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笑而不語,只是迅速的掃了一圈農婦廚房裡的菜樣,便說道,“嫂子,你幫我把這幾樣菜洗洗,然後這個切長條,這個切菱形,這個——就剁碎點,恩,這個,就整棵吧,洗乾淨就行。”
“好。”農婦應了聲,便準備洗菜了,農婦不是很明白,這些菜的切法和做法還有什麼關係麼?不過,她瞧着陶夭夭那自信的神情,就按照陶夭夭所說的去做了。
果然,沒多一會兒的功夫,一陣陣濃郁的飯香,從農婦家裡飄散出來,那飯香夾雜在潮溼的秋末深夜裡,肆意的挑釁着村落的每一處景每一個人。
而此時此刻,正蹲在農夫門外不遠處的破草屋的阿衡,聞到了那勾人胃口的飯香,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起來,疾風老老實實的臥在旁邊,只是疾風似乎也聞到了飯香,然後疾風格外機靈的擤了擤鼻涕,那雙大眼睛朝着外面看了看。
草屋有些破敗不堪,大抵是村裡人之前用來存放雜草之類的閒置物的地方,如今裡面也只有一輛破舊的推車,還有一些稻草枯柴。
他特別的想站起來,然後格外霸道的闖到那院子,伸手就拿了那飯菜,畢竟那是他的女人做的飯菜,憑什麼給那些人吃?
然而,他的倔強和孤傲開始作怪,他不能出去,他就不信了,她能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氣?
言衡蹲坐在草窩裡,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奇怪,以前的時候,他何曾因爲一個人做出這樣幼稚的行爲?他好話都說了,事情也做了,可是對方還是不領情,反而還要怪罪於他,他何必呢?
可是今天,他不但走了又回來,還守在這裡生怕那個婆娘出現什麼意外,並且心裡急切的盼着她出來認錯,不,只要她溫和的好好說話,他絕對不假思索的原諒他。
“瘋了。”阿衡一拳打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疾風被主子的行爲舉動給嚇了一哆嗦,用那雙迷離無辜的大馬眼盯着主子看了看,依舊困惑不解,便噴了一下噴嚏,無奈的搖了搖馬頭,誰讓他當初非要倔強的,這會兒害的它也跟着遭殃,生怕人家看到,竟然還讓它委屈巴拉的臥在地上不準出去吃嫩草。
然而,當東方的半彎月,已經移到了西南方的時候,整個的村落沉底沉靜的時候,阿衡也沒有等到陶夭夭的身影。
陶夭夭雖然躺在了農婦安排的西廂房裡,身邊還躺着那個常雨的婦人,常雨似乎已經酣然入睡,可是陶夭夭卻也無論如何的都睡不着。
她就納悶了,她身邊這麼個病怏怏的女人,能有什麼意外和不軌呢?阿衡哥到底是緣何以此啊?他倘若回來,哪怕不認錯,陶夭夭只要看到他回來,就會心軟,因爲夜深了,外面的露水重了,氣溫也格外的低了,阿衡哥卻依舊不見蹤影。
陶夭夭翻了個身,不然乾脆她還是認錯吧,她認個錯又能怎麼樣?阿衡哥是在乎她的,她又何必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傷了和阿衡哥的感情呢?
可是陶夭夭再次的翻身之後,卻又覺得,倘若這次就這麼輕易的讓步了,那麼按照阿衡哥的那個脾氣,以後他豈不是越來越得寸進尺?
陶夭夭雖然以前不相信穿越之前媽媽說的那句話:兩口子過日子,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可是現在,她竟然覺得那句俗話格外的有道理。
在陶夭夭看來,倒不是誰壓倒不壓倒誰,而是她覺得這是人的一種本性,如果這次退讓了,可能下次,他依舊會心存僥倖的認爲,即便他的要求過分,你也會答應。
索性,陶夭夭只能咬了咬牙,只要今天晚上捱過去,到了京城之後,她多給阿衡哥燉一些補養的食物,好好的調理,祛除他體內的秋寒溼氣,也不算是晚。
“陶家妹子,你還沒睡吧?”
就在陶夭夭心裡踏實不下來的時候,躺在旁邊的常雨突然的輕聲問道。
陶夭夭一怔,緩緩地偏過身子,在黑暗中看了那常雨一眼,輕聲嗯了一聲。
“原本,和你躺在這裡的是你的相公,可是因爲我,他卻到現在還沒有什麼音訊。”常雨的口吻中,帶着淡淡的自責。
“和你不相干。”陶夭夭只淡淡的回答道。
其實在入睡前,陶夭夭就已經後悔了,她何苦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婦人,和阿衡吵翻呢,阿衡既然覺得這裡不安全,他們再另行尋找一家客棧就好,可是她卻沒把控住自己的小脾氣,和他鬧的有些水火不相容了。
常雨聽完陶夭夭的回答,雖然對方說是不在意,但是口吻當中明明就包含了僵硬。
“總歸還是因爲我這個不祥的女人,因爲我嫁入了侯家,我的公婆一年之內接連遭遇意外而亡,現如今我相公身陷牢獄之災,我卻又有孕在身,倘若不是爲了給侯家留下血脈,讓我能贖回自己的些許罪過,我早該一頭撞死。”
常雨平躺着,盯着漆黑的屋頂,喃喃說道。
陶夭夭聽得出,常雨在哽咽。
陶夭夭不想坑聲,雖然她覺得,人的生死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可是她見了一個孕婦那麼的黯然神傷,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說道,“你既然是懷了身孕,就不應該憂思,不然,對你和孩子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常雨哽咽的應了聲,但是她的情緒似乎仍舊低落的很,她繼續說道,“我現在只求去京城看相公一眼,告訴他,我們有了孩子,等我將孩子平安生下,撫養成人,我便去下地獄贖罪。”
陶夭夭聽了常雨的這些話,不禁的想着,她陶夭夭雖然可能不屬於這個時空,可是無奈人已然在了這個時空,這裡的女人都是爲男人而活,而她,卻似乎一直在刁難那個悶葫蘆。
難道是她做的過了麼?在阿衡的心裡,她是個很矯揉造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