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村民們就把小推車和工具拿來了,雲離和林常青拿着工具,再次返回到佛廟裡,村民們對這裡還是很避忌,兩人也沒要求讓他們來幫忙,就都站在門樓外面,靜待事件的進展。
塌陷的深坑,已經把老鐵樹根下大半的泥土都帶走了,省去了他們很多挖掘的功夫,如今唯一的難題是,四周的地面仍然很不穩定,隨時有繼續塌陷的危險,所以要想辦法,把它安全移送出來,要是跌落下深坑就麻煩大了。
雲離想了個辦法,把繩子做成活套,就像牧民用來套牲畜的套杆,站在安全處把繩子甩出去,使套口扣中老鐵樹,並把主幹扣牢。如此三次,用三根長繩把老鐵樹給纏住,呈一個“丁”字形狀,繩子的末端,都固定在周圍的樹幹或大石塊上,幸好村民們帶來了足夠的繩子,不然也實施不了這個計劃。
老鐵樹的枝葉十分發達,要把套口拋中並不容易,林常青做了很多嘗試,才幸運地命中了一次,可後面就怎麼都套不上了,最後還是由雲離出馬,沒幾下子就把另外兩根給順利套上,讓林常青驚訝不已,笑稱他是不是從草原來的人,自小放牛羊馬就是幹這個的。
這樣就能防止鐵樹落坑,爲了安全起見,雲離也放棄了冒險前去用鏟子挖土,改由去拉動繩子,藉助振動力去抖鬆剩下的泥土,從而把整棵老鐵樹拔離出來。一般而言,這長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鐵樹,根鬚的發達程度難以想象,盤根錯節,要用人力來拔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由於地面的鬆動塌陷,讓雲離這個異想天開的方法,成爲了可能。
拉動的時候,不能單靠蠻力,不僅效果不好,還會弄斷根鬚,力度必須均勻頻密,錯落有節奏的,將根鬚和泥土一點點分離,這就跟收土豆翻土時很像,是個技術活。
地面的鬆動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兩人在拉到老鐵樹的時候,地面又接連出現了幾次塌陷的情況,好在他們站得遠,沒有被牽連進去。忙活了好一陣子,才把老鐵樹拔離出來,小心拉送到安全區域,裝上了獨輪小推車,並用繩子固定好,就推着往回送去。
兩人再次出來,引起大家一陣騷動,紛紛讓開一條通道,讓兩人順利通行。做戲做全套,林常青一手幫扶着小車,另一隻手舉着那串佛珠,口裡唸唸有詞,用普通話說着“南無阿彌陀佛,天靈靈地靈靈,惡靈退散”之類的話,不倫不類的,聽得雲離大感汗顏。
獨輪車並不好掌控,需要有很高的平衡技巧,才能將它駕馭妥當,上鹿村裡還有農戶使用這種運載工具,雲離以前也因好奇擺弄過,不算陌生,即使路途顛簸不平,雲離也推得有模有樣。
兩人風風火火,一路上惹出不小動靜,一些好動的小朋友,在自家門前探出頭來想看個究竟,但很快就被家長們拉回到屋裡,小老頭村長和那羣村民,一直遠跟在後頭,神色各異,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
等雲離和林常青出了村子,把老鐵樹搬到敞篷三輪車上,大批村民還在村口那裡駐足觀看,在竊竊私語些什麼。弄好這一切後,兩人並沒有就此離開,雲離當面支付給小老頭了一百二十萬老撾基普,也就是一千塊錢的樣子,價錢比普通那些,多上了一倍。
爲了讓村民們安心,林常青還高聲勸道,說僧人們的魂魄會得到佛祖的超度,山上那個廢墟隨時有倒塌的危險,大家千萬不要靠近,等僧人們重入輪迴,必定會保佑大家富貴榮華。
大家似乎都很信任他,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小老頭村長還拉着他,商量要買那串佛珠,林常青猶豫了一會,才脫了下來送給小老頭,沒要他一分錢。在大家的揮手目送下,兩人就開車離開了果子村,要趕在天黑前返回鎮裡。
“對他們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們不用再爲山上有什麼鬼魂而擔驚受怕,雖然是謊言,但也算是善意的謊言,對吧?”看到雲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林常青便出聲安慰道。
“也對,這次能這麼順利,也多虧你的神機妙算,要是我一個人,還真應付不來。”雲離的確爲此而苦惱,畢竟自己對他們撒謊了,不論出於什麼目的,他都找不到任何辯解的理由,來推搪這個不誠實的行徑。好在結果是好的,經林常青這麼一說,他也釋懷了許多。
自己不是聖人,不能事事都去遵從那些被認爲是美德的教條,這棵老鐵樹他是志在必得的,若是村民們反對,自己很可能會採取其他更極端的行爲,無論怎樣,結果都不會比這個更好。
“那老村長還真滑頭,我看他是算準了我不要錢,纔開口把那佛珠討去的。”見自己的話起到作用,雲離的眉頭舒緩了些,林常青便笑言道。
“那串佛珠應該挺值錢的吧,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了。”雲離迴應道。
“有十來年了,當初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家裡人去佛廟求來的,還有高僧開光,是有些年頭,倒不值幾個錢,送給他們當個安心吧,等我回去再求一個就是了。”林常青解釋道。
雖然口上說不值錢,但云離能夠感覺得出,他還是相當不捨的,爲了讓村民們安心,也只好忍痛割愛,倒是個性情中人。
回到鎮上時,已經很晚了,在林常青的誠意挽留下,雲離就在他家裡借宿一宿。林常青家在朗勃街南邊的居民區裡,他平常多在這些旅遊區幹拉貨的活,有自己積累下來的門路,偶爾也會做做嚮導,增加收入,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由於已經成家,家裡就他們夫妻兩人,妻子是個端莊賢淑的老撾姑娘,肚子鼓鼓的,有幾個月身孕了。妻子懷孕後,林常青除了日常工作,已經很少去給人做嚮導了,儘量多留時間在家照顧妻子,這次要不是圖吧那長鬍子老闆介紹,他是不會接雲離這個活的,兩人能夠認識到,還真是有緣分。
晚飯十分豐盛,林常青怕雲離吃不慣老撾菜,就特別燒了幾道傳統的中式菜,味道十分正,加上他們特製的調理,別有一番滋味。席間,林常青還鄭重的再向雲離道謝,說要不是他危急中的捨命相救,自己怕是沒機會回來,看自己第一個孩子的降生。
沒想到他還沒將這事放下,雲離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再將之前的話重複一遍。當晚林常青喝了個酩酊大醉,雲離雖然也喝了不少,但有電磁力護體,倒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
找鐵樹這事意外的順利,原本他還想會有一番波折,特意多預留了兩天行程,既然順利完成任務,雲離也不急着離開,在林常青的陪同下,又到周邊的地區遊覽了一番,隨便看看還有沒有適合用來修煉的植物。
遊玩兩天下來,雖然沒有新的發現,但他也收集了些當地特有的花草植物種子,打算回小鹿山後種植來看看。至於那棵老鐵樹,林常青打包票說,交給他來弄就行,不出一個星期,就能把老鐵山安安穩穩的送回到小鹿山去。
他們家族、鄰里,甚至一些祖國過來的朋友,都是從事這行物流工作,在邊境上十分活躍,也有各自的人脈網絡和門道。林常青還開玩笑說,只要你能報出個地址,不論是在地球上哪個角落,他們都能給你送到。
鐵樹的生命力很強,不用擔心運送上有什麼磕碰的,所以雲離很放心交給林常青來做,臨別時,他本要把嚮導和運送的費用一併給了。但他們夫妻倆死活不要,雲離只好作罷,叮囑孩子出生的時候,一定寫信通知他,好給孩子準備禮物。
離開老撾後,雲離沒有回小鹿山,而是直接回到了福利院。
不回來還不知道,幾天前方姨因爲身體不適,被送到醫院去了,但這幾天以來,他都沒收到任何消息,看來方姨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纔不讓人通知。雲離顧不上休息,馬不停蹄的就趕到醫院去,見到方姨沒有大礙,繃緊的神經才舒緩下來。
“你這傻孩子,方姨能有什麼事,過幾天還要去你的畢業典禮呢,轉眼就四年了,當初開學的時候沒去,這次怎麼說也不能再錯過了。”方姨倚靠在病牀上,握撫着雲離的手笑道,看上去臉色還不錯,就是有些蒼白,兩鬢上的白髮似乎比上次見面時多了不少。
“不舒服就不要去了,醫生說你休息不夠,這幾天哪都不能去,乖乖躺着休息吧。”雲離眉頭緊皺,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整體都躺着,哪會休息不夠呢,百合畢業的時候,也說我身體不好,還偷偷瞞着日期,等我發現過來已經結束好幾天了。這次輪到你畢業,時間、地點我都打聽好了,要是再去不成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啦。”方姨掰數着手指,一臉委屈的說道。
“那您更不能去了,要是讓百合知道你唯獨去我的畢業典禮,那以後還能有好臉色給我看嗎?”一看方姨的這幅模樣,雲離就不忍心去要求她什麼,只好兜着彎子來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