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輕啓菲薄的脣,說出無情的話:“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只能離開。
失魂落魄的下了船,她走到鬧市的街頭,纔想起給齊琛打電話,他似乎也沒睡,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怎麼樣了?”電話那頭傳來他焦急的問候。
溫柔的話語如同暖流流入她的心間,她無力一笑:“沒事了,你來駱縣接我吧。”
身子剛貼到車的座椅上,她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她再也沒力氣說什麼,重重地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夢裡,她夢見自己一直在懸崖邊奔跑,也不知道她是在找什麼,眼睛四處打量,卻沒停下過腳步。
而越是跑,眼前的霧就越大,她再也看不清前路。
突然!她腳下一懸空,身子猛的下墜!
她一個激靈,毫無預兆地醒來,一眼就看清眼前的事物,她還在車裡,但不遠處是葉家白色的別墅,在餘暉的映照下,給人以神秘感。
葉雅琪匆匆看向駕駛室,迎上齊琛滿含關懷的眼神:“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沒叫你。”
葉雅琪輕輕一笑:“不好意思,我佔用了你一整天的時間。”
“反正我也是替你做事的。”齊琛說了句大實話。
“要不一起進去吃頓飯?”葉雅琪提議道。
“不了,我看你進去,我就回家。”齊琛依然握着方向盤,似乎在這事上沒有商量的餘地。
葉雅琪也不勉強,兀自下了車。
在走出幾步後,齊琛極富磁性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你好像發燒了,回去讓家庭醫生瞧瞧。”
葉雅琪僵住了背部,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說:“謝謝,我知道了。”
“自己愛惜自己的身體。”齊琛的聲音低了下來,隱隱含着失落。
葉雅琪保持着微笑,最終轉身離開。
邁着沉重的步子,她極力讓自己的腳步平穩,是不想別人察覺她的難受。
她此刻的心情,不僅僅是一個‘痛’字能概括,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她窮其一生都無法找到。
雖然她不想去承認,但她清楚,她丟失的可能會是炎烈。
這就是不作死不會死的真實寫照。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聯繫她。
或許,他是永遠都不想見到她了吧?
葉雅琪忍不住這麼想,越是想,心裡就越憋悶。
或許從她決心不再聯繫他開始,他的心就漸漸遠離了吧。
所以,他纔會這麼冷漠絕情!
她是做錯了,但如果他肯向她透露一星半點,她就不會破壞他的大計了!
他爲什麼就是不肯告訴她呢?
有時候她安慰自己,他是爲了好好的保護她,但好好的保護不代表什麼都不告訴她吧?!
就算是她搞砸了他的計劃,他也不能這麼放任別的女人來對她肆無忌憚的嘲諷吧!
說到底,他根本就沒把她當成是妻子,是家人。
但今天的局面,也是她自以爲是造成,她能怪誰?
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你終於回來了!”瑪麗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屋子,快步迎上了她。
葉雅琪脆弱的心臟被她的熱情融化,此時此刻,她只想在她懷裡停泊,疏解心中的苦悶。
緊緊地抱着瑪麗,葉雅琪好像長途跋涉歸來,埋在她頸窩細細地喘息。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哀傷,瑪麗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問道:“你怎麼了?”
“心臟不舒服,你幫我檢查一下,行嗎?”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瑪麗緩緩分開兩人,凝着葉雅琪,又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瞎想,告訴我,我幫你分析分析。”
沒等她說完,葉雅琪晶亮的瞳面罩上了一層水霧:“炎烈可能不要我了。”
“怎麼回事?”說着,瑪麗拉着葉雅琪進屋。
在沙發上坐下後,葉雅琪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我破壞了他的計劃……”
葉雅琪把在貨輪上發生的事全盤托出,瑪麗聽後,面色略顯凝重。
她一直握着葉雅琪的手,輕輕地拍着,很久很久,才說:“你或許不知道,玫瑰夫人一直對你很不滿,炎氏一族裡,玫瑰夫人有極高的名望與地位,所以,有時候她的話,很有可能給BOSS帶來一定的壓力。”
經瑪麗這麼一說,葉雅琪就更加清楚了玫瑰夫人確實是對她有敵意。
而未等她胡思亂想,瑪麗又拍了拍她的手,說:“哎呀,你也別太擔憂了,畢竟聖瀾還是BOSS說了算,而且皇室沒點爭鬥就不是真的皇室了。”
“可是他說他不想再見到我。”葉雅琪失神地看着某個點,平直地說。
“這也許就是氣話。”瑪麗繼續安慰道,“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以BOSS的性子,這對你都是輕罰了,他或許只是不想對你發脾氣。”
“算了,我不想去想了。”想起自己還在發燒的女兒,葉雅琪又問,“小雅現在怎麼樣了?”
說着,她站起身來,欲上樓。
瑪麗攔在她面前,說:“小雅現在在醫院,我剛纔出來就是想和你說這個。”
葉雅琪心一沉,死死抓着瑪麗的手腕,激動道:“怎麼回事?昨晚不是說好轉了嗎?怎麼去醫院了?!”
瑪麗拉着葉雅琪往外走,兩人上了車,她把車開出了車庫,瑪麗才道:“你別太着急了!小孩子發燒很容易反覆,昨晚我不想你擔心,後來就沒告訴你,現在BOSS也在那邊……”
“他也在?”葉雅琪徹底懵了,有那麼一刻,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只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重複:你完了,你什麼都做不好!等見到炎烈,他會指責你,什麼都做不好,連最基本的孩子也帶不好!
霎時,葉雅琪的思緒陷入了一個怪圈裡,無法自拔。
她禁不住揪緊了兩鬢的頭髮,面上溢出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瑪麗終於發現葉雅琪的不妥,急急扯了扯她的衣服。
葉雅琪回過神來,向瑪麗投以哀求之色:“我現在不能去,我不能見到他!”
“你在瞎想什麼,不想見BOSS,也不能不管小雅吧。”
“瑪麗!我怕啊!”葉雅琪幾乎帶着哭腔道,“我連小雅都帶不好,我做什麼都是錯的,他再見到我,一定會說不想要我了!”
‘吱嘎——’
瑪麗一腳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的響聲。
還未等葉雅琪坐穩,她只覺雙肩一重,低頭一看是瑪麗纖細的雙手緊緊握着她的雙臂,頭頂,傳來她滿含擔憂的喊聲:“你別這麼想!BOSS不是這樣的人!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不是什麼都沒做,你一直在努力,不能一點點的過錯,就磨滅了你所有的努力啊!”
瑪麗的鼓勵看似過激,但卻是能幫助葉雅琪走出困局的良方!
她曾有產後抑鬱,就剛纔她所說的一切,都透着濃濃的低迷和抑鬱。
這不是個好的徵兆!
而瑪麗一番勸說過後,葉雅琪就只知道低聲哭泣,也沒再說什麼喪氣話。
又勸了一會兒,她的哭聲漸漸止住了。
瑪麗這才鬆了口氣。
而葉雅琪也不明白,剛纔的自己爲什麼會那麼消極,她曾無數次離開炎烈,每一次,都會有撕心裂肺的痛。
但這一次,還是她如此害怕他會拋棄自己。
好像是有預感,這一次,他是真的要離開她了。
那她該怎麼辦?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一家能團圓。
如果不能團圓,她該怎麼辦?
懷着這個忐忑,他們來到了位於市中心的兒童醫院。
雖然是來看自己的女兒,可葉雅琪就像個外人,一直守在門外,根本不敢進去。
可她是躲不開的。
瑪麗進去後不久,炎烈就走了出來。
他見到門口站着的葉雅琪,好看的眉微微皺起:“怎麼不進去?”
“我馬上就進去。”說罷,葉雅琪埋頭就往病房裡走。
卻很快被炎烈攔下:“瑪麗在裡面看着,我們過去談談。”
葉雅琪弱弱使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因爲心虛,不敢太過激烈地脫離他的鉗制。
如果不開口,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抖成這樣:“我……我現在……現在不想談……”
“我在窗邊等你。”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是不容忍抗拒的口吻。
待他轉身,葉雅琪握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也渾然不覺。
良久,她終究還是妥協了。
緩緩走過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趕赴刑場的囚犯,即將受到嚴厲的審判。
穩穩地站在他面前,她依然不敢看他,只低聲道:“你說吧,說快一點,我還要去陪小雅。”
說她天真也好,她要他說快點,是認爲,說得越快,疼痛就會少一點。
“我沒有說不要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她聽到了炎烈的嘆息。
葉雅琪匆匆擡起頭,迎上他無奈的眼底,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那麼做,但這是任何人都懂的道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炎烈的眸色越加濃郁。
葉雅琪百口莫辯,會造成那樣的局面,是她對貨輪的情況根本不瞭解,以爲自己這樣做就可以拯救所有的人。
殊不知,卻是好心辦壞事!
微斂眼睫,她依然看着地面,說:“是我的錯。”
炎烈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疼痛,但轉瞬即逝,他的嗓音依然低沉:“這次損耗嚴重,聖瀾那邊恐怕會向我施壓,你暫時不能跟我回去。”
葉雅琪猛的擡頭看向他,卻有另一個女聲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