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星學院,數以百計的警察涌入,在斷開直播的五分鐘內,學校並沒有傳出慘絕人寰的爆炸聲,在頂樓的狙擊手被警方發射的各種煙霧、閃光彈干擾了視線後,特警們也都侵入了教學樓。
其後在頂層雙方發生了瘋狂的交火,但最終將罪犯擊斃。
狙擊手死亡後,體育館的學生們在特警的保護下,全部逃離到了外面的操場。
韓忠碩來到了體育館,看着遍地的屍體,眼神有些黯淡。
那一個個紅藍的燃氣炸彈最終沒有被引爆,至少現在沒有。但即便如此,學校內外的屍體,依然超過了50。
不遠處四名犯人的屍體倒在了演講臺上,但如果要實事求是的計算,倒下的是五名,還有那個反水,願意幫助警方的罪犯,他身上有多個彈孔,在飛機上特警進入的時候就已經頻臨死亡,臨死前只是對特警說了一句什麼。
但讓人欣慰的是,對方真的擊殺了四名罪犯,四個罪犯都是在近距離被擊中頭部死亡,根據離去老師們提供的消息,矮個罪犯在行刑的那一刻,那位沒有戴面具的罪犯掏出了手槍,並且是雙手持槍,瞬息間就打死了兩人。
他的動作很快,立馬又向另外兩人開槍,但同時也被矮個罪犯回身掃擊。
死了,並且五個人都死掉了,特警從那四個人身上沒有搜到任何類似遙控器的東西。
罪犯說過有三個引爆器,現在依舊是一個都沒有發現。
“怎麼了?”
“韓檢察官在擔心後續的問題嗎?”
韓忠碩搖了搖頭,除了感到一些無法言語的痛苦之外,他更多的是在考慮另外三個引爆器的問題。
三個引爆器,的確可以看作非常危險的一種手段,特別是在人羣集中的情況下。
但是一旦人員轉移出去,即便這裡再加上一被的煤氣罐,也不可能對人產生太大的傷害。
一個、兩個或者三個引爆器實際上並沒有差別。
如果手持引爆器的學生在這之中,那在犯人被擊斃的同時,就可能會引爆煤氣罐,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如果那兩個引爆器並不在體育館的話,那存在意義就更小了。
“必定是有什麼誤區,那犯人說他們四人中沒有引爆器,看起來並不是說謊,引爆裝置並不在他們身上。而那兩個學生,還有待調查,但現在看起來也存在問題。”
“另外如果罪犯的計劃中包含了這樣的情況,又應該怎麼來應對了呢?”
韓忠碩一時間產生了不少的問題,這其中有着太多矛盾和蹊蹺的地方了。
此刻體育館內,已經有三十多名警察進入,並準備將屍體先移動出去,至於煤氣罐暫時不會移動,畢竟這種危險的東西,在沒找到引爆器之前,還是不移動的好。
“嘟嘟~~”
韓忠碩的電話響起,接通電話後,裡面傳出了李青龍的聲音。
數秒後,韓忠碩掛斷了電話,表情無奈的說道:“讓兩個人去上面的觀衆席找到轉播工具。”
電視臺的轉播忽然又開啓了,雖然記者們已經被清理了出去,但看起來器材全部留了下來。
韓國的媒體和電視臺,沒有節操也並不是一次兩次了,除了國營的KBS,其他的可不怎麼聽話。像這種情況,到最後電視臺無非是推到技術問題上,而且這本來就是民衆急切想要看到的東西,至少普通人不會責怪電視臺。
等到放送委員會或者政府部門怪罪下來,那都是後面的事了,但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動搖到電視臺的根本和地位。
畢竟韓國三大電視臺,背後都各有各的大能。
然而就在這時,韓忠碩等人並沒有注意到又來到體育館門口的啓星學校校長。
雖然是校長,但這位看起來也不過五十來歲的男士,同時是被攔在了外面。
對方也並沒有硬闖,而是眼神掙扎的看着裡面的景象,腦中只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循環着……
‘只要在電視裡看到爆炸,你的家人才會安全。’
爲了自己的家人犧牲其他的一切,包括他人的生命,這應該算是狹隘的偉大嗎?
校長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看着那一個一個哭泣的身影,最終他也只是蹲到了警方的解救。
人們看到校長失魂落魄的走出體育館時,或許還以爲他在爲今天的事而自責,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在經歷什麼樣的煎熬和鬥爭。
就如同傳言裡自殺未遂的人,很難再提起自殺的勇氣。
同樣,當你在某種情況下放棄了自己深愛的親人時,上帝卻再給了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結局或許會全然不同。
警方破壞了罪犯的信號干擾設備,手機通訊又恢復了正常,離開體育館還不到兩分鐘,校長的手機裡收到了一條短信。
“電視轉播又開始了。”
消失的勇氣,好像有回來了,對比着近千人的規則,對比着那些孩子,眼前的這三四十名成年人,正在促使着校長下定決心。
“我不能放棄她們第二次……不可以……不可以……”
就在韓忠碩接到新的消息,得知另外兩棟教學樓裡的情況,準備前往調查的時候,他就這樣看到了推開警察衝進體育館的男人。
一瞬間,韓忠碩幾乎是本能一樣的掏出了手槍,但還沒來得及按下扳機,一股熱量和巨響將他掀倒在地,腦袋和地面狠狠撞擊,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轟隆!!!!!!!!!”
……………
火、紅、煙霧。
陰沉的天空下,烏頭山統一展望臺上火焰瘋狂的燃燒着,山下人羣哭喊大叫,不停的向着村子跑去。山上山下的連續爆炸,槍擊事件,已經壓垮了人們的神經。
陶鳴和鄭成明下了車,表情愕然的向前走着,從遠處看來,那跳動的火光十分的耀眼。而到了近處,無語視角原因,火光被上山的坡道遮擋,但煙氣卻依然在山上瀰漫着。
“怎麼、怎麼會這樣?”
鄭成明不可置信的叫道,如果說這是自然災害,未免太突然了一點,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失火引起的結果。
來回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陶鳴目光呆滯的看着天空,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你進入展望臺,再見到駐守的勤務班,用了多少時間?”
陶鳴忽然拉住了鄭成明的肩膀,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
“兩……不,不到兩分鐘。”
“不到兩分鐘……”
陶鳴腦中彷彿有着巨大的訊息爆炸開來,一根抓不到的繩索忽然擺到了面前。
這裡並不是真正的軍營,相反是屬於旅遊區域,上面除了觀光的展望臺外,還有類似紀念館的地方。
而在這裡運營的是屬於政府部門,同時有不少的公益勤務兵駐守,是和現役部隊服役的士兵完全不同的一類,而且人數並不會太多。而且是駐守還是派遣輪換,還需要實際瞭解情況。
陶鳴腦中浮現出了剛纔駕駛位上那個冷靜的年輕人,在回憶先前從下車到停車場的時間,鄭成明開車上山的時間,最終推算出,兩人之間的時間差大概只有一分半多一點,而這個時間段就是自己到達停車場,鄭成明和士兵接觸的時間。.
所以鄭成明根本就沒有接觸到政府部門的職員,也沒有接觸到勤務班的長官,因爲在那時候槍聲就響起了。
陶鳴幾乎腦補出了畫面,鄭成明在出示了證件後,快速說出了幾句求助的話,然後拜託勤務兵開車下去。
而對方沒有任何請示,直接就答應了,或許是因爲慌亂和擔心陶鳴,所以鄭成明並沒有意識到任何的問題。
陶鳴拉着鄭成明再次問道:“你是不是沒有見到士兵的長官,也沒有見到政府部門的職員?”
“是的,我只見到了三名勤務兵,兩名守衛,還有那個在洗車的士兵,就是那個駕駛員。”鄭成明不確定陶鳴想到的什麼,但還是快速回道。
“沒這麼簡單,一切沒那麼簡單!!!!”
“什麼沒那麼簡單?”
陶鳴搖了搖頭不願意再說,但他可以肯定,這並不是單純的惡魔復仇事件,也更不是柳永哲這些瘋子掀起的社會變革。
襲擊學校、或者有公益兵駐守的旅遊景點,甚至還會對其他地方進行襲擊,但即便如此這絕不僅僅是幾個人的復仇。
柳永哲等人成了棋子,一層一層向下控制,和學校那些罪犯不同的是,至少柳永哲已經知道結局,他新是心甘情願的。
“你發現了什麼說啊!!!”
陶鳴搖了搖頭,忽然轉身向着來時方向跑去,鄭成明雖然擔心上面的情況,但還是跟了上去追問道:“到底怎麼了?”
“回去,回柳永哲死亡的地方,那個女人有危險……”
陶鳴眼神無比的凝重,所有的思緒在腦海中彙集成爲了兩條路線,也是對於這一切唯一可能出現的兩個結果或者說可能性。
同時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會開飛機的中年囚犯有太多不知道的東西,在華城之時,柳永哲一定接觸到了華城案的犯人,至於是否主謀並不重要。
但陶鳴很清楚那個至今沒有人發現,也沒有知道的魔鬼,是一個真正天才,至少在智商上絕不會比韓忠碩低,按照年紀、閱歷、經歷,完全可以媲美未來的那個韓忠碩,甚至超過。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以柳永哲一行人爲核心與契機,策劃出多重的犯罪計劃。
而且柳永哲死前也說了,這不是他的策劃。
別的可以不管,但站在柳永哲的身份和立場上,他絕不會幫助‘正面’的人物做事,無論是政黨還是財閥。
在華城,接觸同爲罪犯的華城案罪犯是最大的可能。
正因爲如此,陶鳴的腦中才想到了一個巨大的問題。
當年的華城案,投入了可以載入韓國史冊的警力,但最終連一根毛都沒有查出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是不合理的,還有嫌疑犯自殺等等事件,各種奇異的傳聞、自殺巧合……
這裡面能夠看到太多太多的違和部分和漏洞。
特別是陶鳴已經肯定,這是多人性質的犯罪,起碼中年人就是罪犯之一。
即便真的有陶鳴曾經推理的宗教因素,但也不太可能調查到最後連半個罪犯的線索都沒有。
可現在看來絕不會是巧合和幸運,特別是華城案是持續性的犯案,遺留的線索太多、太多了。
隱藏在黑暗中的黑暗的確是可怕的東西,但比這更可怕的是包裹着華麗外衣,無所顧享受着陽光的黑暗。
今天發生的一切,陶鳴相信理由和結果都只有兩條路線,也只會通向這兩個結果。
但這些猜測他會放在心底,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不是他應該插手的。
至少陶鳴不會對韓忠碩以外的任何警察說出這些猜測,而此刻只要回到先前的案發現場,就能知道答案。
如果那勤務兵還在,那一切都只是自己錯誤的幻想,如果消失了,那真相會更爲接近。
“希望我是得錯。”
奔跑中的陶鳴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