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無果,想呼喊卻提不上力氣,對方似乎也不着急,就這樣盯着自己看,一副戲謔的模樣,讓沈力越發膽寒,顫着聲有氣無力道:“我知道你就是斑鹿莊園的雲離,還想有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最好馬上把老子給放了,還有我那幾個兄弟,天亮前我老大看不到我們回去,再來的就不是八個人了。”
一番勸說威脅下來,對方依舊不爲所動,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沈力就知道糟糕了,既然硬的沒效果,就來軟的:“其實大家遠無舊仇,只是最近有些小衝突而已,是我們不對在先,但你也燒了我們的菸草,我沈力保證,以後絕不踏進鹿鎮半步,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發財路,你看怎樣?”
雲離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讓沈力從頭冰涼到腳的話:“再過那麼一會,你的毒癮就要發作了吧。”
“你…”雲離的這句話,把沈力驚得啞口無言,吸毒這事,除了他自己,應該沒第二個人知道,他一向隱藏得很好,即便是最親近的人,對此也毫無所覺,而眼前這個人,卻一言道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看來精心掩藏在煙盒裡的毒品被發現了。
雲離翻出沈力的手機,打開通訊錄裡面,點出標註着“程東源”這個人的頁面,放到沈力的面前,問道:“程東源,山湖鎮東源物流公司的老闆,也就是你的妹夫,不陌生吧?”
“是又怎樣,現在怕了?程老總的名頭,不止在山湖鎮,臨山縣裡也沒幾個人不知曉的。”一說到程東源,沈力頓時就有了底氣,只是身體無比虛弱,語氣上體現不出來。
雲離冷笑了一聲:“那麼指使人來我地盤搗鬼的,是這個程老總,還是你自己?”
“都是我指使的,昨天殺的那些雞鴨,還有今晚來找麻煩,都是我乾的,這些小事用不着程老總出手。”沈力把事情全部往身上攬。
“是誰都無所謂了,我只關心斑鹿莊園這裡,以後隔三差五的,就有些小鬼小卒來搗亂,那我可要頭疼了,你懂我什麼意思嗎?”雲離隨意笑道。
“這個當然,我們也不是那種仗大欺小的人,等我這趟回去,跟上頭解釋一番,以後保證不會再有不開眼的來斑鹿莊園找麻煩,這個你大可以放心。”聽雲離的語氣,沈力覺得有希望,便虛與委蛇地保證道。
“這樣最好,不過你是不是表示些誠意來,我好讓人把你那些弟兄給放了。”雲離搖了搖手機說道。
沈力馬上意會過來,說道:“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回去,就說大家只是一場誤會,這事就到此爲止,怎樣?”
“沒問題,我幫你撥,是直接打給程老總對吧?”雲離一邊翻看通訊錄,一邊說道。
“兄弟,不瞞你說,雖然程老總是我妹夫,但他平常卻不怎麼看得起我這個舅哥,所以有什麼事,都是通過我妹去轉達的,你撥一下娟妹這個聯繫人就行了。”沈力一臉無奈道。
雲離也不去深究,找到娟妹這個聯繫人,由於信號很弱,撥了好幾次才成功撥通,把手機放到沈力的嘴邊:“娟妹,是阿哥,跟我妹夫說一下,鹿鎮斑鹿莊園這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跟他通報一下吧。”
“說話怎麼有氣無力的,要不是我耳尖,都聽不清你嘰咕個啥。”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看來是被這電話給打擾起牀了。
沈力瞥了一眼雲離,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頓了一頓,才擠出了點力氣來說道:“阿哥現在還在山裡,信號不好,就這樣吧,別給忘了。”
見雲離掛上電話,沈力本想要再說些迷惑的話,好讓雲離趕快把人放了,可是思緒剛一上來,後頸的位置又傳來一股劇痛,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就失去了意識。
雲離當然不會信沈力所說的話,跟對方之間,也沒有任何妥協的空間,根據沈力手機裡獲取的信息,加上剛纔這番對話試探,雲離已經構思出了一個大致的計劃,至於要如何實施,還得要更詳細的情報才行。
這次的對手,就是山湖鎮的東源物流公司,領頭人自然就是被稱爲程老總的程東源,公司高層都是由他那些親戚組成,算是個家族企業。雲離的那一把火,就註定了雙方沒有妥協的空間,如果不將他們連根拔起,之後必定會麻煩不斷,這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局面,所以這次一定要手起刀落,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打暈沈力後,雲離就將其餘的七人,像對付沈力那樣逐一審問,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從這些信息當中,通過比對來甄別謊言,這是計劃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
重新回到儲物倉庫,將沈力弄醒,雲離也不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道:“你們東源物流公司,用來運藏毒品的地點在哪裡?”
“毒品?我們雖然有種非法農作物,但毒品是從來不碰的,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不然縣公安局也容不下我們,你在煙盒裡找到的這包毒品,是我自己在外面買的。”重新醒過來後,沈力也明白到自己的處境,雲離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一點都不含糊,至於真假,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雲離也不着急,繼續冷笑道:“或者我換一個問法,每週一,也就明天,不對,現在已經過十二點了,今天就是你們公司每週一次的‘自助餐’聚會,這個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聽到“自助餐”三個字從雲離口中說出來,沈力的心頭又是一緊,雙手不自覺的握到了一起,強自在抑制內心的惶恐,儘量在敵人面前表現得從容些,裝無知道:“什麼自助餐,我們從來不吃這玩意,山湖鎮倒是有挺多可以吃自助餐的地方,比你們鹿鎮好多了。”
“那我怎麼聽說到,你這袋東西,就是在‘自助餐’裡順出來的呢,手段還挺高明的,連那一向看不起你的妹夫都毫無所覺,暗中幫你的人,也只是認爲你順點去賺外快,沒有懷疑你是自己在吸。”雲離直接戳穿他的謊言。
既然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沈力也只能用沉默來應對,這種情形下,說多錯多,自己咬死不認,看他還有什麼辦法,所以乾脆就合上雙眼,裝作在歇息,事實上,他也沒多少力氣來說話了。
綜合所有情報,雲離發現東源物流公司的高層裡,每週一都會相約去吃“自助餐”,當然這是一個暗語,有些成員雖然知道有這個代號的存在,但卻不知曉內裡的具體情況。
剛纔從其中一名成員的口裡,雲離知道了沈力那包毒品大致的來源,雖然那人也不知道確切的情況,但綜合這些信息,讓雲離確信這個“自助餐”絕不簡單,至少不是他們經營非法菸草買賣的範疇,於是便大膽猜測這是跟毒品有關。
果不其然,從沈力剛纔的表現來看,這東源物流公司居然連毒品生意都敢碰,雲離原本是想從沈力這裡,套出更多他們非法種植菸草的地方,收集足夠的證據將他們一網打盡,因爲種植毒品大麻的面積超過一定數量,刑罰就不是底下那些人馬能給承受,到時他們勢必會將上層供出來,以求從輕量刑。
現在抓到了他們更大的把柄,計劃也要相應作出改變,沈力就是最好的突破口,爲了得到最關鍵的情報,雲離也不得不使些手段出來了。只見他伸出手按在沈力的後腦上,沈力以爲他又要打暈自己,只睜開眼看了一下,便再次合上,一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而且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妥,一股跟現在完全不同的無力感突襲而來,緊接着全身冰涼,如墜冰窖,手腳都不自覺的抖動起來,這個感覺沈力並不陌生,每次毒癮嚴重發作的時候,都是這個情形。
或許是身體虛弱的原因,沈力的毒癮來得十分迅速,身體抖動的幅度時緩時急,要不是被纏綁着,早就從鬆土車座位上掉下來了。哀嗚聲不斷,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發不出多大的聲音來,口水不停從口裡流出,然後慢慢變成白沫,臉部劇烈抽搐,五官幾乎都擰到了一起,能造成這般痛苦的,除了身體上的反應,更多的應該毒品對人在精神層面上的摧殘。
沈力很想向雲離求饒,無論他要什麼,想知道些什麼,他都可以全盤相予,只爲把那包毒品取回來,好讓自己脫離這種萬蟻噬心、生不如死的狀況,只是現在的他,身體已經完全不能自控了。
雲離冷笑一聲,取出那袋綠色粉末,鬆開開口,在沈力鼻子上方倒撒了點,毒品一入鼻,沈力馬上就有了反應,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餓貓一樣,仰着頭四處巡邏,用力去吸取散落在空中的毒品粉末,猙獰的表情逐漸轉換成一副陶醉的模樣,等再也嗅不到半點粉末,陶醉又變成了飢渴,哀求雲離再施捨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