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陰晴不定的天空終於有了幾分暖意,陽光也透過朵朵雲彩似有若無地灑在地面,隱隱在沙礫的反射下透着淡淡金光。
以竹嘴裡唸唸有詞,疾步前進,時不時要側身避過迎面而來的人羣,卻始終不忘最終的目的地——圖書館。
她如風般的步履從踏入寂無人聲的圖書館中便驟然減速。她抑制着自己一顆略帶焦灼的心,穩中帶序地走到了前臺,竭盡全力不發出聲響。
她朝着那忙碌的圖書管理員喚了一聲,只見那人緩緩回頭,推了推眼鏡,問道:“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以竹訝道:“宋唐?原來你是圖書管理員!”
宋唐見以竹說話也沒什麼重點,便一邊整理書籍,一邊和她瞎扯,“怎麼?很奇怪嗎?”
以竹連忙擺擺手,道:“沒有!沒有!只是覺得你這等學霸應該出現在學生會那種地方,好像圖書管理員不太符合你的氣質。”以竹一向說話不經大腦,但話剛出口,便隱隱察覺好像有種說他當圖書管理員是屈才或者小看他之意。
正想轉移話題之際,宋唐卻又回話,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喜怒不形於色,“我不喜歡呆在學生會那種地方,操辦學校大小事務的感覺讓我覺得很是煩躁。倒不如,在這靜謐之處,幹着千篇一律的事情,卻享受着難能可貴的悠閒。”
以竹有些詫異,一是沒想到宋唐會認真迴應自己,二是覺得眼前這人似乎與自己平日見到那些心高氣傲的學霸截然不同。
她有些恍然,聲音也有些飄忽:“是啊,真羨慕你,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而我,卻只知道渾渾噩噩地混日子。”
宋唐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從桌子上拿出一個表格擺在以竹面前,道:“要是感興趣的話,就報名吧,反正圖書館常年招收義工。”
以竹輕笑,在表格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卻猛然想起自己來這的真正目的是要幫老教授來取前三年的試卷去複印。當下亂了方寸,取完試卷後又急匆匆地離去。
宋唐絲毫沒有被以竹驟然離去的速度影響,而一直在他自己的速度裡遊走,不緊不慢,剛剛好。
時間如同流水般逝去,而不留痕跡,路上行人總是心急火燎地奔往一個又一個目的地,而此刻的以竹卻坐在下午奶茶店裡,慢條斯理地享受着難有的寧靜。
坐在以竹對面的楓伶一邊喝着奶茶,一邊錄音詢問對方到底要去哪裡。
以竹回過頭來,看到楓伶臉上有幾分怒意,輕笑,“怎麼了?還沒決定好要去哪裡嗎?”
楓伶略顯激動地一拍桌子,感到旁人投來的鄙夷眼光,還是顧及形象地壓低了聲音,“你說那羣廢柴,平時意能說會道的,現在問他們去哪裡野餐也道不出個地方來,真是氣死我了!”
楓伶眼珠一轉,注意力轉移到以竹身上,以竹忙用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別問我,你知道我去哪裡都隨便的!”
楓伶狠狠地瞪了以竹一眼,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嚇得以竹趕緊轉移視線,不再與之對視。
此次野餐,本是一羣大四學生提議要去,本意是歡送大學時光。楓伶在一衆學長學姐中人緣極佳,自然也受邀前往,以竹本不喜熱鬧,但在落翊與楓伶的極力慫恿之下,也只好從命。
如此一來,越來越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牽扯進來,大家意見不一,衆口難調,卻是連個野餐地點都定不下來,到底該聽誰說,一時頗有爭議。
正在此焦頭爛額之際,寢室裡的白菡已是被這不斷響起的手機和羣裡面搖擺不定,半天也決定不了去哪裡的牆頭草給逼瘋了,突然,她把矛頭轉向丹彤,“丹彤,你快出來主持大局啊!”
一向置身事外的丹彤,如同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孩童般無辜地看着白菡,冒出句極其欠揍的話,“關我什麼事。”
換做平時,白菡早就一枕頭飛過去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不是個求人的好方式,頓時把心中滾燙的洪荒之力壓了回去,細聲細氣道:“你身爲一校之花,你一出聲,他們肯定聽你的啊!”
“免了吧!我一出聲,那些男生倒是可能會聽,那些女生不知道要把我撕成什麼樣子呢。”丹彤連聲拒絕。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白菡有些不甘。
丹彤大被蓋過頭,道:“要作死,你去作死。我可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