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別人都這麼不見外了,初末自然不能拿捏着過去那種內斂的架勢,不然給別人的印象就不好了。
雖然初末也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小自私,凡是對她而言重要的人,他們身邊的朋友,她纔會試着去接受,換成別人就拒絕於千里之外。可人不都是這樣麼?只有對自己重要的,纔會去珍惜。
後來,初末才知道原來這一趟大家相聚,一是爲了請鬍子大叔來這邊看風景,二是他們其中有人就要去國外留學了,大家給洗個塵。那個即將去國外的是個女孩子,特別能喝,席間幾個大師兄她都敬過了,卻不肯放過初末,和她喝得最多。
初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招惹到她了,只是她敬來的酒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絕,敬多少,初末就喝了多少,最後臉蛋通紅了一片,腦袋也有些暈暈的。
初末不擅長喝酒,也不是沒喝醉過,每次喝醉了就會發呆,樣子看起來特別傻。
後來,那女孩想要再敬初末的時候,就被慕流年給擋住了:“行了,別喝了。”
他這一句說得淡淡的,卻讓女孩紅了眼睛,半天抿着脣,不敢說話。
阮獨歡拍拍她的肩膀說:“行了啊,去美國可別這麼能喝。既然你道歉的話說不出來,大家也不逼你,就當你敬了那麼多酒都是歉意。流年原諒你了,我想初末肯定也會原諒你的。”
初末的腦袋濛濛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流年,看着他一個變成了兩個。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個女生就是將她的照片放在博客上的人,她是阮獨歡的妹妹,以爲初末搶了阮獨歡的男友慕流年,藉此與報復。
阮獨歡知道之後也很生氣,訓斥她說:“別說我跟流年沒有什麼,就算有什麼你也不能這樣做啊!”
後來在阮獨歡的思想教育下,女孩深深地感覺到自己錯了,可她從小嬌生慣養,道歉的話又怎能說出口,於是便想着用敬酒的方式道歉。
當然,這是很後來初末才知道的,那時候阮獨歡還告訴她:“那曾經讓計算機系的師兄很頭疼的校園貼吧被黑了的事件,就是你流年哥哥乾的!”
part5
最後阮獨歡送鬍子大叔回學校去了,慕流年將初末扶出酒吧,她的樣子還是呆呆的,特別聽話的樣子。等到上了車之後,她便扁起了嘴巴,一雙小眉毛蚯蚓一樣扭曲着,嘴巴里不斷髮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很難受的樣子。
流年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人喝醉了會發燒,她的臉紅撲撲的,不過好在沒有發燒。
其實對於敬酒,慕流年只要吱一聲,就能輕而易舉地替她擋下去的,可是他並沒有開口,隱隱有些懲罰的意思,自從重遇她之後,他就想要折磨她,讓她償還這幾年他的苦。
可是看見她那麼難受的樣子,他心底又有了一絲後悔。
將手收回的時候,卻忽然被她給抓住,下一秒,她就將他的手放在嘴巴里咬了一口,流年蹙眉,這傢伙喝醉了酒變成小狗了嗎?卻不想她迷糊的眼睛看見他蹙眉的樣子,笑得很開心:“你……是真的呀!”
“……”
流年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她。
可這對於平時不醉酒的她也許管用,現在就……但見她從副駕駛座位上爬爬爬,爬到……慕流年的身上,捧着他的臉,嘻嘻地傻笑了一下之後,然後抱着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間,呢喃:“檸檬的味道,好好聞。”
面對着藉着酒瘋得寸進尺的人,流年有些無奈,想要將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拿開,她卻哼哼兩聲,抱得更緊了。
“初末……”
他喚了一聲,想要開車回家,可她緊緊地抱着他,他完全掙脫不得。
“楊初末!”
連名帶姓地喚了一聲,這一回有些嚴肅。醉酒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很膽怯地在他的懷裡扭啊扭,可抱着他脖子的手就是不撒開半分,一副耍賴到底的姿態。
可那身體與他腿間的摩擦,讓流年幽深的黑眸更暗沉了幾分,那身下不聽話的小傢伙在她的摩擦之間竟起了反應。
很快,就連迷糊中的初末都感覺到了,她覺得自己的屁屁被什麼頂着有些不舒服,咕噥了一句:“什麼東西頂着我呢……”手下意識地往下探去……
流年飛快地將她頑皮的小手劫持,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沉聲音:
“你是裝醉的吧,楊初末?”
流年,你知道嗎?每當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到你也在這個城市,我就告訴自己,加油,千萬別垮掉。
那天晚上初末喝醉了,一整晚她的意識都模模糊糊的,只感覺迷迷糊糊的時候心口好痛,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紅了斑斑點點,好像是被什麼給咬的……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頭髮想要坐起,才發現腰上一隻手橫在腰間讓她動彈不得。她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看去,腦袋非常嗓亮的“嗡”了一聲,全清醒了。
因爲她起身而被吵醒的人,懶懶地睜開眼睛,沉斂的眼眸靜靜地注視着她,沒有剛睡醒的惺忪眼神,彷彿根本就沒有睡着,只不過是輕輕閉眼了一夜而已。
初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頭痛欲裂的情況越演越烈,她呆呆地看着他說了句:“早啊……”
“早。”他低沉的聲音應了一句,翻身下牀。
她才發現流年身上還是昨天的那件衣服,因爲一個晚上的時間,那襯衫顯得有些微皺和凌亂,釦子不知什麼原因散開了三個,露出了胸口一截,加上他散落在額頭有些亂的發,英俊中帶着慵懶的美。
初末只覺得腦袋比發現自己跟他一起躺在牀上的時候“嗡”的更嗓了。
他沉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初末頓時一個激靈,忙說:“我、我想洗澡……”
說完才發現自己找了一個好破的藉口。
看向流年時,他指尖指了指浴室的位置,然後轉身在衣櫃裡挑了一件寬大的t恤丟在牀上,轉身離開。
一系列的動作優雅而連貫,熟練得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一般。
以前就是這樣,每次在他家睡覺的時候,初末都故意不穿自己的衣服,喜歡穿他的。於是,每次洗澡之前他都會習慣地把自己的衣服拿給她,他大大的衣服包裹在她身上就跟唱戲的似的,那時候母親就經常說她古靈精怪,這樣穿不會不舒服麼?她笑嘻嘻地搖搖頭。纔不會呢,流年哥哥的衣服穿在身上比穿她自己的都要舒服。
流年哥哥的衣服……
這一切有多久了?她根本就沒想到還能再穿他的衣服。從前她那些戒不掉的習慣,是不是他也沒戒掉?
流年離開了之後,初末坐在牀上,拿着他的t恤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纔拿着t恤去浴室洗澡。洗澡的時候她又發了一會兒呆,等到將慕流年的衣服穿好的時候,她站在鏡子面前看着那件衣服和自己,依然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
總是在發呆的時候,腦海裡忽然閃過前一天的一兩抹思緒,可是仔細一想,卻又怎樣都抓不住它們。
part6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擺在客廳裡的大鋼琴,純白色的,纖塵不染的動人。耳邊傳來湯勺觸碰瓷碗清脆的聲音,她循聲走去,才發現是流年在做早餐。出類拔萃的身影,一絲不苟的神情,此刻他正拿着勺,非常細緻地將粥表層的皮一點點給舀了出來。
遙遠的,好像看到有個彆扭的楊姓小女生在鬧脾氣:“我最討厭吃粥上面的皮啦,跟鼻涕一樣,討厭死了。”
然後就是慕姓少年溫和的聲音:“那我幫你舀掉,嗯?”
初末心中洋溢起一抹感動,剛要啓脣,就看見從另一個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見的地方躥出一抹高挑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這裡的阮獨歡忽然走到流年身邊,笑道:“難爲你還記得我不喜歡喝粥表層的皮,爲了獎勵你,讓你優先嚐嘗我剛出爐的烤麪包!”說完就將藏在手後的麪包一角遞到流年嘴邊。
薄脣微啓,咬了一口,那個猶如天之驕子般的少年,嘴角揚着一抹優美的弧度。
初末靜靜地看着,眼睛就像被一根針刺了一下,心也在止不住的發顫。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原來看見他與別人那麼幸福時候的模樣,連呼吸都會這般痛,好像有一隻手緊緊掐着她的脖子,不斷地勒緊,一絲絲生還的餘地都不留給她。
“初末?”阮獨歡轉身就看見扶在廚房門口的初末,有些訝異她額頭上的冷汗以及她蒼白的臉色,一抹身影卻是比她還快,掠步到她跟前,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到沙發邊將她放下。
流年看着初末十分不好的臉色,問:“怎麼了?”
鼻息間又是那抹好聞的檸檬香氣,就像是能治癒的鮮草一樣,讓她眩暈很快就過去了。她微微一笑:“可能是宿醉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吧?”
將他抱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撥開,她有些艱難地站起身,朝着不遠處的阮獨歡微笑,“阮師姐早,我還有事,先回學校了。”
說完也不敢看沙發上的人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不知道爲什麼頭又昏了一下,她的腳步有些懸浮。耳邊是阮獨歡的聲音:“初末!”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輕巧地閃了過去,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拉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