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瞧我走進來,便知有熱鬧可看了,不禁將視線移到了茶水間裡的某一桌。
而擱那兒坐着的幾人見着我,卻跟見了鬼一樣。
一時寂靜無聲。
我也不嫌事大,徑直走到在江大力對桌坐着的那個跟班旁,居高臨下地斜睨了他一眼:“讓讓。”
後者立刻連滾帶爬地縮到了一邊,作隱身狀。其他幾個跟班則是僵在位置上,動也不敢動。
媽喲,貴人壓根兒就沒忘事兒。
撩着裙襬坐下,我甚是悠哉地撣了撣身上的皺褶,然後看似溫和地朝着他們笑了笑,摸着手上的玉牌一陣無聊地擺弄。
“你……你想幹什麼?”江大力知道同我沒什麼話好說,也不稱我長老,臉上更沒什麼好臉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我勾着玉牌往中間放了放,好讓他們看得更加清楚些,道:“這東西,好看嗎?”
衆人……
跟班們反射性地點頭:“好看好看。”
不只好看,還很嚇人啊。
我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問你們了嗎?”
……
跟班們欲哭無淚。
我卻又對着江大力耐心地問:“好看嗎?”
江大力的心裡翻江倒海,臉上幾分抽搐,倒是憋出一句:“好看個屁!”
衆人……
左右也是撕破臉了,何必再對她好言好語,江大力如是想着,卻沒有考慮到,我腰間可還有柄不長眼的劍。
這一句不妥,也許我就直接宰了他呢。
當然我哪有那麼小氣,若有所思地收回玉牌,握在手心,我輕笑着說:“說的不錯,我也覺得不好看。”
江大力懵。
這是個什麼路數。
我撐着桌子起了身,再次以俯視的角度壓向他:“可是,這東西能讓你滾蛋,如此一看,我倒覺得還是挺順眼的。”
被我這麼一言一諷,氣勢上又弱我一大截,江大力氣得臉上一青一白的,卻就是反駁不了。
我斂去身上的氣勢,又悠悠地坐了下去,支着頭看着他們,勾着脣角緩緩地說:“還不滾,等本長老請你們喝茶嗎?”
嘭——
江大力不甘地砸桌子而去,跟班們也迅速逃竄。
頃刻間,四方的桌子,就剩我一人。我稍稍一歪頭,朝某個仍作着隱身狀的跟班,和善一笑:“你——”
“啊!”跟班大叫着溜掉了。
嗯,看來是不需要我花那份茶錢了。
茶水間的小管事端着沏好的茶水,嘿嘿笑着走過來,神色之間雖還是有點怕我,更多的卻是仰慕:“長老,你可真威武!”
幫裡不少人都受過江大力的欺壓,長久以來是有苦難言,如今這麼一出,倒是大快人心,這還真是要多感謝這位長老纔是。
我活動了一下筋骨,很是歡愉地搖搖手:“一般一般啦~氣死人又不償命。”
要說這偶爾裝裝樣子收拾人,還真是過癮。
興許是我這突然的性子轉變,讓小管事適應不及,他這手上一愣,茶盤便一下傾斜,我忙伸手替他扶住,道:“慢點啊,我這衣裳,可喝不起你這麼好的茶。”
小管事心裡一驚,見我沒有生氣,倒是稍稍地紅了臉。
我收回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便要走。
小管事忙喚住我:“長老,你不喝點茶再走嗎?”
說了那麼些話,潤潤口也是好的呀。
知他是好意,我聳着肩說:“你給他們喝吧,我還是比較喜歡喝酒。”
這才踏出沒幾步,就聽得身後那些人異口同聲地說:“長老走好。”
一個沒忍住,我又回了頭,對茶水間的所有人一番教導:“你們可別再叫我長老了,我這麼年輕一姑娘,都被你們給叫老了,以後,叫玫姐就成。”
衆人愣着神,點頭改口:“玫姐走好。”
我滿意地對他們粲然一笑:“乖~”
然後也不管自己那笑容,那語氣,有多麼的撩人心扉,便自顧自地離開了。若說這媚術,其實我也漸漸地無師自通了呢,雖然段數是比不上我那半吊子師父的,
我看了看時辰,還好還好,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於是我又去找坊主交代了一番院子和我小徒弟的事。
後者還生着我的氣,我臨走前,不禁壞心思地戳他痛處。
“我走啦,小白臉~”
他則以一個字簡單粗暴地喝走了我。
“滾!”
哈哈哈!
我的快樂左右是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了。
麻溜兒地回了宮中,然而,言大夫已經在院子裡站着,等着審問我了。
“你去哪兒了?”他這一回來,就沒見着人,也沒人可問,畢竟誰又能盯住我的行蹤。
我揹着手走過去,變戲法式地撈出兩根糖葫蘆來,諂媚地笑着:“我去給你買冰糖葫蘆了~”
兩串冰糖葫蘆又大又紅,在陽光下泛着光澤,看着便叫人心裡甜絲絲的。
言悔直直地站着,眉頭輕挑,掃了一眼那冰糖葫蘆,又悠悠地將目光瞥向我,一言不發,卻足以讓我諂媚的笑意僵在臉上。
瑟瑟地垂下手,我咬着脣,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我就是嘴饞了,沒忍住。”
要知道我這溜跑是有前科的,結果就見言大夫抱着手,用着好似看破一切的語調說:“該不是趁我不在去偷字畫,還搗鼓來冰糖葫蘆忽悠我的吧,嗯?”
……
忽悠是打算這麼個忽悠法。
可是,前半句卻是錯怪我了喂。
於是我甚是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我是那種人嗎,區區幾幅字畫,能有我的冰糖葫蘆重要嗎?”
某人扯着嘴角,斜睨我。
眼神裡盡是,你難道不是這種人嗎?
氣炸!
我攥着冰糖葫蘆展開雙臂,揚着下巴是十分的坦蕩蕩:“不信你搜身啊,搜得出來一片紙,我都跟你姓。”
不想這人一聽來了興味,左手肘枕着右手背,支着下巴說:“言夫人聽上去還不錯。”
……
夫人你個頭。
無言以對,我憋紅了臉,咬下一個糖果子,擱嘴裡嚼的嘎嘣兒響,連個言悔都扛不住,以後還怎麼混。
後者看着我染着紅糖,變得血淋淋一般的牙齒,兩手一伸,捏着我的臉頰輕輕一提,稍稍低着頭說:“饞貓兒,你是不是忘記昨天答應王后娘娘什麼事了?”
居然還敢溜出宮。
【作者題外話】:噗噗,下一章拉言大夫耍個流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