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海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言衡說這句話說到半截的尷尬,而是十分正經的說道,“你媳婦兒好好地呢,至於她去做什麼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碰到她回你那小院,說是拿點東西。”
言衡聽完,冷冷的站在那裡,盯着孔大海看了片刻,這才低沉說道,“完了?”
“對啊,不然你還想知道點什麼?”孔大海反問一句,不過孔大海似乎聽出了悶葫蘆的言外之意,便說道,“你放心吧,她看起來沒什麼事。”
言衡依舊是站立如山,沒有吭聲,但是很快,言衡轉身看了看高宅,說道,“我現在返回高宅大牢,至於門口那四個人,你知道該怎麼辦。”
“喂喂喂——我——”
孔大海的話還沒說完呢,言衡縱身一躍,已然不見身影。
孔大海不禁的嘴角痙攣片刻,這都什麼事啊,啊,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留下個爛攤子給我?
這時候孔大海不禁的抱着雙臂渾身顫抖一下,現在雖然是四月,但是晚上的小夜風還是有點涼,更何況,他還尿溼了褲子——幸虧沒有被阿衡那個悶葫蘆看到,不然真是丟人丟大了。
孔大海見那四個暈倒的護院還在那躺着,便翹起一邊的嘴角,眼中帶着壞笑,嘟囔着,“你們上次還欺負爺爺了呢,這次爺爺要討回來!”
說罷,孔大海便用他尿溼的褲子,在人家護院的臉上坐了一屁股,孔大海心裡那個爽,挨個的將這些人坐了之後,他這才轉身朝着附近的小樹林走去。
折了個好用的樹枝子,又從樹上挖了些樹膠,孔大海便黑黑的壞笑,在高宅門上,用樹膠寫了幾個大字:本仙到此一遊。
孔大海好好地欣賞了一下他那一手漂亮的字跡,哼,想當年若不是家裡遭橫變故,他又怎麼會在考了一半題目的時候,從考場匆匆趕回家呢?
從那之後,他孔家便一貧如洗家破人亡,他的狀元夢也就此終結,只能靠着給高家做點粗活,賺點吃食,苟且的活着。
後來,他便在高家的祥叔去清溪鎮招工回來的工人裡,認識了阿衡那個悶葫蘆。
孔大海在欣賞了他的那龍飛鳳舞的遒勁大字之後,眼中不禁的噙着淚水,低下了頭。
他轉身朝着自己的小院緩緩地走去,這些年的痛苦經歷,讓他知道原來爹孃和妹妹那麼辛苦的賺錢,讓他讀書是多麼心酸的生活,而他又看到高家斗大的字不識一筐,卻依舊富得流油,橫行鄉里。
所以,從那之後,孔大海的性子也開始發生了轉變,他脫下了長衫,換上了短褂長褲,他不再因爲跟人發生了爭執而去講什麼禮儀倫常和道理,而是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
陶夭夭從小院拿了點工具之後,就又返回了山洞裡。
她看着自己做出來的那些胭脂水粉還有面膜等物品,心裡十分的舒坦,花自己掙的錢,就這麼爽哦,不過,剛纔遇到孔大海之後,那個傢伙急急忙忙的要去找悶葫蘆說什麼事,她怕被人發現自己在小院,也沒有去攔住孔大海問個清楚。
陶夭夭伸手將銀子攬在懷裡,一邊伸出手給銀子捋着它那日漸光滑的狗毛,一邊自言自語道,“我都讓孔大海捎口信兩次了,可是那個悶葫蘆怎麼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給我?”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擡起頭,眼神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天空。
銀子擡起狗頭,那雙漆黑的眼睛朝着陶夭夭的下巴看了看,吱嗡一聲,便將毛茸茸的狗頭深深地埋在陶夭夭的懷裡,輕輕地蹭。
這小傢伙兒被撿回來之前,可謂是乞丐狗造型的引領者,渾身髒兮兮的,毛髮不全瘦骨嶙峋,只是它的那雙眼睛,人見猶憐,陶夭夭便撿了回來。
這才兩天的好日子,陶夭夭又給它在小溪裡洗了洗澡,小傢伙兒瞬間就帥氣了很多,看上去也水靈靈的了。
“你不會是又餓了吧?晚上吃了那麼多——”陶夭夭察覺到小傢伙兒的動作,便低下頭,一邊撫摸它一邊嘟囔着問道。
“明天的事可是重要的很,如果成功了呢,我不僅可以救出悶葫蘆,還能爲以後的幸福生活做一下鋪墊,畢竟有生意做,就有錢花啊,有錢花就有飯吃。”陶夭夭自言自語,畢竟,銀子這隻小狗狗是聽不懂人話的。
吱嗡——
沒想到陶夭夭說出這番話之後,銀子竟然揚起那小嘴巴,瞪着漆黑的小眼睛,朝着陶夭夭吱嗡了一下。
陶夭夭見狀,欣喜不已,伸手就輕輕捏了捏銀子的小鼻子,“怎麼?你能聽得懂姐姐的話?不錯嘛,恩,比人強,姐姐養了你兩天,你就知道知恩圖報,不像某人,姐姐給他做了好幾頓飯了,他現在被關起來,姐姐費盡心思的救他,他卻連個屁話都沒有讓人給我捎回來。”
陶夭夭說起這件事,嘴裡便噠噠的說個沒完沒了了。
總之,現在陶夭夭認爲,這個世界上,她付出最多的兩個,就是悶葫蘆和銀子,而從反饋來看,陶夭夭到是覺得銀子這隻小狗更知道知恩圖報,而那個悶葫蘆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一直到睏意襲遍全身,陶夭夭還在一條一條的數落着悶葫蘆的缺點。
銀子眨了眨眼睛,見小主人睡着了,它便輕輕的從小主人的手中跳出來,筆挺的坐在地上的篝火旁,完全如同一座雕塑般,雙眼集中精神,雙耳保持豎立,監視着這附近的一草一木和一丁點的動靜。
陶夭夭心裡記掛着事情,所以,睡醒一覺之後發現才四更天,但是爲了事情能有更充分的準備,她還是收拾了一下東西,帶着道具和那些裝扮用品,然後將銀子放在竹籃裡,朝着清溪鎮和慈壽寺之間的桃花林外去了。
勝敗在此一舉,陶夭夭的心情按說是激動或者畏懼或者擔憂的,可是這一路上,陶夭夭一直在打瞌睡,走路像是喝醉了酒,一次差點自己撲倒在地上,兩次差點把攜帶的工具掉在地上,三次差點把可憐的銀子給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