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明聽到秦春天和李中秋說,倆人想搞農業機械製造,但是不知道從何入手時,他興奮至極。
他就對倆人說,那我晚上帶着你們去找農業機械專家吧。
兩位知青有點不大相信,這個窮村,哪會有什麼專家呀?
張光明知道郭教授在這段時間裡很憂鬱,要是他能兩個徒弟,也能緩解他鬱悶的心情。
但是自己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收徒弟。
他就去問郭教授這個事兒。
郭教授很是擔心兩位知青會出賣他。
“這個請你放心,我是瞭解兩位知青的。”張光明對郭教授說。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就說,“等請假走的那幾位知青的假期一滿,就會返回咱村來的。
到那時,我會把那幾人安排在其他地方去參加了勞動的。
而讓這兩位知青白天去原種基地,幫咱我培育新品種,晚上就來跟你學習農業機械製造行嗎?”
郭教授滿臉疑惑的表情:“這樣行嗎?”
“怎麼不行?咱們就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張光明以懇求的語氣問。
郭教授他想了一下就點點頭說:那好吧,就按照你安排的去做吧。
“這就好,我就可以放心地帶着兩位有追求的知青來了。”張光明高興地說。
晚上,兩位知青跟着張光明,走出了大隊院的大門,一路疑惑,揣測就來到一戶院落相當大的人家。
這家是一座坐南朝北有着兩道門的人家。
從第一道門進去,月光下看見是一個很大的花果園,果樹婆娑搖曳。
有的已經結果,有的正是花期,鮮花嫵媚動人。
穿過南邊的第二道門,就進入一個四合院。
主房五間是高大寬闊的藍磚灰瓦的大瓦房樓,其它的廂房也都是兩層樓房。
他們幾人一踏進主屋,就看見大客廳里正門靠後牆處擺放着清朝時期的陳舊紅木桌椅,桌子後的長條几兩頭,各擺着一盆盛開着的豔麗無比的牡丹花和一盆綠蘿。
左邊靠牆的地上,還有一盆盆盛開了的粉色的、鮮紅的、橘黃色的仙女花。
圈椅上坐着一位戴眼鏡的老頭,正面朝裡專心致志地在煤油燈下,研究一本書裡的內容呢。
看起來他已經入神了。
他竟然沒發現張光明和兩位知青的到訪。
他們只見清代老式桌椅上紅褐色的油漆紅光發亮,而且雕刻着精緻的花鳥。
兩位知青這一看,就知道在以前這戶人家的闊綽。
屋子的右邊,放着一張不大的紅木雕刻着花鳥的圓桌,桌子的四周排放着六把紅木雕花的小椅子。
右邊靠牆處,擺着一箇舊式紅木雕花的行雲流水的書架。
書架的頂部中間部位,擺放着一盆盛開着的潔白高雅的水仙花,兩邊還放着幾盆各色的牽牛花,從書架頂部垂下鮮花綠葉。
書架裡面存放着許多書呢!
在牧野花村人們視牽牛花爲不祥之花,說什麼家裡養這種花,就會打碗的,所以村民都叫牽牛花爲打碗花。
所以村民們是斷然不會把牽牛花放在家裡養的。
而這位中年人卻毫不在乎,他認爲那都是迷信的說法。
雖然這座房子看起來十分破舊,但有了這幾樣紅木舊高檔傢俱的陪襯後,顯得高檔古樸典雅,有了這幾盆鮮花的點綴就有了幾分雅緻趣味。
書架下面的地上擺放着一盆盆嬌美的各***花。
有白色、黃色、紫色的......顏色各異,像一隻只彩蝶一樣展翅欲飛。
花兒的裝扮把整個屋子襯托得環境幽雅又有情趣。
牆壁上懸掛着遒勁灑脫的詩字扁。
上寫着一首詩:
立志勤攀書山路,
飽覽文海苦耕讀。
不求名利山雪蓮,
謙獻芳華懷若谷。
彰顯出屋主人是個即儒雅有品位,又思上進心胸且寬廣的謙遜之人。
“在看書呢大哥?”張光明的這一聲喚,直驚得老郭一哆嗦。
郭教授馬上扭頭從座位站立起來,用手扶着眼鏡一看是他們來了,立刻非常熱情地讓座。
教授他又很謹慎地往院裡望望不放心地問:“光明你帶他倆來我家,沒有被別人發現吧?”
張光明明白他問的意思,就忙說,“沒有。”
郭教授通過張光明,瞭解了他們的人品後,就對這兩位年輕人甚是喜歡。
他就笑嘻嘻地請他們坐下說話。
張光明轉身對兩位知青說:“我來給你們鄭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就是海歸博士郭愛民教授。
他就是從省機械研究院來的機械專家呀!我要說郭教授你們很陌生,而他愛人現在已升爲省文工團的正團長了,啊就是陳小英陳團長。你們大概認識吧。”
他倆一聽驚愕地張大了嘴,顯然有些震驚地點點頭。
“陳團長我們認識認識。”兩位知青一起回答說。
“陳團長到學校給學生們演出過《紅燈記》,漂亮的陳團長演的是英雄鐵梅,她可是倆人心目中的女神。”李中秋具體地說。
兩人看到眼前這位戴着眼鏡鬍子拉碴的“老人”,這不是每天像個悶葫蘆似得那個挑大糞的老頭嘛?
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漂亮幹練的陳團長的丈夫呢?
兩位知青疑惑的眼神對視一下,又一起轉向郭教授仔細觀看。
他倆這麼仔細一瞧認出他來了,因爲那年他們上高中時曾代表學校的高中學生到火車站去,和省裡的的領導一起組成盛大的歡迎儀式,去迎接風度翩翩大大名鼎鼎的海歸博士呢!
倆人又把興奮的目光對視一下,又一起轉向郭教授,異口同聲地問道,“郭教授您怎麼淪落到挑大糞的份上了呢?”
他們倆看着郭教授的臉上,帶着十分驚詫的表情。
郭教授馬上拿過來一個雕花精美的陶瓷青釉的茶盤,上面放着一個青釉雕花的茶壺和四個茶杯。
他給兩人倒上熱氣騰騰的茶水,滿面愁容地遞給他倆一人一杯。
兩人馬上站起來,滿臉恭敬的表情,用雙手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您!”
然後倆人才坐在椅子上。
郭教授肅然端坐,把自己是如何受迫害,才淪落到挑大糞的經過,詳詳細細地給他兩位知青說了一遍。
秦春天聽着聽着,手握拳頭,眼中噴火。
他說:“要是讓我看到了,我就非來他個祥龍十八掌打那造反頭頭一個熊貓眼不可!”
當他又聽到,造反派們說教授是特務,而且還把郭教授打的身上多處骨折時,他更是氣衝斗牛。
秦春天憤恨地又說道,“他們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他們分明是找藉口,誣陷好人吶!那幫畜生竟然出手那麼重,簡直是可恨之極呀! ”秦春天帶着疑惑不解地問郭教授,“那當時就沒人站出來主持公道嗎?”
張光明他心中暗想:看起來這位知青富有同情心的善良之人哪。
郭教授說:“當大家遠遠就聽到震天動地的口號聲,大夥就彷彿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領導和同事們看到他們誣陷我時,趕忙替我申辯,可是造反派們,把他們通通綁起來堵住了嘴呀!
遇到這幫殘暴之徒,可他們也無計可施啊!”
郭教授提起那令人觸目驚心之事,仍然心顫手抖。
倆位知青聽得教授那悲慘的經歷後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李中秋的淚水順着臉頰流到她手上,她十分氣憤地說:“郭教授您遭受了這麼大的冤屈呀!
ωwш. ttκan. ¢ 〇 郭教授您真是太可憐了。
我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麼狠毒的人吶!”
她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她還說,“他們哪是人吶?他們分明是一羣披着人皮的猛獸呀! ”
張光明暗中觀察,他發現李中秋先是氣憤填膺,後又悲不自勝地泣涕如雨。
他敢斷定,這是一位善解人意心底很善良的好姑娘。
他在心裡暗想:他們確實是可塑之才呀!
兩位知情異口同聲地問道:“如果我們想拜教授爲師,跟您學習農業機械製造技術,您願意收我們爲徒嗎?”倆知青用懇求的眼神看着郭教授。
郭教授用商量的口吻說:“我是很樂意收你們倆位徒弟的,可是,幹農業機械製造這一行,可是很苦累的喲。
不知你們倆的意思是一時興起呢?還是永久的志向呢?”
他沒等他倆回答,就又強調一遍:“我先聲明一點,幹這一行真的真的是很苦很苦的喲。
你們城裡的青年,哪能吃得了酷熱嚴寒的那種苦呢?”郭教授又問。
兩人一起回答:“我們是堅決一輩子跟你們倆學習的,絕不是一時興起。”
兩人然後又伸出雙手,一人拉住教授一隻手,同時興奮地問道:“您真的願意收我們倆爲徒嗎?”
郭教授鄭重其事地說:“是啊,我一百個願意啊!可我真不知道你們倆能堅持多久呀?”
秦春天和李中秋這一聽同時說,“真的是一輩子!”兩人堅定地說,然後高興地扺掌雀躍。
郭教授和張支書無比興奮地交流一下眼神,兩人也擊掌同時說,“好!”
郭教授笑着補充了一句:“我收你們倆位徒弟,那可是免費授學的喲!”
張光明趕快趁熱打鐵馬上說:“還不趕快謝謝咱的郭老師!”
倆位知青異常興奮地擦了擦興奮的淚水,此時的兩人激動的無以言表,對着教授鄭重得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然後兩人充滿感激地大聲說:“謝謝您郭老師!”倆人配合的異常默契,倆知青不約而同地說。
秦春天一把拉着郭教授的手說:“我們倆能在您的家裡,聽您這位大專家親自爲我們授課解惑,我們真是太幸運了呀!”
李中秋也忙說:“您可是有名的農業機械專家呀!您能收我們倆爲徒,我簡直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達現在激動的心情。我,我太感謝您啦!”
老師無私收徒之舉,讓兩位徒弟興奮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兩人趕快給老師讓座倒茶,郭教授叫他倆不要再這麼客氣了。大家都轉悲爲喜了。
張光明笑眯眯地說:“大哥,我不會一直讓您做地向工作者,我明天就去找公社書記說這件事兒。”
沒想到郭教授竟然堅決地拒絕了。
他說:我不能連累你呀,弄不好你就會被革職查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