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因爲一個語文老師的非禮和誹謗,我不得已轉學到了高平一中,因爲單純和年少,那時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迷茫。或者對人性開始有了深刻的思考,也或者對成長更加的迷惑。
於是,開始排斥和語文有關的所有東西,包括自己曾經那麼酷愛的文學。我開始曠語文課,開始停止寫作,開始扔掉那些曾經喜歡的文學書籍,也開始憎惡所有的語文老師。
所有這些只是和一段不那麼開心的往事有關,而那段青春期發生的灰色的往事也曾經讓我一度偏激,我的偏激,也在無意中傷害過一些人。
轉學後的第一堂語文課,我就不由自主的煩躁起來。當那個胖墩墩的語文老師走進來的時候,坐在第一排的我正在很大聲也很誇張的和同桌聊天,絲毫沒有因爲他的進來和他的目光而收斂,反而更加的囂張。“這個老師很像大白豬”。我旁若無人的給他起了個外號。他看看我,並沒有言語。
那個時候只是因爲一種有些畸形的心理障礙,讓我把對一個人的厭惡轉移到不相關的人身上。可是當時只是偏重於自己的個人發泄,絲毫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後來想起一直覺得很愧疚。
爾後的日子裡,我幾乎沒有好好的上過一堂語文課。每逢他的課,我不是很大聲的和左鄰右舍說話,就是坐在第一排他的眼皮底下全神貫注的畫着大力水手。常常會無意中接到他投過來的粉筆頭,每次我都很無辜的接過來扔掉,然後繼續我那些有些不敬的行爲。而遇到語文自習,我更是抓出英語課本大聲而認真的閱讀,還很勇敢的對抗着他嚴厲的目光。常常在他過來巡堂時放一些狗狗的照片在桌子上,還很挑釁的盯着他,而他總是好脾氣的拿起看看,然後放回原處。
那時候,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對我的看法,只是那樣毫不顧忌的發泄着自己的情緒。我以爲這只是私人的一種發泄,絲毫沒有考慮到對別人的傷害。這樣的情形被我愈演愈烈。有一次語文課,一張捲紙被風颳到了地上,恰好他巡堂正準備走過我們這行,我沒有撿,只是和同桌大聲說讓老師幫我撿吧。他路過,彎身幫我撿起放到我的桌角。不知道爲什麼,那次自己竟然覺的很難過。
後來學校組織了一次全國奧林匹克作文競賽。他開始動員班裡的同學報名,因爲高考臨近,動員了很久都沒有人報名,他只好點了幾個班幹部強行讓他們參加並儘快交出初稿讓他改,不知道什麼心理,我主動報了名,卻無心參加(風是我們最初的名字)。我沒有寫初稿也沒有讓他改,也很快的忘記了這件事情。
決賽那天,他過來動員我。“只有你一個人是主動報名的,希望你不要放棄。”他很誠懇的和我說。那次,我竟然沒有拒絕,帶些賭氣走進考場,大筆一揮亂寫一通,都沒有打草稿。只記得那篇作文的名字是“等待春天”。
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個月以後,結果出來,我竟然獲得了全國二等獎。這個結果也着實讓我興奮了一陣。而對那個被我奇怪的樹爲敵人的語文老師,也開始充滿感激和愧疚。當天上午學校組織獲獎者和老師合影,他沒有來。我感覺他同樣很反感我,如今想起,竟覺得有些遺憾。
可是那種對抗的行爲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不曾收斂。臨近畢業的那幾堂語文課,當他在講臺上認真的講述文言文裡通假字的解釋的時候,我依然習慣的用鋼筆坐在捅前面的奶牛和我說話。忍無可忍的他終於當堂批評了我們。記得當時還用了些很文雅很諷刺的句子,大約是快畢業了要抓緊時間聯絡感情,揮揮衣袖,也要帶走些雲彩之類的,結果當然是幾百雙眼睛唰的集中在我們的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刺耳的鬨堂大笑。記得那時奶牛還跑去和他吵了一架,我不以爲然,只是有些幸災樂禍。
再後來就是畢業,最後一節課的自習,我拿出畢業留言本想讓他給我寫句留言,他很客氣的拒絕了。
其實畢業的時候,還是有些後悔的,我其實是明白自己行爲的由來,我把一種仇恨莫名的嫁接到別人身上,雖然是無心傷害,對他,卻真的很過分。作爲老師,我沒有對他表示出起碼的尊重,還極不敬的用一些行爲和言語去激怒他。我不知道多年以後他是否會記得曾經有一個很叛逆的女生對他的那些不敬。只是,提及往事,內心常常會感到不安和深深的歉意。
如果有機會再次遇到,一定會誠懇的和他說一聲:“對不起!請原諒一個不懂事的學生對您的無心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