵欄門。
陳青蓮見狀,便問道,“這位大妹子,你找什麼人啊?”
陳青蓮是沒有見過陶枝的,所以,她不知道這個要往阿衡小院闖的女人到底什麼來頭。
“我找我姐,我姐沒在家麼?”
天色已晚,陶枝看不清楚北上房門口上已然落了鎖,便哭着問道。
陳青蓮頓了一下,“你是,阿衡媳婦兒的妹子?”
“恩,是啊,請問大嫂,你知道我姐姐和姐夫去了哪裡麼?”陶枝抹了一把眼淚問道。
陳青蓮見了人家的穿戴,就知道是家裡有老人去世了。
陳青蓮從來沒有聽陶夭夭提起過孃家事,自然也就不知道陶夭夭孃家的那些奇葩的家人,所以,本能的反應,這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大妹子,你姐和你姐夫出門好久了,一直沒回來,我是他們家後鄰居。”陳青蓮接着說道,口吻中帶着安慰,“你看,我們能幫點什麼忙麼?”
陶枝再次的抹了一把眼淚,她之所以哭,並不是因爲家裡死的那些人,而是因爲娘,娘因爲那些人的死,連病帶嚇的躺在炕上兩天了。
“那好,大嫂,是這樣,我們家爺爺奶奶沒了,然後大伯三叔也沒了,我爹和我娘躺炕上起不來了,若是我姐和姐夫這兩日回來了,麻煩您跟他們說一聲,讓她們回家辦事。”陶枝哭着說道。
陳青蓮聽到這裡,嚇得咯噔一下吞了口水,這到底是發生了多麼慘的事情,一家人怎麼會突然死了這麼多人?
“大妹子,這——你要堅持住啊,千萬不能再倒下了。”陳青蓮不知道人家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好意思打聽,所以也只能勸慰幾句。
“嫂子放心吧,我這就回去了,還要勞煩嫂子,等我姐回來了給我姐姐和姐夫說一聲。”陶枝哭着說道。
“是啊,眼下這都冬月初三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想必你姐姐和姐夫也快回來了,大妹子你小心走路啊,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不然,讓我家男人送你吧?”陳青蓮馬上提議問道。
陶枝急忙的擺了擺手,“不用了嫂子,你就幫我給我姐姐和姐夫傳個話就好,我趁着這會兒還不是太晚,走快點,一會兒就到家了,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就是勞煩嫂子了,我這就走了。”
不等陳青蓮再多說什麼,陶枝已經轉身迅速的離開了。
棗花站在原地,張開的嘴脣似乎要說點什麼,但是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對方就離開了。
“唉,這阿衡媳婦兒也是個命苦的,這年紀輕輕的,家裡的事怎麼這麼——”陳青蓮說到一半,見了棗花的臉色,便沒有再接着說下去。
“不知道阿衡和阿衡媳婦兒這是去做什麼事了,阿衡是個悶葫蘆,阿衡媳婦兒又嫁過來時間不長,所以,阿衡媳婦兒孃家的事,咱們也不熟悉,但是現在這麼大的事,阿衡媳婦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棗花念念叨叨的說了一通話,這才嘆了口氣,“咱們還是回去吧,等什麼時候阿衡帶着他媳婦兒回來了,咱們過來說一聲。”
陳青蓮話到嘴邊,也沒再接着說,便應了聲,兩人各懷心思的走在西側的小巷子裡,很快便分手各自回家了。
陳青蓮走了兩步,又倒回去,去茅房旁邊拎了夜壺,這才用空着一隻手抱了抱胳膊,有點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要冷。
孔大海正在屋裡鋪炕,聽了門開的聲音,便擡頭看了一眼,問道,“剛纔前面有哭聲?怎麼回事?阿衡回來了?”
陳青蓮嘆了口氣,“沒回來,是阿衡的大姨子,阿衡媳婦兒家裡死了好幾口老人,這種事,咱也沒好意思問人家到底是怎麼沒的。反正,挺瘮人,你說阿衡和他媳婦兒這出遠門的時間還真是有點長了啊。”
“恩,確實如此,雖然以前阿衡出遠門也不怎麼吱聲,但是他多則十天半月,少則兩三天就回來,這次確實有點——還有,他們兩口子出門的時候,好像還挺神秘的,不知道什麼事。”孔大海說話的功夫,已經鋪好了牀,並且拿出了一本書。
“你還看啊?雖說我也希望你能考中個功名,但是咱們沒有門路,怕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和銀子,到頭一場空。”陳青蓮說着話,見孔大海要看書,索性她怕浪費燈火,就拿出針線笸籮打算納鞋底。
“總要試試啊,不然,你和大娘跟着我,這輩子要過苦日子,再者說了,我還想讓你給我生幾個孩子,若是現在這般的境地,怎麼養得起孩子。”孔大海說話,就翻開了那厚厚的書頁。
說道這裡的時候,陳青蓮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總覺得,生孩子那是十八歲的女人,小媳婦兒的事了,她都三十的人了,生個孩子怕是很難了,可是她又不想說出這話來傷孔大海。
“你也甭多想,你這年紀,照樣能生呢,咱們家這小半年有了阿衡兩口子的照應,吃的也算是不錯了,你養好了身子,咱們倆晚上勤奮耕耘,肯定會收穫頗豐的。”孔大海擡起臉,笑着盯着陳青蓮說道。
陳青蓮聽了孔大海的這句寬慰,略帶羞澀的抿了抿脣,“看你的書,總是胡說八道的。”
孔大海只翻了幾頁書,便又皺了皺眉頭的說道,“你聽說王家的事了麼?好像有人去鬧事了。”
陳青蓮聽了孔大海這麼說,便撇嘴說道,“那些富貴人家,都是爲富不仁的,巴不得那些人家天天被人搶,那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