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煥來這本來就是打發時間的, 他有三天假,不知道往哪兒去,顧均又回家了, 乾脆過來和陳媛媛一夥人廝混。
情場失意, 薄煥今天打牌手氣格外好, 郭裴琳輸的嗷嗷叫, 一直讓陳媛媛幫她贏回來。陳媛媛縱橫麻壇十餘載, 終於在結束上午場的時候保住了本。
不出意外中午薄煥請客,叫了附近的一家外賣。吃完飯繼續打牌,打着打着樓梯裡傳來噔噔噔的聲音, 一個穿小皮靴的妹子跑上來。
郭裴琳開門去看,把她拉進來。顧清解下包包扔在沙發上, 還和薄煥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 我該叫你什麼?嫂子?哥夫?”
“...別,跟着叫哥就行了。”薄煥真沒想到是顧清, 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顧清這算是知道他倆的事兒,忍不住問道:“顧均他和家裡...”
“還沒呢。”顧清接過郭裴琳給她泡的熱茶,朝門口比了比下巴,“在家裡待不住非拉着我出來。”
薄煥扭頭,顧均在外邊盯着那個模特身上的婚紗, 慢吞吞的伸出手捻了層紗發誓要看出朵花兒來。
郭裴琳讓顧清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她去旁邊補個覺。顧均走進來, 張晨光忙給他讓出位置, “顧均你來打吧, 我這個不行輸一上午了都。”
“瞧你那點出息。”陳媛媛嘀咕了一句。
薄煥猛的擡頭,這句話太熟悉了, 不知道從他媽嘴裡聽到多少遍。
顧均坐下,張晨光去上廁所,洗牌的時候陳媛媛拿着手機抓了抓頭髮,“不過家裡有一個賭神就夠了。”
扔骰子抓牌,張晨光過來打聲招呼說去外邊轉轉,陳媛媛癡迷麻將只應了一聲。
賭神陳媛媛打了兩圈還是在輸錢,她萎靡的趴在桌子上等牌洗好,張着手看右手上的戒指。
顧清呦了一聲,“張晨光給你求婚了?”
“嗯。”陳媛媛笑得眼睛都找不見了,從包裡拿出一個絲絨的小袋子,把戒指摘下來小心翼翼的收好。
“咋不戴啊?”薄煥邊抓牌邊問,“你不是嫌鑽小麼,還這麼寶貝。”
陳媛媛皺着鼻子哼了一聲,“我就寶貝,你還沒有東西寶貝呢!”
“噯陳媛媛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啊!”薄煥說,拿手肘捅了捅顧均,“顧均你給我買個大的!”
“好。”顧均邊碼牌邊笑,“買大的,幾克拉?”
“十克拉!”陳媛媛嚷嚷得起勁,“秀,繼續秀。”
顧清打牌不是很熟,抿着嘴笑。陳媛媛又輸了一盤之後趴桌都沒勁兒了,張晨光回來了,她猛然一擡頭,“天吶你們三個是一家人我居然還跟你們打了這麼久!”
委委屈屈的找張晨光要安慰去了。
“這股子作勁兒。”薄煥嘖了一聲,顧均走過來問他下文,“這股子作勁兒咋了?”
“也就她我不討厭,”薄煥笑着說,“換了別的我早不耐煩了。”
“主要她挺逗的,瞅着我就開心。”顧均笑,“而且她作又沒作你身上。”
薄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的好有道理。”
郭裴琳起來了,指着二樓那件最華麗的婚紗對顧清說:“你訂的婚紗,要不要先試試?不行還能改。”
顧均沒想到是顧清訂的,“你買婚紗幹啥?”
顧清沒搭理他,陳媛媛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只喜歡漂亮的裙子,平時不穿買來收藏啊!”
“哦。”顧均不是很理解,不過反正也不差這幾個錢,“你要買就買吧。”
顧清穿了婚紗出來,讓張晨光給她拍兩張。陳媛媛撇了撇嘴,和郭裴琳一起退到旁邊。
拍完之後郭裴琳給她記下哪裡要改,看了看時間就要回家。郭裴琳車不在這兒,顧均顧清和她順路,就把她捎回去了。
陳媛媛和張晨光兩個放蕩的人要出去浪。薄煥一個人在新區溜達了兩圈,路過薛氏集團的分公司和人家保安聊了會兒天,想了想坐公交去了老李那兒。
老李家也挺冷清,威廉聖誕回英國了,李勻隆一個人都是孤零零的。
“我倆配齊了。”薄煥現在李勻隆房間的窗邊兒說。
李勻隆輕輕哼了一聲,問:“顧均呢?”
“回家了。”薄煥聳聳肩。
李勻隆頓了一會兒才問:“他家不知道你們倆的事兒?”
薄煥嗯了一聲。
李勻隆沒再說什麼,他房間裡的書桌上擺着一摞跟現代建築有關的書籍,“無聊就看看書吧。”他輕聲說。
下午太陽不錯,老李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曬太陽,薄煥跟過去和他聊天,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接受威廉?”
“不知道。”老李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鏡,手裡的書翻了一頁,“你男朋友呢?這種事瞞的越久說出來對父母刺激越大,我花了五年時間才能夠從心底裡真正接受。”
薄煥枕着胳膊看着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我媽也是差不多快五年了吧,不過她心裡肯定還難受,就是隻有我這一個兒子,拿我沒辦法...”
“你明白就好。”老李笑了一聲,“這麼說今年過年不用跑我家來了?”
“我啥時候跑過你家來過年啊!”薄煥說。
“以前不用,你今年要是不回去就說不定了。”老李摘下眼鏡放下書,拿過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假期第三天,顧均找了個藉口出來,開着車到了市中心的商場。天灰濛濛的,商場也是灰濛濛的,街上人還挺多,最近五顏六色的羽絨服流行起來,走路上就像一大燈泡。
顧均穿回去那件黑色的羽絨服弄髒了,送去幹洗,顧清和老媽逛街的時候不知道咋攛掇的老媽,給顧均買了件熒光紅的羽絨服,說是顯年輕。
下了車有點冷,顧均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覺得自己就是行走的紅綠燈,周圍的人瞅自己就像瞅傻逼。
商場一樓就是賣護膚品和珠寶的,顧均繞過一堆花花綠綠的護膚品,轉到賣珠寶的櫃檯,櫃檯裡的燈照着他的羽絨服,都快被閃瞎了。
女店員笑着問:“請問您想買什麼?”
“...戒指。”顧均猶豫了一會兒說。
“是準備求婚麼?您女朋友真幸福。”女店員奉承了一句,開始介紹櫃檯裡的戒指。
顧均掃了一眼櫃檯,挑中了一對款式比較簡單的男女對戒。其實他只看中了男款,問店員:“一個賣麼?”
女店員一愣,笑着說:“這是對戒,不單賣的,這邊有單獨的戒指,您可以看看。”
顧均走過去瞅了瞅,也不知道薄煥喜歡啥樣的,“嗯...我是送人的...男朋友。”
女店員笑的很親切,“這樣的話看您男朋友喜歡什麼了,是喜歡簡單一點的,還是喜歡有設計感一點?”
這個櫃檯裡的戒指款式挺多,還有些鑲着紅寶石翡翠之類的。顧均心裡參考了一下陳媛媛的說辭,對店員道:“要鑲鑽的。”
“大鑽。”顧均補充道。
女店員的手一拐,拿了櫃檯裡那個鑲着最大鑽的戒指出來,“這是我們專櫃最新的款式,F級兩克拉,您可以先看看款式。”
鑽確實挺大的,小鑽圍着大鑽閃閃發亮。顧均不是很喜歡這個款式,“有別的款麼?簡單一點的,尺寸我還不確定...”
“別的款可能需要調貨。”女店員笑着從櫃檯底下拿出兩本雜誌給顧均,“您可以先挑一下款,再確定尺寸,預付定金後我們可以送貨上門的。”
顧均拿着那個戒指往自己手上套了套,薄煥的手和他差不多,這個戒指剛剛好,可以買個再小一點兒的。
挑了款,選了尺寸,顧均看了看價格,刷卡付了全款,定好了時間下週來拿。
薄煥上班在電梯裡猛然看見顧均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沒醒過神兒來。算了算他也就兩天沒見着顧均,現在看到了,琢磨起來發現這兩天還真就點想他。
兩個人擠到電梯最裡面,面對面眼瞪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兩天在家幹啥呢?”薄煥問。
“補了會兒覺。”顧均說,“一天沒事兒幹就這麼過了。”
公司裡也沒啥事兒,臨近年關,大家一門心思等着過年。不過顧均有的忙,薛氏集團的工程準備過完年就開工,他雖然人在凱亮,但是還得調度土建那邊的工作,指揮人挖坑打地基之類的。
薄煥玩着電腦等他下班,公司里人都走光了,以前這個時候薄煥就喜歡溜到顧均辦公室裡去待着。不過今天顧均一直在打電話,薄煥不好去打擾他,給他現磨了一杯咖啡送過去就出來了。
同樣的機子同樣的豆,薄煥弄出來的咖啡格外難喝,也就顧均能喝的下去。
玩了會兒電腦覺得挺沒意思的,跑去繪圖室畫了會兒圖。土建自己拿下了一塊地皮,準備開發一個樓盤,這個事兒落到了風頭正勁兒的薄煥身上。
薛氏集團的宣傳能力不是蓋的。方案定下來之後,場地一圍,橫幅一拉,概念圖一出,啥市中心綠地花園,歐式風情美式設計,豪華帝王級享受,把人唬的一溜一溜兒的。
薄煥半個小時把大概框架弄了出來,具體的還得調整。做建築設計的最喜歡的就是樓盤開發商了,活兒簡單錢一分不少,還不用改圖改的累心。
扔了鉛筆去辦公室找顧均,顧均也在收東西,看薄煥進來笑道:“咱倆還挺有默契。”
薄煥抱手倚在門框上,“那是因爲我等你很久了。”
“明天不上班,今晚去我那兒?”顧均問。
“去唄。”薄煥打了個哈欠,外套搭在他胳膊上,他隔着薄薄的布料摸自己的肚子,“噯,本來還想吃夜宵來着,突然感覺一個冬天光養膘了。”
“那你別吃了。”顧均拿上外套和他往外走,“你這樣再過幾年啤酒肚都有了。”
“屁!”薄煥反駁,“要有也是你先有,我又不用喝酒應酬。”
兩個人一起去停車場開了車回家,顧均想了想說:“明天跑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