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副院長,你犯下這些罪行的目的,不是剛纔你自己說的什麼諾貝爾獎,而是爲了找尋真相,也爲自己贖罪吧。"
於祖佳忽地提起左眉說道。
"贖罪……爲了誰?"
"當然是爲了二十年前死在手術檯上的產婦。"
"爲什麼一位有着遠大前程的外科醫生會成爲犯人,自暴自棄到這種程度。你應該很清楚,從一開始,你就是在慢性被害。是什麼逼得你誤入歧途?不是爲了名利,而是你的負罪感……你一直忘不了當年的醫療事故吧!而且……某種意義上,這是爲了那個二十年前遭人殺害的產婦在復仇。"
於祖佳邊慢慢移動,邊詢問引而不發的馬副院長。
"話題跳得太遠了,難道你有妄想的習慣嗎?——還是因爲我是影視劇裡面的混帳反派,死於老是說些多餘的話。"馬副院長冷笑着,舉起手術刀.“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朱琦!”
剛纔於祖佳順着一股氣勢全盤震懾了馬副院長,不過仔細想想,馬副院長應該無法那麼容易被打動纔對。
除非於祖佳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於祖佳裝模作樣用力嘆了一口氣。“的確,二十年前的事情沒有完備的影音記錄,特別是在當事人也都是守口如瓶的情況下,你也是有口難辯。不過,這個案子是部委督辦的,即便是軍區總院的領導,也有把真相和盤托出!雖然只是一鱗半爪的,再說最根本的疑問也還沒解開,已經足夠我們完成全部的推論。”
二十年前的事情?醫療事故?馬副院長不是因爲酗酒、瀆職、玩忽職守這些林林總總的理由導致產婦死亡嗎,聽起來另有隱情,那麼到底誰纔是犯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那個產婦其實不是死於醫療事故,而是遭人殺害的……是這樣嗎?"
於祖佳一把想到的話說出口,馬副院長就擺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樣,“胡說八道,你們年輕人知道什麼了?”
等一下,居然有人會殺害一個產婦?我心中的怒氣一股腦兒涌了上來。
"胡說八道,我是在事故報告上說了一些猜測,可是我一個字都沒說到她是遭人殺害的,那名產婦確實是死於醫療事故沒錯。"馬副院長聲嘶力竭的說,"而且你憑什麼根據,斷定她是被害?案發現場應該沒有證據纔對。當時軍區總院保衛科做了內部排查,直到調查結束之前,應該都沒有發現證據纔對。現在於隊長你所說的話跟調查資料的內容不符啊。"
"她確實留下證據了,就在寄給家人的家信的最後一封。"
於祖佳這麼說道,然後把一疊信件拿在手上,翻到最後一封揚手給馬副院長看。
"雖然當時的驗屍報告被人取走了。但受害者獨在異鄉爲異客,有着寫家信的習慣。雖然那裡只寫了一些簡短的話。但孤苦伶仃的她把心事全寫在家信裡面,爲了替父親籌集醫藥費而淪落風塵。
最後身爲第三者的她遭到情人拋棄,被正妻欺凌,爲此受了無數的苦,對方還威脅要搶走她的孩子。她把對方的名字、以及對方對她做了什麼,通通很仔細地寫了下來。雖然她使用相當抽象的說法,不過內容確實算得上是證據。於是作案動機是有了……因爲嫉妒和仇恨,所以犯下萬劫不復的罪行……"
於祖佳把說到嘴邊的話吞進去。
他好像在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所以怎樣?"
這一次,是馬副院長反過來催促他往下說,於祖佳便似放棄了一樣搖搖頭,這才繼續往下說。
"所以纔會用利器剖開受害者的肚子,取走嬰兒,再用線把傷口縫起來。"
光是聽這形容就叫人膽顫心驚。
受害者身上殘忍的傷痕在我的腦海中復甦,用刀子剖開受害者的肚子,連皮膚都掀起來的模樣。以及被縫合起來的血淋淋切口——
而且這些全都是在受害者還活着的時候進行。
我忍不住開口:"你說那是爲了報復嗎……"
於祖佳點頭。
"她遭受的最殘忍虐待,就是活着被開膛破肚,還有搶走孩子”。
開什麼玩笑,這根本超越宅鬥和打小三的限度了。
光是想像就叫人心裡不舒服。
"爲什麼警方沒有發現這些家信?還有她的家人爲什麼沒有舉報?"我問着,同時一個迷迷糊糊的念頭浮上腦海,這故事好像似曾相識。
"其實事情很簡單,她的母親把家信藏起來了。"
於祖佳嘴裡說的母親,讓我想起方纔倒在地上的朱琦,那個產婦的名字到了我的嘴邊……不會吧。
"爲什麼?"
"這就是你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證據,因爲名聲的關係。"
"名聲……"
"沒錯,那名產婦是被人金屋藏嬌、未婚先孕。被包養她的人拋棄之後,假設她把孩子生下來的情況下……"
於祖佳把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就算他不繼續往下說,我也猜得出來。
"這件事會成爲醜聞。所以她的母親選擇隱藏留有證據的家信。"
像這樣將那家人的算計化爲言語說出口,叫人不由得渾身打顫。
換句話說,即使自己的女兒已經被害了,非但不爲此感到悲傷,反而算計着要怎麼做才能留下清白名聲。
當時朱琦又笑又哭的臉在我的腦海中復甦。
孩子——我的孩子。
幻想中產婦心中的吶喊響徹我的心扉。我想起來她是誰了,如果是含有復仇的理由,那個產婦的名字應該就是……餘鵲?那個苦命的校花,朱琦的舍友,藝術系曾經的明日之星,紅顏薄命就是她的寫照。
包養她的就是劉震撼!
"這些傢伙都一個模樣,把人命當做什麼了!"
無處發泄的憤怒在血液中奔馳,於祖佳使勁敲我的手,讓我清醒一下。
"至於警方方面,軍區總院根本沒有報警,其中有什麼曲折離奇,這個問題不該問我這個年輕人。"於祖佳看着馬副院長,"受害者背井離鄉,舉目無親。何況當時沒有監控錄像,所以死無對證。而且還有一件事,醫護人員也衆口一詞宣稱沒見到外人,說不定是被收買甚至恫嚇了,最後無計可施的院方,把責任一股腦兒推給了不在場的馬副院長,讓他蒙受不白之冤!可是你也是外科醫生,應該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吧?"
"那又怎樣呢”?馬副院長苦笑着,“你說得確實沒錯,可是於隊長,畢竟當天是我的班,我卻沒有遵守規章制度擅離職守,讓別人帶班。"
"既然你有不在場證明,知道的話不會說啊!"我忍不住替他着急。
“你們……不懂的,不懂就是不懂啊。歸根結底,我是個不值得活下去的人——”馬副院長臉上現出決絕神色。
"朱琦!現在動手!"眼見着馬副院長一臉的破釜沉舟,於祖佳揚聲大喊。
朱琦聽到聲音後擡起臉。我看到她臉上表現出強韌的意志,那是復仇者纔會有的堅毅表情。
她舉起放在背後的雙手。
原來如此,於祖佳根本沒有綁住朱琦的手,只是叫她把手藏在後面裝個樣子。
而且朱琦的雙手握着一根黑色的棍狀物。
朱琦把棍子尖端貼在馬副院長的背脊上。
有某種東西發出啪擦的彈跳聲。
馬副院長渾身顫動,然後仰着向後倒下——
朱琦手裡握的是*,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終於弄懂了。
"我比你們晚到只是裝出來的,其實在打電話之前就已經勘察過現場,計劃好了在有水的地方交換人質。"
於祖佳邊將捆住我手腳的紗布帶子撕掉邊說明。
原來如此——
根本不可能發生任何會讓我擔心的事,打從一開始全部都在於祖佳的計劃裡面。然而,於祖佳卻是臉色大變!
"你想幹嘛啊!快住手啊!"
轉頭一看,朱琦還是站在那裡,只是手裡多了把刀。
她的雙眼充血,齜牙咧嘴的兇狠模樣,抓着刀子刺在馬副院長的背上。
於祖佳的計劃顯然是打算制服馬副院長。但朱琦和他的目標顯然不同。我還沒來得及告訴警方,朱琦已經瘋了!
可是已經太遲了。
“砰!”是槍聲。
是於祖佳拔出警槍對天鳴槍!
“放下武器!”
朱琦露出了茫然無措神色,腳下一晃倒了下來。
半截明晃晃的刀子還插在倒在地上的馬副院長背上。
我聽見於祖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小心的走了過去,“朱女士,危險已經解除,請放下武器……小心!”
滿身浴血的馬副院長赫然爬了起來,手裡還多了個保溫箱大小的玻璃製品。
於祖佳再次大吼的同時,馬副院長用雙手把跟保溫箱差不多大的玻璃皿高高的擡了起來。
——他在幹嘛?
馬副院長把那個玻璃皿砸向於祖佳。
於祖佳瞬間用雙手保護頭部,避免玻璃皿直接撞擊頭部。
玻璃皿發出聲響滾落地下。
玻璃皿裡面的液體灑落滿地,散發出相當刺鼻的獨特氣味。
那是……白磷?
同時地下燃起火焰!
——這同樣是醫用酒精。
早有準備的不止是於祖佳而已。馬副院長無需點燃,只要直接把溶液扔在地上。脫水的白磷自動燃燒。
"糟了!"
於祖佳察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火焰轟地一口氣蔓延燃燒,彷彿大蛇般朝向於祖佳、朱琦和我襲擊而來。
"該死!往外跑!"
於祖佳邊大叫邊轉身拉着我要走,我卻用力掙脫。“石苓人還在醫院裡面!不能丟下他!”
"這麼一來搞不懂誰纔是刑警呢。"
於祖佳壓抑住苦笑,看着追趕我們的癲狂身影。
"跟我來。"
一停下腳步,於祖佳說完這句話就衝了出去。
於祖佳調轉方向,我們卯足全力飛奔穿越走廊。
手腕燒起來了。
彷彿灼燒般的痛楚。
同時背後傳來劇烈的痛楚,是身上殘餘的醫用酒精被點燃了。
可是現在沒空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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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裡!”
我在校醫院走廊的轉角看見一扇小窗子,於祖佳攙扶着奄奄一息的石苓人緊隨其後。
身後祝融作孽,烈火灼心!
只要朝那裡跳過去就好——可是,身體穿得過那扇窗子嗎?
火蛇如影隨形,煙霧繚繞,根本沒時間猶豫。
“算了,一起死了吧!”於祖佳拉着我,我用手腕遮掩石苓人的臉部,我們朝向窗戶衝了過去。
在玻璃碎裂聲之後,我整個身體翻滾了一圈,"磅"地有股劇烈的衝擊傳遍後背,身體逐漸變得僵硬。旁邊兩個男人也痛到嗆得咳不停。
夜空就在眼前。
夜色層層重疊,遮掩了火光。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好痛苦。
石苓人也嘗過這種滋味嗎?
是這樣的吧。對不起,石苓人——
既然我害死了你,不能只有我得到幸福對吧。
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要過去陪你了。
對不起,石苓人——
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我做了個美夢,親身體驗到愛情的感覺。
對不起,石苓人—
謝謝你願意原諒這樣的我。
因爲有你在,所以最後我才能獲得救贖——
你以後也會碰上許多更加悲傷、更加痛苦的事。
可是你一定沒問題的。
因爲,石苓人你——
"喂,你們沒事吧?"
我聞聲猛然撐起身體,小默姐正朝向我們跑來。
看來總算是從火場裡面逃出來了。
——得救了。
我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傳出喀啦喀啦的巨大聲響,校醫院的二樓崩塌了。
衝上前來的小默姐朝向這裡大喊,可是我什麼也聽不見——
驚魂未定的我開始耳鳴,身體變得虛脫無力,宛如沉浸在水中無法呼吸。
"喂!你的手燒起來了!"
經跑來身旁的小默姐一說,我才發現有這回事。
"燙死了!"
於祖佳連忙脫掉外套,朝向我的手面拍打。
或者是他拍打的動作太大,我腳下震動。這是?
轟隆一聲巨響,我們腳下的地面崩塌了。
我最後的念頭是……馬副院長到底在校醫院裡面儲備了多少化學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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