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手槍的六發速射,每個人的靶紙上都出現了六個洞,當然了,不包括郭慧的,楊立明說這是因爲女人心軟,連靶紙也不願意傷害。
放下槍,馮楠拿起望遠鏡看靶,雖然手上這把槍沒有提前校過,但還是有五槍命中靶心,另一發打在九環上,共計五十九環。他對自己的成績還算滿意,在看楊立明,這傢伙簡直神了,六槍全聚在靶心,差不多把靶心摳出一個不規則的洞來,真是好槍法。
兩人又一起去看穆文光的,居然全人形靶位上,其中還有兩槍爆頭,但總的來說散佈面比較大,因爲穆文光雙目已盲,憑藉着微弱的靶紙安放機的聲音就槍槍上靶,已然是個奇蹟了。
但是穆文光不知道自己的具體靶數,笑着說:“全打飛了吧,你們硬拖個瞎子來打靶,真是的。”
郭慧數靶後說:“嗯,36環,還不錯。”
馮楠說:“老穆的靶不能這麼數,應該是兩槍爆頭,一槍心臟,一槍右肺,兩槍胃下方,”他敲着靶紙說:“老穆,其實你殺了他。”說完,他又往彈匣裡壓了六發子彈,裝彈後遞給穆文光說:“老穆,還是那個靶,再給我們好好打一次。”
穆文光面色一懍,郭慧頓時覺得這個人的氣場忽然一下不一樣了,只見他等靶紙被靶機帶到靶位後,熟練地轉身上膛,砰砰砰砰砰砰!又是急速六彈,馮楠這次沒有用望遠鏡,而是按下了回靶鈕,馬達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靶紙復位後摘下靶紙,見六槍有三槍在靶心,然後是兩個九環,一個八環,共計55環,只比馮楠低一點兒。
郭慧看了,眼睛瞪的老大。楊立明算是看明白了,解釋道:“老穆眼睛看不見,所以一開始故意把子彈打散一點以增加命中率,後來上尉報了靶,讓他可以做射擊修正,所以第二次就全打在中間了。”
馮楠把靶紙交給穆文光說:“老穆,你摸摸,你的彈着點,了不起啊,你只是殘疾,不是殘廢。”
穆文光淡然一笑說:“這有個屁用啊,還是不能養家餬口,”說着,隨手要把靶紙撕了,馮楠制止他說:“要是現在有個機會能讓你有足夠的薪水養活你的老婆兒子呢?”
“什麼?”穆文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馮楠說:“就是說,你老婆兒子都可以回到你身邊來,你有這個能力照顧他們。”
穆文光愣了,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議,也太不能讓人相信了。
郭慧拉了一下馮楠的袖子說:“你瘋啦,他……他確實很厲害,可是他畢竟……”
馮楠投也不回的堅定地說:“中尉,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當然了後面還有一系列的測試,但是這也是給大家一個機會。”
“沒錯兒。”楊立明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手絹兒來把眼睛給矇住了,然後摸進射擊位,往彈匣裡壓子彈,邊壓邊說:“這對大家來說都是個機會。”
郭慧問:“楊立明兒,你幹嘛?”
楊立明說:“我蒙着眼睛打兩槍。”
郭慧說:“你行不行哦。”
楊立明笑着說:“沒問題,我受過嚴格的夜戰訓練的。”他說着,學着穆文光剛纔聽靶的姿勢,自認爲聽準了之後也以熟練的射擊動作打出六槍,可搖靶一看,四槍打飛了,只有兩槍上靶,並且都在人形靶環之外,有意思的是打飛的一槍正打在臨靶的額頭上,楊立明看見了笑着說:“至少我把他的搭檔幹掉了。”
郭慧對於馮楠堅持要招募穆文光非常有意見,沒錯,穆文光相當的優秀,很多事甚至做的比健康的人還要好,但他畢竟是個瞎子,瞎子怎麼可能成爲特工呢?但是馮楠堅持,楊立明也站在馮楠一邊,郭慧只得把這件事寫成了詳盡的報告,一式兩份,基地存檔一份,另一份直接通過電郵報告了孫局長。現代科技就是快捷,還不到半小時,遠在非洲的孫局長就給了回覆,讓郭慧問問馮楠招募穆文光的緣由,郭慧就問了,馮楠說:“若說具體戰術用途嘛,一個殘疾人還是很有優勢的,比如當我們要保護女性對象的時候,老穆一個瞎子,就方便的很吶,反正啥也看不見。”
郭慧覺得這話到像是開玩笑,就嗔怪地說:“我正經問你,你胡說什麼啊。”
馮楠說:“我沒胡說了,我也是正經回答你的。”
郭慧沒轍,只得就按這樣子寫了個報告,又給孫局長髮了一個電郵,不多時孫局長又回過來居然就一個字:“準。”
郭慧頓時凌亂了,這也行?
至此,除了時長震,樑永浩等人也被移送到了基地羈押室,人算是招募的差不多了。不過民政局初八才上班,也就是說就算條條道都理順了,穆文光的老婆要回歸也要費些時候,更何況娶了穆文光老婆的那個男人也是個好人,這裡頭怕是要糾結一下了。
到了大年初三一早,這趟差的事情就算是全辦完了,馮楠想家想茶樓想的厲害,就想脫隊自行先回去,由郭慧陪着楊立明再回去看看老婆兒子,然後就去基地報到。楊立明畢竟有四條人命在身,這纔過去兩天,得有人隨時陪着才行。至於穆文光,則讓他和家人再團聚幾天,順便談談離婚復婚事宜什麼的,馮楠也跟他說了過完年再去省城楠娟茶樓去報到。所以初三一早大家吃完早飯,就互道珍重各自辦事去了。
雖然沒了專車和直升機,但此刻的馮楠就好像出了籠的小鳥一樣,開開心心的就到了大巴站,買了張票就上車了。
誰知好事多磨,一大早的因爲濃霧天氣,高速路給封了,直到快十點了才解禁,開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飯點兒,司機過年還執勤開車,心情本身就不太好,於是就拉着大夥兒到服務區,然後就下車吃飯去了,這幫旅客一看,也沒轍,也就紛紛去吃飯,馮楠上回在服務區吃了一回飯,覺得又貴又難吃,雖說他不是拿挑嘴的人,可現在歸心似箭,龍肝鳳髓都難以下嚥,何況是這些垃圾食品?但也沒轍,司機不吃完,誰也走不了,總不能偷車開走吧,雖說要開走大巴,給這不負責的司機一個教訓也沒啥,反正有特勤局擺平,可是這幫子乘客沒招誰沒惹誰的,實在是不忍心被殃及池魚。但左右也沒事情做,就買了一桶方便麪,卻又找不到開水泡,要開水還要收一塊錢,沒轍,這是在人家地盤上,只得付了,泡的半開不開的吃了,然後就坐在大巴車上傻等,好容易等得司機吃飽喝足了上了車,又有兩個乘客不見了蹤影,於是又是等又是找,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纔算得以重新上路,等回到省城,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馮楠一下大巴就搶了一個出租車,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楠娟茶樓,可偏偏他的黴運還沒有過完,茶樓位處主街,屬於熱鬧繁華之地,今天又是大年初三,好多人都出來透空氣來了,滿大街的都是人和車,出租車走的就像是蝸牛爬,馮楠耐着性子等了一陣,最後實在是熬不住,計算了一下距離也就隔了兩三個街區,於是付了車錢就跳下車打算步行回去,誰知才一下車,路就通暢了一陣,那輛出租車嗖的一下就衝到前面去了,弄的馮楠鬱悶不已,但也沒別的辦法,只得扯開腳步往前走,不過雖說走的急,但吸取了時長震的經驗,見着老太太都繞着走。
他覺得自己這次回來就跟唐僧取經似的,看到自家茶樓的招牌就體會到唐僧看見大雷音寺時的心情了。
楠娟茶樓門口的花籃還沒有撤去,散落的紙花瓣和彩噴、爆竹的碎屑也沒有掃掉,這是本地的風俗,這些垃圾代表着喜氣,新開張的買賣要足足擺滿三天才算是圓滿。馮楠看着這些,頗有些回家了的感覺。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上了樓,推開門,一股熱烘烘的空氣迎面而來,大廳裡也坐滿了茶客,真是賓客盈門啊。
馮楠用目光在大廳裡掃了一圈兒,看見吳娟正在跟一個小工說着什麼,像是在交待什麼事情,於是就悄悄潛過去,用手指在她肩上一敲說:“嗨,娟子。”
吳娟一回頭,見是馮楠,臉上立刻滿是驚喜,居然雙手勾了他的兩肩,額頭在他的鎖骨位置撞了一下才說:“哎呀,是你啊,還以爲你又要失蹤幾個月呢!”說完又打了他兩下,可馬上又覺得大庭廣衆的,這種表現過於親熱了,於是就回過手掩飾地捋了一下自己額前的頭髮,然後轉身對一張桌子上的周正玲喊道:“玲子,你看誰回來了。”
周正玲原本就打牌入迷,一擡頭看見馮楠,忙扣了手裡的撲克,就要站起來,馮楠卻笑着說:“小媽,接着玩兒,接着玩兒唄。”
周正玲依舊站起來,拿了份捲起來的報紙輕打馮楠的頭說:“玩你個頭啊,一走又是這麼多天,這兒不幫你盯着行嘛!”
馮楠聽了只是嘿嘿的笑着,感覺身體從裡到外一下子暖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