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槍出走是軍人的大忌,足以被視爲是背叛,時長震等人此舉會帶來多少麻煩不得而知,但馮楠並不怨他們,77分隊的成員都是當過兵,其中有人也坐過牢的人,對於危險有着異乎尋常的敏感,如果不是覺得遇到了難以度過的危機,他們是不會出此下策的,並且在政治鬥爭激烈的時候,即便是採取了錯誤的方法,也強過坐以待斃。不過77分隊並沒有全員撤出,郭慧主動留了下來。
馮楠埋怨時長震他們走的時候沒把郭慧也一起帶下來,但時長震等人說郭慧是主動留下的,因爲她沒有接到特勤局撤退的命令。況且如果大家都走了,這事情也就鎖死了,沒有了周旋的餘地。
馮楠還是覺得不應該,郭慧因爲是特勤局的正式工作人員,和77分隊的兄弟們之間總有那麼一點點的隔閡,但是再怎麼算是同袍,同進退,共生死這是個原則,特別是聽說現在郭慧對未知的危險也有所覺悟, 24小時槍不離身的時候。
但事已至此,有關郭慧的安全只能再作打算,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稍事安頓後,馮楠又召集大家開會,交換情報,做出風險評估,並且採取防禦的態勢。反正77分隊帶下來不少武器,馮楠決定在路口實行24小時實彈值哨,同時又列了一張購物清單,裡面包括了各種外傷急救藥物。在交付清單的時候他吶吶自語說:“這是絕地啊,還得弄條船來纔好,不然退路都沒了。”
傍晚時分,蘇妮和亦歌來給馮楠他們送補給,同來的還有阿諾維,馮楠遠遠的就看見蘇妮在抹眼睛,阿諾維雖然臉黑,但還是看得出一臉的鐵青色,一問才說是在來的路上被王室衛隊的哨兵刁難了。
自從跟着馮楠打了一場叢林戰以來,阿諾維一直深受金麗的重用和信任,直至擔任着禁衛軍的副統領。這個副統領可不一般,雖說在對外宣稱時亦歌和馮楠都是統領,但亦歌有很多旁的事務,馮楠又只是掛個名,所以阿諾維的副統領實際行使的是統領的職責。再加之當時福特納王室也沒有其他的武裝力量,阿諾維幾乎可以橫着走路的,即便是招降了格納裡等戰俘組成了國防軍,看見禁衛軍也得唯唯諾諾的充小字輩兒,那兒像現在啊。受氣受排擠不說了,同是叢裡四人組卡蘭迪昨天還居然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出門去個什麼地方還被個哨兵刁難,這怎麼不叫人既生氣又害怕?
同樣的,蘇妮今天也是一肚子氣,她拿了馮娜的清單回去領補給,金麗那裡爽快的簽字了,但是在軍需那兒卻受到了刁難,這要說起來還和時長震他們有點關係,因爲他們離開的時候使用了點拳腳暴力,幾乎是搶的拿走了一些東西,打傷了一些人,這幫王室衛隊的傢伙這段時間跋扈慣了,哪裡能受這種委屈?所以一看又是爲77分隊領補給的,哪怕是公主的近侍蘇妮也沒給面子,氣的蘇妮當場就差點哭了,因爲其中一個管理員蘇妮是認識的,剛來投奔金麗時餓的兩腿肚子發軟的人物,現在吃了幾頓王家飯,居然翻眼不認主子了。
如果光是這一下,蘇妮還扛的過去,偏偏下山過哨卡時又被下面的哨兵刁難了一番,還藉着怕夾帶東西之類的藉口在她身上摸了兩把,多虧阿諾維和她一起的,當場就來制止,卻把禍水引到了自己身上,哨兵藉口他作爲軍官,外出需持有長老會簽發的外出證,死活要把他扣下,正爭執不下時亦歌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逮着哨兵就是倆大嘴巴子,這下才算老實了。
畢竟是亦歌身份不同,都知道她一直在金麗身邊做貼身保鏢和寵臣,最近又被派去正式接管整編狼嘴陣地的岸防炮兵部隊,可謂既有身份,又有實權,加之她在當地傳說中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不要說小小的哨兵,就算是現在跋扈的長老們,對她也禮讓三分。
蘇妮見了馮楠,委屈的抱着他直哭,因爲這小丫頭乖巧,77分隊的兄弟們也很喜歡她,有時還開玩笑說她是他們的‘小嫂子’,見她哭了,個個義憤填膺要去給她出氣,亦歌卻拉拉馮楠的手低聲說:“你跟我來一下。”
馮楠於是叫過柳詩佳來,讓她哄哄蘇妮,自己則跟着亦歌往海灘走去,一直走到近水處才停下,亦歌遙望着遠方半晌不語。
馮楠說:“夕陽雖美,但不能當飯吃,更何況我們現在是面朝東方,只能等到看海上日出了,所以還是抓緊時間說說吧。”
亦歌嘆了一口氣說:“殿下還有些猶豫,我的決心卻很大,但又擔心人手不得力,多虧你現在回來了。”
馮楠說:“你想起兵勤王?”
亦歌點點頭,彎腰想團起沙子扔到海里去,但沙子太乾,怎麼都捏不到一起,扔出去的沙被海風吹散,差點還迷了眼睛。
馮楠於問道:“怎麼會弄成這樣?我在國內的時候你們不說也就算了,怎麼我回來了也憋着不說?不怕你生氣,我一度還以爲你們不再信任我了。”
亦歌苦笑了一下說:“開始我和殿下都疏忽了,後來發現情況失控又怕走漏風聲,想等你回來再說,至於特勤局的打算……誰又猜的清楚?而且……楠,你在某些人心中是個令人恐怖的存在,包括你這次海上遇襲我覺得都不是偶然發生的。”
馮楠說:“看來是真的有人不歡迎我回來啊。你還沒說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我覺得殿下怎麼總容易被一干沒用的傢伙控制啊。”
亦歌說:“這倒也不能全怪殿下。也是多種原因造成的,我們的軍力膨脹的太快,以前的近臣長老在外頭混不下去了也多有投奔的,我們的人原本就少,以至於被人鑽了空子。”
馮楠說:“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情況還不錯,主要由戰俘改編的國防軍雖然忠誠度有問題,但在我那幫兄弟、加上禁衛軍和望東城自衛軍志願者的調-教下,也不該有什麼岔子的。”
亦歌苦笑道:“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確實應該穩一穩的,至少等你回來再說。可是那時候纔打了勝仗,人心浮躁,總有種平叛收復國土是指日可待的心態,原有的近臣長老小軍閥前來投奔也是來者不拒。這些人剛來時倒也老實,但是布曼中校的重新效忠給了這幫人機會。”
馮楠說:“現在的王室海軍就是從布曼中校的部隊拆分出來的吧。”
亦歌說:“算不上海軍,只被任命爲海岸巡邏隊,海軍是望東城一種習慣性的稱呼,這個一會兒再說。因爲布曼中校手下當時有五百多人,四十來艘作戰艇,實力不弱。殿下覺得這和收容幾十人的小武裝不同,很是擔心。這時那幫長老近臣忽然出來幫了大忙,居然說服了布曼中校退役,所屬的部隊也拆分成了兩隻,內河巡邏艇隊和海岸巡邏艇隊,比較圓滿地完成了收編。”
馮楠點頭說:“看上去是件好事。”
亦歌冷笑道:“可後面問題就來了,這幫傢伙以此爲功勞藉口,把自己的親信往這兩隻部隊裡塞了不少,又趁機成立的長老會,一步步的往前逼,一個月前又組建了內侍衛隊,把禁衛軍都排擠到二線戍衛上去了,理由是禁衛軍裡外族人太多。我們這時才發現,這幫傢伙暗地裡早就串聯起來了,和一直住在別墅的那幫廢柴也早就有勾結。”
馮楠說:“真是廢柴不廢啊,鬧成這樣,你們就沒采取什麼措施嗎?就任由他們一口口的吃掉你們?”
亦歌說:“有啊,殿下正式派我去狼嘴岸防部隊出任指揮官,就是要抓點兵權在手裡。狼嘴岸防部隊大部分人是上次戰役的戰俘,平時很受長老會的排擠和歧視,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優勢。”
馮楠搖頭說:“也要小心,被排擠和歧視的人同時也很容易被收買。既然說到這裡了,現在勢力劃分大概是個什麼情況。還有布曼中校的部隊到底會倒向哪一邊?”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海灘上,77分隊的兄弟們和新來的兄弟以及阿諾維、蘇妮等人架了柴火,準備點燃篝火開燒烤會呢,凌佳挺高興的朝這邊揮手喊道:“喂,你們快點兒啊,就等你們了。”
馮楠也揮手道:“就來就來。”隨後又對亦歌說:“趕緊說吧,大家都等着呢。
亦歌忽然扭身把馮楠一抱說:“殿下很想你,也非常的依靠你,這是她讓我送你的。”
馮楠扭頭看了一下沙灘,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邊,這才笑着說:“殿下的我收到了,你的那份兒呢?”
當晚大家好好的樂呵了一回,吃燒烤,喝酒,圍着篝火跳土風舞,凌佳在國內就是個喜歡玩兒的,這次出來憋了這麼久總算得到了一個釋放的機會,也是喝的多了,最後居然摟着楊立明的脖子大跳豔舞,衆人也跟着起鬨,於是凌佳就拽了楊立明的衣領子往木屋那邊去了,大家都要以爲這倆要成事,誰知沒一會兒楊立明就一臉狼狽的回來了,於是大夥兒又起鬨說楊立明‘太差了’。
楊立明任由大家說,紅着臉不辯解,其實也用不着辯解,其實在這些兄弟們當中,楊立明表面嘴最騷,其實最顧家,出來這麼久還真沒什麼越軌的事情發生,這次估計也是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就露了怯。
過了一會兒,凌佳氣鼓鼓的也回來了,從表情上更是證明了,楊立明是個好丈夫,但稱不上是個好男人。
但就目前這個狀況,凌佳這邊算是按不平了,又多喝了幾杯,大晚上的非要去海里游泳,就她那水性,在國內恐怕也就是在游泳池裡撲騰撲騰,馮楠當然不放心她去,有心找個兄弟陪她,可她又正在氣頭上,看所有的男人都不順眼,柳詩佳想幫忙,但她也只不過是在訓練營裡待了幾個月,真實的本事不如平時表現的那麼強悍。最後還是亦歌出馬,帶着凌佳游泳去了。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有意發泄,凌佳邊走邊笑邊脫衣服,最後連內衣也脫了,拿在手裡在頭上晃了幾圈,遠遠的扔到了一邊。
衆兄弟們腆着臉藉着篝火的光芒看了一陣子,忽然又爆發出笑來,說:“還行,挺辣的,立明你有福不會享啊,喝酒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