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流年哥哥,我總是在角落裡這樣偷偷看你,我知道你的行蹤,知道在你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也知道你身邊那個黏膩的身影。我並沒有期盼很多,只是能待在看見你的地方,就夠了。你永遠不知道,這世界有一種人,你可以每天聽見他的消息,瞭解他的行蹤,知道他身邊發生的每件事情。你可以很想很想他,卻無法去見他……流年哥哥,生日快樂。”
如果說,所有感動的人感動的事情都不能讓流年有所動容,可眼前那些對於別人來說一點都不值錢的小禮物和練習過還是醜醜的字體,卻讓流年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那些錯怪了她的日子裡,他的冷漠態度,語言間的諷刺以及刻意的責怪,對於她來說是不是都是一種傷害?此刻流年一想那些就後悔不已。
將禮物一個一個放在一旁,流年將裡面珍藏的試卷都拿了出來,上面從差到優字是她努力過程的證明。
最後一張試卷後面寫着:“流年哥哥,這是大一期末考試的試卷,好想拿給你看,但是害怕你早已經忘記了當初我說過的話。我一直都沒告訴你,爲什麼我那麼努力地想要變得更優秀,我可以偷偷地在這裡說嗎?我喜歡你,我想自己更配得上你。”
part7
冬日的陽光下。
初末靜靜地倚靠在桃樹邊睡着了,只剩下桃樹枝的桃樹上比以往更多了一些用紅絲帶串成的小錦囊,她的手上還拿了一個,剛穿完紅線,還未來得及掛上去。
耳邊傳來腳步的聲音,初末幾乎是立刻醒了過來,纖長的睫毛因爲眼睛的睜開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是翅膀嗎?”她試着從椅子上站起來,手上拿着的錦囊對面前的人揮了揮:“總算等到你回來了,快幫我把它掛上去吧!”
手裡的東西被人接過去,初末只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音,她微微的勾起脣,露出很鄙視的神情:“翅膀,你又不去裡面搬椅子,我都說過無數次了,以你這樣的高度是掛不上去的,你怎麼就不聽呢!小時候就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
卻不知,那雙手輕而易舉地就將錦囊給掛了上去,看着桃樹上已經有十幾個錦囊,他的眸色更加暗沉了起來。
初末偏了偏耳朵:“咦,怎麼感覺你好像掛了上去?你是不是又偷懶把它掛得矮了一點呢?這樣不行的,很容易就會被風吹掉的!”小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那我去裡面幫你搬椅子好了!”
說完就往裡面走,其實回去的路她熟悉得狠,幾個階梯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在踏上樓梯的時候卻不小心被絆了一腳,她暗叫了一句糟糕,等着摔個屁股開花,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扶住。
時間彷彿凝固在那一剎那間,初末的全身都在顫抖,心那樣不聽話的在跳動着——
“流年……哥哥?”
她試着喚了一聲,不敢太用力,像是怕嚇跑什麼。
沒有迴應,可是她反拉着那雙手,那溫暖的手掌,她鼻尖的氣息,儘管她看不見,她也知道那是慕流年,她的流年哥哥。
沒有再多猶豫,她猛地撲上去,緊緊地抱着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感受他的存在:“流年哥哥,我好想你。”
他卻沒有像她想象的那般迴應她,只是冷着聲音責問:“楊初末,你還有臉說這句話!”
“我知道我沒臉說,我以前答應過你再也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你了,是我不對……流年哥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初末說,“羅師兄把我帶到這裡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會不會找到我,我就在我們認識的原地等你,你能感覺到嗎?如果你真的來了,這輩子除非你不要我,我都會纏着你,再也不會離開你。然後、然後我數了半個月,我聽見外面放煙花的聲音,我就開始許願,希望你能跟我心有靈犀……剛剛我還將我的願望放進第十五個錦囊裡,然後你就來了……我才知道,原來只要真誠地許願,真的會有被實現的可能。”
她笑眯眯的,用鼻子蹭蹭他的脖頸,像個小狗一樣地討好。
流年低頭,看着她的表情,本以爲她的眼睛看不見了之後,會陷入極度的痛苦之中,卻不想她竟然活得比冬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她拉着他的手微笑地說,她來了這裡之後每天都自己練鋼琴,所有人都說她的鋼琴進步了。好像她看不見了之後,那些音符在她耳朵裡更準確了。她說她並沒有放棄馬上就要到的鋼琴選拔賽,不管怎樣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她還拉着他進屋,將最近學的一些很難的曲譜一遍一遍彈給他聽。從始至終流年都顯得很沉默,只有當初末仰起頭問他,“以後你教我彈鋼琴好不好?”他纔回了一句:“好。”
好慶幸,不管經歷了多少事,歲月如何消逝,縱然期間痛苦過、絕望過,但只要那個自己深愛的人,在這樣一個重要而孤單的節日裡陪在身邊。想想,初末的嘴角仍然會不受控制的上翹。
part1
誰都沒有提及眼睛的事情,好像那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想來,就算天塌了下來,你用一種當被蓋的態度去看,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
似乎是想要對應g市被新年包裹的氣氛,天空開始飄起了大雪,整整飄了一個晚上,整個g市都被白色所覆蓋,像極了櫥窗裡面擺放的水晶球,只要輕輕一搖,就會落雪紛紛。
初末昨天聽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雪的,此刻,她正站在院子裡,很認真的感覺雪花飄在臉上涼涼的感覺。
其實在這之前,她很討厭下雪的,因爲一下雪,雪化的時候,小鎮就會變得很冷很冷,媽媽的手腳都會凍傷。那時候她恨不得太陽能再大一點,把所有的雪都融化掉。
此刻,站在這裡,雖然耳邊是呼呼的風,她卻一點都不感覺冷,只是在想母親這時候在做什麼,會不會手腳又凍了?
做完早餐的流年在房間裡找不到人,打開門才發現小人影站在院子裡發愣,認真到就連他走到她身邊都沒有感覺到。臉色微沉的黑眸掃過她睫毛上的白雪,曲指輕刮她的鼻尖道:“站在雪裡發愣是想被凍感冒麼?”
說完就將她衣服後面的毛帽子戴起來,毛茸茸的白毛將她裹得真像個雪人,她笑眯眯地說:“下雪啦!”
“我知道。”說完,牽起她的手帶她進屋子裡去。
屋子裡暖氣洋洋,初末吸吸鼻子,已經聞見了粥的香氣,初末和往常一樣乖乖地坐在餐桌上面等早餐。
她聽見流年盛粥的聲音,還有將粥上她不喜歡吃的皮挑出來放進自己碗裡的聲音,儘管她無數次說不用每次都那麼麻煩,她會學着吃粥皮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細心。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他那麼寵着她,依着她。
接過將粥皮剔除的粥,初末舀了一口送進嘴裡,粥的溫度剛剛好,溫溫的,入口即化。也是因爲粥放着一段時間讓它降溫所以纔會泛起一點粥皮。
初末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好像阮師姐也不喜歡吃粥皮。”
什麼叫做有些“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那個時候和阮獨歡在一起,流年不隱瞞自己的確是故意曖昧,因爲不太把握初末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用了這樣幼稚的手段。
可流年還是低估了初末的小小記仇心底,那時候因爲膽怯,也能說沒有實力,所以只能將濃濃的醋意放在心底,如今可不一樣了,雖然還不敢太過於放肆,但初末還是敢將當時自己受的委屈以一種淡淡之氣吐露出來。
流年輕咳一聲,第一次覺得初末看不見自己的尷尬是一件好事,他音量並沒有因爲初末的影射而改變,清淡的就像眼前的白粥:“是你們自己對號入座,那粥本來是做給你吃的。”
初末手一僵,有些不可思議地擡頭:“爲什麼你那個時候不告訴我?”
卻不想流年用一種像孩子一般賭氣的口氣說:“你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原因,我爲什麼要跟你解釋那麼多?”
雖然那時候他不動聲色,但心底卻因爲她失落的情緒而看清了一些東西,若不是他一再用這樣曖昧的方式,說不定兩人現在還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舉棋不定。
流年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但他很聰明,只要小小的手段就能讓對方主動。
初末被他說的有些哭笑不得,在位置上坐了一下,就站起來,摸索着來到流年身邊,笑嘻嘻地道:“流年哥哥,你剛纔說話的語氣好像小孩子,就跟奈奈一樣。原來流年哥哥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說完就伸出輕輕地觸碰流年的臉,“流年哥哥,你知道嗎?我可喜歡這樣的你了,讓我感覺不到距離,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這種感覺真好。”
流年凝望着她,從知道她看不見之後,來到她身邊的這段時間,她臉上的微笑比以前沒生病的時候還要多。
望着她臉上向日葵般的微笑,流年突然有些恍惚,那些他不在的時光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捨不得很多東西,他過得不好不壞,只是很想她。他本以爲想念一個人會很痛苦,可那些年中她承受的可要比想念一個人還要痛苦的多?
初末沒有聽見聲音,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惶恐,她小聲問:“流年哥哥,你怎麼不出聲?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