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和風拂過,一併帶走了刺眼的陽光。天漸漸暗了下來,以竹別了別凌亂的碎髮,許久都沒有說話。

落翊四散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以竹身上。困惑太久了,他終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試探着:“白宇琛,怎麼樣了?”

以竹擡眼凝望着對面的人,忽而覺得很可笑,卻只是笑得酸澀,“你怎麼會覺得我知道呢?”她也沒想着要聽到答案,繼而反問落翊:“那丹彤呢?她最近怎麼樣了?”

落翊略顯笨拙地解釋着:“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麼,你不要誤會……”

以竹垂下頭,無言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知道。”

難道你覺得我真的關心你有沒有和丹彤在一起嗎?

你知道嗎?真的很無力……你的解釋真的很無力……

你想用丹彤來試探我,你不信任我,你不斷地猜忌我,我真的都明白了,無需再解釋了……

“那你……”落翊欲言又止,他擔心着以竹會怪自己對她不信任,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終究問了出來:“白宇琛的手繩和戒指是你送的嗎?”

以竹雖覺得這問題很可笑,但她還是回答了:“不是。”

許久,兩人只是沉默着,各自思量着什麼,心照不宣。

落翊忽而釋然一笑,道:“其實都是誤會不是嗎?我們……”

以竹卻是絕望地笑着,“不是誤會。”她凝視着落翊眼中隱隱若現的亮光,那滿是希望的曙光,她雖不忍,但還是決定要殘忍地將那光芒徹底熄滅,“你還不懂嗎?我們真的不合適。”

落翊眸中的光芒仍微弱地亮着,“怎麼會呢?都只是誤會啊!如果沒有這些誤會,我們不會分開的!”

“那你當是我放棄了好嗎?今天這個不夠成熟的我要放棄了,或許以後……”以竹想了想,輕聲道:“我不知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聲音開始哽咽,在事情沒有發展道不可控之前,轉身跑開了。

落翊呆在原地,沒有追出去。他想了很久,從初遇的那天再到今天,浪費了許多時間也沒能理清腦中亂作一團的思緒。直到巡邏的保潔阿姨發現了他,叫他離開,他纔回到現實中。

直到回到宿舍後,宋唐終是把他從困惑中解救出來,“第一,你對她的不信任早在初中時候便種下了,你對她的猜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點一滴,每天都消磨着你自己的自信心,你不相信她會喜歡你,你也不覺得她跟你在一起是因爲喜歡你。第二,你和以竹對彼此都不夠誠實,彼此之間總是隔着一層紙,明明都那麼近了,很多事情卻是藏着掖着,就是不說清楚,所以誤會纔會越來越深。”

作爲一個旁觀者,宋唐自然是看得比當事人清楚得多,他語重心長道:“你也不要覺得是因爲你把丹彤帶去下午奶茶店,所以你們兩個纔會分開,這只不過是個導火線。你們之間的裂痕一直都存在,這個伏線很早就已經埋下了。”宋唐輕拍了拍落翊的肩,試圖要安慰他。

的確,落翊對以竹的猜疑是令以竹很是失望,但以竹又怎敢說自己沒有懷疑過落翊呢?她自卑,很多時候都不相信落翊喜歡自己,所以初中時的她,纔會在對上落翊目光上,那麼迫切地想把自己藏起來。她想把自己的心意藏起來,她害怕被落翊發現,擔心他會覺得自己的心意很可笑。

她覺得她不配,不配被落翊喜歡,也不配喜歡落翊。

如果彼此間的愛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又怎麼會長久呢?

所以宇琛戴着與以竹一模一樣的手繩和戒指,以竹沒有在落翊受傷的時候拼命擠上去救護車,落翊把丹彤帶去了下午奶茶店,皆被兩人腦中深藏的懷疑扭曲成了自欺欺人的“不愛”。

或許是很無奈,或許是很可笑。

這些天裡,以竹常在心裡質問着落翊:我不說愛你,你就覺得我不愛了嗎?

她也曾責怪爲什麼落翊看不懂她,爲什麼不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但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怪自己,還是自己太不成熟了,怎麼會幼稚地覺得把所有的感覺藏在心裡,對方會奇蹟般地知道她在想什麼呢?問題還是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吧,怪不得她……如果她勇敢一點,如果她……

其實再也不會有如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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