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煥醒來的時候老媽正在打電話, 顧均皺着臉翻了個身，薄煥撓了撓頭乾脆起來洗臉刷牙。
老媽今天煮了小米粥，蒸了饅頭, 炒了倆小菜。薄煥拿了個碗裝了一碗小米粥問:“誰打的電話啊？”
“你大伯。”薄母把菜端到桌上, 叫已經起來的顧均趕緊洗臉刷牙過來吃早餐。
“你堂姐今天早上生了個兒子, 在市區醫院呢。”薄母自己拿了個饅頭坐下, 邊吃邊說, “我今兒去瞅瞅。”
薄煥小時候跟大伯挺親，和堂姐薄鈺幾乎是從小鬥嘴都到大，後來薄煥上大學聯繫才少了些。薄父臨走前大伯一家全來了, 還拿了不少錢給薄煥。薄煥大伯一家子日子過得只能說一般，薄煥心裡領情, 錢就沒有收。
“堂姐都結婚了啊？”陡然聽見這消息薄煥一愣, 薄母平靜的說:“你這幾年都不回來的知道啥啊, 薄鈺比你大三歲，再不結婚就晚了。”
“我也去吧。”薄煥說, “一整天閒着也沒啥事兒幹。”
顧均洗漱完了過來坐着，喝了一口小米粥問:“你去哪兒啊？”
“我堂姐生娃了，”薄煥笑着說，“我和我媽去看看，你要不跟着去認認人啊？”
“行啊, ”顧均笑了笑, “整天呆着發黴了都。”
吃完飯倆人收拾了一會兒, 跟在薄母身後出門。現在薄母出門身後幾乎都跟着顧均和薄煥, 跟帶倆大保鏢似的。
先坐車去附近賣嬰幼兒物品的店, 薄母挑來挑去買了點奶粉啥的。顧均問薄煥:“咱們要不也買點？”
薄煥直接拿了旁邊的兩提紙尿褲塞進顧均手裡，自己又拿了兩提, “就買這個吧。”
“你還挺會挑，”老媽結賬的時候瞅他倆手裡拿的東西笑了笑，眼裡說不清什麼情緒，“小孩子用這個最費了。”
買了東西才坐車去醫院。這是家婦產醫院，這個時候人還挺多，薄母給薄鈺打了電話問了在那個病房，坐電梯上樓找。
薄鈺坐在牀上喝着她婆婆拿來的雞湯，瞅着薄煥還調侃道:“你捨得回來了？”
“還不是因爲你生了個兒子，”薄煥回嘴，“把我嚇得，回來瞅瞅是不是喜當爹了！”
“你滾！”薄鈺沒好氣的罵他，然後朝着門口噯了一聲，“老公快來，這有人說是我兒子他爸呢！”
薄煥嚇了一跳，趕緊說:“乾爸乾爸！你別亂嚷嚷！我男朋友在呢！”
薄鈺瞅着顧均嘖了一聲，嫌棄薄煥，“看你那樣兒！”
薄鈺老公就是Y市人，以前雖然沒見過薄煥，但是也聽過這個因出櫃離家五年的媳婦的堂弟。和薄煥顧均聊了一會兒，驚奇的發現曾經和薄煥上過一個小學。
顧均笑着聽，這個病房不止住着薄鈺一個產婦，大冬天暖氣燒的旺又沒開窗戶，顧均悶的很，和薄煥說了一聲出去透透氣。
走到這棟樓的盡頭了纔有個窗戶，顧均打開了，抽了一根菸。他媽現在還沒給他打電話，估計和他爸鬧得挺僵。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家裡走親戚拜年啥的看顧均不在，肯定要問，老爸要面子只能更氣了。
顧均這幾天每天都會給老爸打電話，顧父總是直接掛斷。偶爾接了，不是讓他回去結婚就是讓他回去看病，顧均不想吵起來只能掛了。
抽了根菸，顧均這氣透得差不多了。往回走的時候瞅着有間屋子裡面放着挺多保溫箱，顧均好奇，站在門口把別人家的娃瞅了個遍。
看了一圈覺得也沒啥區別，都長得挺醜的，跟猴子似的。
顧均看了沒多久就走了，迎面碰見一個人往他相反的方向去，他瞅了一眼覺着挺眼熟，快走到薄鈺那病房了纔想起來那是誰。
這不劉川麼？！
於是顧均拐回去躲在一邊的空病房裡看他啥反應。劉川站在顧均之前看小孩兒的位置往裡邊看，看了挺久一段時間，纔去窗戶邊兒抽了兩根菸，然後回了一間病房。
劉川結婚了？還有了孩子？顧均不清楚薄煥跟劉川爲啥鬧掰了，不過路過的時候記下了這個病房號。
回去的時候薄鈺病房裡圍着的人都走光了，顧均問:“你媽呢？”
“和我大伯他們吃飯去了。”薄煥笑着說，“我說我留着看我姐。”
“你就留着等你對象唄，還拿我當藉口！”薄鈺嗤了他一聲，“你還能伺候我咋滴？”
薄煥欠揍的笑，“我來伺候你把你男人往哪兒放啊？你都吃過了就睡會兒吧。”
“你們也去吃飯吧。”薄鈺沒理薄煥，直接跟顧均說。
顧均應的挺大方，拉着薄煥就往外走。其實薄煥也餓了，但是一瞅薄鈺就喜歡跟她鬥嘴兒。電梯人挺多，兩人反正閒着沒事就決定走樓梯。
走樓梯的還有倆年輕護士，端着飯盒大概是要去吃飯。顧均找她倆問了問，才知道醫院的食堂在一樓。
“要不咱們就去食堂吃吧？你媽他們沒回來，咱倆這麼走開不太好。”顧均說。
“行啊。”薄煥直接應了。
前頭倆小姑娘正在說話，個子高的那個說:“前天有一病人家屬問他孩子早產要在恆溫箱裡住幾天，我看了看說你娃早產了半個月，只有四斤一兩，醫生說得住十二天。”
“他當時那個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一個勁兒的問我是不是記錯了才早產半個月。我說產檢的時候你沒來？是產婦本人說的懷孕時間...”
另一個姑娘捂着嘴笑着問:“又一個喜當爹的？上回我值班一個老太太兒媳婦生了個閨女，非得跟人家換兒子，跟兒媳婦孃家鬧了好大一場，我去勸架還被那老太太打了一巴掌。”
矮個兒護士擔心道:“你說的哪個病房的？不會又來鬧事兒吧。”
高個子姑娘也有些擔心，“5012的，我還真怕，他那樣兒就不像好惹的，穿的也不咋樣，但是恆溫箱十二天好幾萬都無所謂，不會是幹啥違法勾當的吧？”
顧均聽到這兒就拉着薄煥走了，食堂吃飯的人正在排隊，大部分都自己帶着飯盒。薄煥跟着顧均排在裡面，顧均猶豫着說:“剛那倆小護士...”
“說的應該是劉川。”
薄煥沒反應過來，“劉川？”
“是啊，”顧均說，“我出去抽菸的時候看見他在看保溫箱呢，回去時我還特意看了看他進了哪個病房，就是5012，這病房就住了一個人。”
薄煥嘖了兩聲，“聽你這麼說我心情挺複雜的。”
顧均笑的也很複雜，“怎麼個複雜法？”
“首先吧，他爲了當接盤俠跟我分了，我覺得他就是個傻逼。”薄煥分析道:“喜當爹這麼久了才知道，除了是個傻逼，我還挺可憐他。”
“你不高興？”顧均挑眉問。
眼看到打飯窗口了，薄煥扭過顧均的身子向前，說道:“有啥好高興的，我現在這輩子都不想瞅着他了。”
顧均看了看窗口裡有啥菜，然後笑着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一般越不想見的越會碰着，說不定待會咱們上樓就遇上了呢！”
“滾滾滾！少烏鴉嘴！”薄煥罵道。
倆人提着飯盒坐電梯上樓，薄煥還猶有餘悸的瞅了瞅電梯裡的人，發現沒有劉川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顧均和他出了電梯還在樂，兩人坐在薄鈺面前吃盒飯，盒飯吃完了薄母一行人也回來了。
再聊了一陣薄母就要走，馬上要過年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聊。這回真應了顧均人生何處不相逢的話，電梯門一開，劉川走出來就看見了薄煥。
薄煥全當沒看到，扭頭跟顧均說話去了。
劉川旁邊跟着一個男人，他盯了薄煥兩眼，大概是有正經事兒，和身邊的男人一塊兒往病房走。
回家睡了兩小時，樓下就有人要命似的按喇叭。薄煥站在客廳的窗戶邊往下看，陳勤那輛車停在下邊，陳勤半個人趴在車窗上朝薄煥笑。
“快來幫我搬東西！”陳勤嚷嚷。
薄煥認命的應了一聲，下樓之前還帶上了顧均。
到陳勤家的時候周盈盈正坐在院子裡看好戲，她大着肚子，臉都圓了一圈，在和陳勤他媽說話。
陳勤看見顧均笑道:“你跟着回來住的還慣嗎？薄煥睡覺忒不老實。”
“這有啥啊，我倆晚上用得着老實嗎？”薄煥哼了一聲，去車尾幫他搬東西，一看塞的滿滿當當的後備箱就躁了，“你咋帶了這麼多東西！”
“年貨，年貨。”陳勤笑着說，使勁兒把中間那個被擠得快變形的箱子給摳出來，“我岳父岳母我們拿了特產，我給還我爸媽買了東西...別急，有你的份有你的份！”
顧均上去搭手，這一箱子挺沉的，還沒上手就被陳勤給嫌棄了，“你長這麼大塊頭咋沒勁兒啊？”
顧均嘖了一聲直接鬆手，“我又不是薄煥，吃金坷垃長大的！”
陳勤趕緊抱住這一大箱子，“你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薄煥一個德性！”
“行了行了別欺負我對象了！”薄煥扔下一個大箱子過來幫忙，和陳勤三下五除二就把一車東西給搬下來了。周盈盈笑着給他們仨倒水，“你們這技術幹快遞應該不錯。”
王姨打開一箱子，裡面裝的是臘肉香腸。周盈盈說:“我姥姥做的，媽，晚上炒了吃了吧。”
“哎喲，”王姨驚訝道:“你姥姥那麼大年紀了還做這個啊？咋拿了這麼多來啊？”
周盈盈一笑，“嘿，我大舅就是賣山貨的，一年得薰好多呢。”
薄煥搖頭晃腦的念:“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周盈盈樂的不行，捂着大肚子說:“哎喲我肚子疼！”
“你這是樂的啊還是咋啊？”陳勤着急的問，沒忍住踢了薄煥一腳，薄煥敏捷的跳開了，他看着顧均說:“薄煥的病越來越嚴重了，顧均你也不管管！”
“哎呀我就是樂的。”周盈盈緩過氣兒說，“你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