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竹,我要畢業了。這兩年來,偶爾有感而發寫給你的信也不知不覺中囤了那麼多。我都不曾察覺已經有那麼久了。
可是我要走了,明天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我是真的很想再見你一面。
喜歡了你那麼久,很多事情都變成了習慣,習慣了早上在馬路對面見到你,習慣了假裝順路跟在你的身後,習慣了每去一個地方都要尋找你的的身影。
有時候我也很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窩囊!爲什麼就是不敢走到你面前與你大大方方地交個朋友!甚至連說句話的勇氣也沒有!
我真的很怕,很怕你會討厭我,很怕你不喜歡我,很怕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最後一天了,我很希望能把這些信交給你,哪怕只是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很想賭上全部勇氣,博一次你會答應我!真希望我能有勇氣。
這已經是最後一封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落翊沒有鼓起勇氣去找以竹,以竹也沒有去找落翊。不知是緣分沒到,還是兩人勇氣沒到。
以竹把信合上時,已經是泣不成聲,她無助地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哭。
許久之後,天也暗了下來,換上哀怨月色。以竹淚已乾涸,終於起身把信一封封地疊好,放在一個鐵盒裡,藏在了牀底下。
落翊把存錢罐送給以竹之時,也有些私心。她既想以竹能看到他的心意,又害怕以竹看到他的脆弱窩囊,最後只覺得聽天由命。與丹彤商量之下,決定要買一個裝飾性強,實用性弱的存錢罐給以竹。
若是她用的話,定會發現裡面裝得滿滿都是信,若是她不用,那這些信永久埋在地底,也無關係。
此時的落翊怕也是沒想到以竹已經看到了這些信吧。
他一個人坐在下午奶茶店裡面喝咖啡,學着以竹從前一般看着窗外發呆,雖然如今的他仍是看不懂着窗外有什麼吸引人的。
風鈴聲響起,歡迎着又一位顧客的到來。
那人坐在了落翊的對面,問道:“聽說,你和小竹子分手了。”
落翊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道:“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他雖然已經隱隱知道了答案,但還是不願意承認,仍固執地問:“你爲什麼知道這裡?”
下午奶茶店是他和以竹在三年前一起發現的,算是兩人的秘密基地,兩人也默契地從未與外人提起,可這白宇琛,又是怎麼尋到這裡來的呢?
宇琛卻是意味深長地一笑,“我之前經常與以竹一起來啊!”他挑了挑眉,反問道:“怎麼?就許你帶着李丹彤來這幽會,就不許我和以竹來了嗎?”
落翊苦笑着,一字一句中盡是無奈,“可以,當然可以。”本來不確定的,本來不相信的,但現在事實卻一步步地逼着他不得不去相信以竹喜歡的人的確不是他。
看着落翊一副絕望的眼神,宇琛有些急了,問他:”你真的打算放棄她了?你難道不愛她了嗎?”
“但是她都放棄我了,我苦苦糾纏又有什麼意思?”落翊疲憊地笑了笑,笑容中滿是不捨苦澀。
現在宇琛也想大嘴巴子地抽醒他,吼道:”到底是誰放棄誰啊!你真的以爲方以竹會背叛你嗎?在你眼中,她竟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生嗎?你以爲方以竹是拖着一個男朋友,還要跟我搞曖昧女生嗎?你……你……”宇琛氣得快要吐血了,旁邊服務員過來,笑眯眯地道:“這是你要的茉莉……”還沒等她說完,宇琛就搶了過來,咕嘟地喝了一口。
“你個腦袋長那麼大是要用的嗎?你用用腦子!想一想!”宇琛感到腦子有些缺氧。
“就是因爲她不願意傷害我吧,所以才遲遲不說。現在我說了,她也能解脫了。”落翊苦笑着低下頭。
宇琛真的要瘋了,這固執的腦袋是陷入死循環裡,走不出來了嗎?他吼道:“你這榆木腦袋,沒救了!”說完,將面前的奶茶一飲而盡,便奪門而出。
其實他並沒有撒謊,只是一直在誤導着落翊罷了。但沒想到這貨的理解能力異於常人,也是比尋常人要執拗得多,弄到今日這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那一模一樣的手繩是他仿照着以竹的編織出來的,而那戒指雖說是他自己做的,但自己送給自己,也可以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自己的吧。
而爲什麼會知道下午奶茶店,那是因爲他是尾隨癡漢啊!去年他有一段時間偷偷跟着以竹,自然便發現了她經常來這家店。他常僞裝成各式路人,或帶墨鏡口罩的僞明星,或西裝革履的僞成功人士,又或是衣衫襤褸的僞天橋底住戶。
都是同在一家店裡吃東西,也算是一起來不是嗎?
宇琛這樣想着,內心的負罪感又減輕了些,邁開的步子更是理直氣壯,無比自信。
落翊低着頭凝視着宇琛喝過的杯子,自嘲地笑了笑。
他只覺內心的聲音太嘈雜,便拿出耳機堵上自己的耳朵。他按下了播放鍵,冀望着音樂能給他帶來些許內心的平靜。
“直到愛消失你才懂得,去珍惜身邊每個美好風景,只是它早已離去,直到你想通,她早已經不再對你留戀,最後的你,開始了一段掙扎,你那麼愛她,爲什麼不把她留下,爲什麼不說心裡話,你深愛她,這是每個人都知道啊……”
落翊閉上的眼睛,任憑淚水滑落,任憑李聖傑的你那麼愛她在手機裡單曲循環,他累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