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諾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秦知念看着他這個樣子,又想起初次見面時在假山後他那陽光燦爛的笑臉,不由得動了些惻隱,放輕了語氣道:“我知你心中所想,現在黑衣人未曾查出,你心裡也不放心。只是風起和姑媽她們可會害你?”
蘇可諾瞥了風起一眼,又將目光落在秦知念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才憋出一句:“念兒,我就是想見你了。”
蘇可諾的稱謂又從“知念妹妹”變成了“念兒”,可見秦知念救他一命,已經在他心中形成了一股化都化不開的信任了。
“念兒,那天我還以爲我死定了。想叫來着,卻一直叫不出來。最後,纔看到你來了。我雖然滿身是血,你也很害怕,但你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救我了。別看我在蘇府風風光光的,可是,想讓我死的人,又何止一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竟然還因爲嫉妒的人太多而查不出究竟是保人所爲,你說,是不是很悲慘?”蘇可諾吸了吸鼻子,臉上皆是委屈,也有些許疲憊,“若我生在平常家庭,可會像如今這般累?”
這一席話,正是說在了秦知念心坎兒上,她又何嘗不是希望自己能夠在平凡百姓家裡呢?
“我們家裡,表面上和和睦睦的,可背後呢?我三個哥哥,誰不想得到多些財產……”
“爺,粥都涼了,您別餓壞了。”風起似乎見蘇可諾說得太多,忙出言打斷了他。
秦知念親自舀了一勺,遞給蘇可諾含了一口。纔剛入嘴,他便皺了眉,但還是嚥下去了。
“你嚐出來了?”秦知念笑道。
蘇可諾挑挑眉道:“這不是六妹妹做的粥。”
“舌頭可真厲害。”秦知念忍不住暗笑,道,“你放心,我都是嘗過了的。味道也是極好的。給你備了兩碗,要吃完。”
蘇可諾自受傷口,胃口就變得很小,每餐吃不了多少就飽了,沒一會兒又覺得餓。秦知念叫他把這兩碗都吃完,可真是爲難了他。
風起道:“粥很好消化的,不一會兒您又要餓了。所以別看它多,其實不會覺得撐。”
蘇可諾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秦知念捧出第二碗的時候,他搖搖頭道:“實在是吃不下了。”
秦知念也知道少吃多餐的道理,便放下了碗,吩咐風起在蘇可諾餓的時候再溫了給他吃。自己則站起身來告辭。
“蘇少爺,靜宜姐姐來找姑娘了,說是大少爺回來了請你過去。”門外小廝來報道。
秦知念正在告辭,聞着此話不由得笑道:“你看,我就說我該走了吧?這就有人來請了。”
蘇可諾不太高興地問道:“你一會兒還來嗎?”
秦知念看了一眼天色,從秦燁溫那裡出來還不知道是何時。這麼晚的時間,她自是不方便再來的。便搖頭道:“五表哥養着罷,我明日再來了。”
蘇可諾聞言,表情更不好看了。
秦知念見他如此孩子氣,不由得有些好笑。微微福了福身體,轉身便出去了。
出了院子,秦知念忽然想起上次在這裡遇到黑衣人的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慌,緊緊抓着靜宜的手。
“姑娘?”靜宜感覺到她的緊張,看了她一眼隨即便明白過來,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娘別怕,有我在呢。”
“上次和老爺說過以後,他可採取了什麼行動?”
靜宜道:“倒是加強了防護措施,小廝和婆子們守夜開始巡邏了。並且增派了人手。所以姑娘,無需緊張。”
加派這麼點人手有何用?若那個襲擊她的人本就是園子裡的人,就算是再防也無用。但如今除此以外也無別的方法了。不過,那黑衣人既然與自己說了話,難道他是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
一邊想着,一邊去了秦燁溫的書房中。秦知念將二姨娘的事與秦燁溫說了,又重複了一遍黑衣人的事。
兩人正在談着,忽然門被推開,寵承戈進門就插/腰罵道:“死丫頭,你還敢來見我?”
靜宜心道:我又不是來見你的。嘴上卻應道:“寵哥哥,今天的事對不起了,我也是事出無奈……”
“什麼事出無奈,自己愛使小心計,還把一切都推在我頭上。把我說成了採花大盜的。像你這種竹竿一般的小身板兒,哪裡值得我看了一眼……”寵承戈怒氣衝衝,臉色通紅。
秦知念看着他,想了想,提着裙子上前幾步,在寵承戈面前站住。
寵承戈見她忽然走過來,又想起她扇自己一耳光的事,嚇得退後了一步,道:“你要做何?”
“寵哥哥既然覺得我打了你,心裡不服,現在就打回來吧。任你怎麼打,我都不會還手的。”秦知念堅定地道。
“你……”寵承戈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說,一時間臉都憋紅了,“你出手打人,誣陷人,還有理了不成?”
秦知念道:“事出緊急,我也沒有辦法。事情的原委……我可以解釋,但我確實出手打人了,爲此我道歉。寵哥哥,你原諒我吧。不然,你打我也行。”
她話雖然說得誠懇,但卻明顯給人一種壓迫感。與平時完全柔柔弱弱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寵承戈看着她,只見那精緻的小臉上滿臉堅定,薄薄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又想起她今日在那廊外演的一齣戲,那變臉可謂是比翻書還要快。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你倒是解釋看看。”
秦知念便把二姨娘叫她送糕點,又送她手鐲的事,以及在糕點中發現小紙條的事都說了。末了還加上自己的猜測:“我想四月二十號這一天,肯定是要發生一些事。故而趕來同大哥商量。”
寵承戈狐疑地看着秦知念,問道:“當真?”
秦知念嚴肅地道:“我像是撒謊的樣子嗎?”
寵承戈冷笑了一聲道:“你撒謊的樣子,不都像真的?”
秦知念默然,又覺得大窘。她確實撒謊,今日也利用了寵承戈,但爲求自保,她當時也沒有別的辦法。誰讓他偏偏要那個時候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