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先單獨和曹向東談了話,把他的案子已經徹底翻盤的事情告訴他了,並跟他說他此刻回去不但能立刻接手自己的公司,還能申請國家賠償,然後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有錢人的生活了。
曹向東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意外,雖然在監獄裡他也在不停的申訴,但對能洗脫冤屈沒報什麼希望,只不過是一種堅持罷了,可當一切都到來的時候,他甚至以爲這是一個夢,一醒來一切還是原樣。就跟他剛入獄那幾天一樣,那幾天他幾乎天天都做相同的一個夢,他的朋友和他的女朋友帶着鮮花開着車來監獄接他,笑着對他說:“跟你開完笑的啦,我們怎麼可能真讓你坐牢呢?”可一覺醒來,陪伴他的還是監室那牢不可破的四面牆。
馮楠知道曹向東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就讓他先回營房了。
曹向東回到營房,耷拉着頭悶聲不語。兄弟們覺得奇怪,紛紛上前來問詢,因爲曹向東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也不至於如此。
在衆兄弟的詢問下,曹向東先是長嘆了一聲,然後兩行熱淚就再也扛不住,順腮而下了。
楊立明忙問:“向東?怎麼了?少校罵你了?你不會吧,少校哪天不罵人啊,你不至於吧。”
曹向東搖搖頭,又嘆口氣說:“剛纔少校告訴我,我的案子……翻過來了。”
“啊?”楊立明聽了也是一愣,覺得這個消息來的確實突然。
平時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曹向東是他們當中寫信最多的人,即便是到了非洲,不能直接寄信回去,曹向東也在不停的寫,他父母早亡,又沒什麼親人,所有的信自然都是申訴信,爲此兄弟們還經常調侃他,而每當他一本正經的說:“我是被冤枉的。”時候,大家也都會笑着說:“都一樣,我們也是被冤枉的。”
但是現在,曹向東終於可以洗刷冤屈了。
大家愣了一會兒,立刻笑着紛紛向他道賀,而曹向東則向黃河決口子一樣的,放聲大哭了差不多十幾分鍾,然後纔好了,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實在憋不住,讓兄弟們見笑了。”
時長震說:“你胡說什麼呢,自家兄弟,而且你也該發泄一下。”
夏剛也笑着說:“就是啊,我們這些人其實多少都有點咎由自取,你確實是被冤枉的。”
楊立明則說:“那,兄弟,少校說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國?”
“回國?”曹向東一愣,雖然剛纔馮楠也跟他提過,但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一茬。
夏強笑道:“瞧你那憨樣兒,你一會去就是有錢人啦,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曹向東搖搖頭說:“說實話,我還沒想。”
楊立明立刻推了他一把說:“你搞毛啊,你自由啦,富貴啦,大好的機會你想幹嘛?”
曹向東說:“不知道怎麼了,我好像覺得開公司什麼的,離我好遠,都不知道以前是怎麼做過來的,還是現在和兄弟們在一起覺得靠譜些。”
一直沒說話的樑永浩從後面把曹向東的腦袋往前一推說:“你腦袋進水啊,你現在回去是給我們兄弟們打前站去了。”
時長震也說:“是啊,咱們這羣兄弟裡頭,就你在社會上混的好,等將來我們這些兄弟們都脫了難了,年紀肯定也老大不小了,找工作也難,有你這個大老闆在兄弟們以後也好有個着落啊。”
夏剛夏強立刻接口說:“是啊是啊,只是你別不認我們這幫兄弟就是了。”
曹向東這才說:“那怎麼可能,咱們也算是生死兄弟了。”
楊立明拍着曹向東的肩膀說:“對嘍,這纔像話嘛,還是你好啊,今後不用再跟我們一起爬泥坑了,是不是啊兄弟們?”楊立明說完,兄弟們也跟着一起起鬨起來。
大家正鬧的歡呢,馮楠忽然穿着作訓服,陰沉着臉走了進來,先是吹了一陣哨子,然後大聲吼道:“你們都閒的發慌嘛?訓練!你們有三十秒換衣服!”
大家對馮楠這種樣子早就習慣了,所有人都跟觸了電似的跳起來,換好了作訓服,由馮楠帶隊到院子裡集合,然後跑步下山去紅樹林爬泥坑。
今天馮楠帶隊的訓練,比往日都要嚴酷,就連兩人合抱的圓木都比往常的粗一圈兒,但時間並不長,最多隻有兩個來小時,郭慧和穆文光就乘車來了。
馮楠見郭慧來了,立刻讓大家從爛泥坑裡爬出來列隊集合,然後拖來一根大水管子,對着手下這幫兄弟們就是一陣猛衝,把大家身上的爛泥沖掉了大半,然後才笑着正式宣佈了曹向東從77分隊退役的消息,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少有的沒有遵守隊列紀律,都歡呼起來,最後把曹向東擡起來又扔到爛泥坑裡去了。
馮楠笑着罵他們,結果被他們一擁而上,也擡起來扔泥坑裡去了。當他和曹向東相互攙扶着正要從裡頭爬出來,又被兄弟們抱着水管子一陣猛衝,足足鬧騰了十幾分鍾。
好容易消停下來,馮楠向時長震正式移交了訓練權,把行政管理權移交給了郭慧。而郭慧也把相關的手續和費用交給了馮楠和曹向東。
馮楠就對曹向東說:“向東,你吃了這麼多年苦,這回來望東城也主要是執勤訓練,沒時間好好玩玩兒,這也算是難得出趟國,你現在就進城吧,四處逛逛,買點紀念品什麼的,回國送送人也好嘛。”
曹向東說:“我還是想今晚和兄弟們在一起。”
馮楠說:“兄弟們很忙,可沒時間給你開歡送會。”
曹向東甩甩袖子上的泥水說:“歡送會,不是剛纔纔開過了嗎?”
大家聽了,都大笑起來,楊立明說:“老曹,你就趕緊滾吧,免得我們一看見你就由衷的羨慕嫉妒恨。”
衆兄弟也紛紛附和,那樣子,就跟轟人差不多,除了大家都有一副笑臉和一顆真誠的心。
郭慧也說:“向東,你就去好好放鬆一下吧,這些年也難爲你了,你看,你的行李我都幫你收拾好了,證件和錢什麼的也都預備好了,只要你開心幸福了,兄弟們也都爲你高興啊。”
曹向東原本也是條硬漢,可不知怎麼了,他的眼淚又不聽話地流下來了,只是滿臉的泥水替他做了遮蓋,沒人發現他哭了,其實就算是發現了,也沒人說他什麼。多年沉冤,一朝得雪,喜極而泣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一起把曹向東送上了開往望東城的船,馮楠和他約好了第二天晚上在碼頭見面,然後揮手而別。
郭慧一邊揮手,一邊問馮楠:“你就讓他一個人在城裡晃?都不陪陪他?”
馮楠說:“我覺得他現在需要一個人獨處一陣子,他壓抑的很厲害。我呢,還得回去向金麗辭行,明早去分局向孫局彙報工作,也沒時間陪他。”
郭慧嘆道:“向東走了實在是可惜,咱們就缺一個突擊手啦,要不你這次回去再招個三兩個來?”
馮楠笑道:“突擊手算什麼?工兵,通訊兵,醫療兵我這次全給弄齊嘍。”
郭慧也笑着說:“那是哦,你現在算是財大氣粗了。”
此時曹向東的船已經開遠了,他雖然還在船上揮着手,但隨即穿轉入一個岔灣,連人帶船就都看不見了。
馮楠隨郭慧一起返回王室別墅,先洗了澡,換了衣服,另一邊郭慧也幫他聯繫了覲見。等馮楠換好衣服時,近侍沙爾娜早已候在門口了。
這次覲見主要是辭行,儘管已經不是第一回,但金麗公主還是覺得有些傷感,說了些勉勵的話,最後還是照例讓馮楠吻她的手背,馮楠一來對金麗越來越有好感,另外經歷了和左美川的一戰,心中的某些東西被撩動,因此吻金麗手背的時候,覺得絲滑入朱古力一般,就不有得放肆了一些,不僅僅只是用脣輕吻,而是藉機用舌尖輕舔了一下,金麗很敏感,手抖了一下,還下意識的往回收了一下,只是因爲馮楠捉的緊,而她又刻意的‘齁’住,所以除了亦歌和近侍沙爾娜,別人都沒人看出來。
不過有點出乎意料的是,若是平時,馮楠要是顯現出一點和金麗親近的跡象來,亦歌都會和他開開玩笑什麼的,可這次亦歌卻什麼都沒說,一本正經的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公事公辦的做了些交接工作。
聽說馮楠又要走,小蘇妮最感失落,雖然蘇妮是個女孩子,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那種眼神表情,讓馮楠忽然想起他初次來非洲,部落長老送給他的男侍‘木木’來。
爲了木木的安全和他的自由,馮楠那次在離開非洲之際,故意放走了他,可隨即那個國家就發生了內亂,在那種混亂的環境下,木木能平安的活下來嗎?只可惜當時自己都自身難保,在一個混亂的國家裡找到一個小男孩,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不過馮楠也暗自檢討過自己,自己當時也確實完全沒有想到去找木木,每當想到這一點,他都感覺到有些內疚。
蘇妮見馮楠有些發癡,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懂事地走過來,用一雙大眼睛溫柔地看着馮楠,馮楠也深覺的這個女孩很善解人意,就用左手摸摸她的頭,然後右手又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蘇妮有些會錯意,居然笑了一下,向他懷裡倒來,恰好被來找他的亦歌看到了,她笑着說了聲對不起,就又退了出去,馮楠被驚了一下,慌忙把蘇妮推開。蘇妮也不在意,笑了一下,出門又請進亦歌,然後就去倒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