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頗有些爲難地道:“五爺想見姑娘,差我來喊一聲兒。”
秦知念這回不等浮水回答,便大聲應道:“五表哥可是又不舒服?”
風起答道:“回姑娘的話,並無哪裡不舒服。”
秦知念默默皺了眉,既然未曾哪裡不舒服,這麼晚了叫她過去做何?便道:“我現下已經睡了,有何事明日再說罷?”
風起應道:“我也是如此說,可我們五爺說了,若六姑娘已經睡下,便差我送一樣東西來。”
風起微微地嘆了口氣,這夜半三更的,平白無故差她來送東西,實在叫人想不通。
秦知念心中也覺怪異,問道:“是何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一個首飾類的盒子,我未曾打開看過。”
送首飾給她?秦知念想了想,難道是報答她這幾日對他的照顧之恩?蘇府確實是有錢,送一兩樣珠寶來感謝人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可如今這麼晚了,命貼身丫頭來送物件兒,若傳出個“私相授受”來,可不是何好事。
如此一想,便道:“是何首飾,必定都是上好的,我不習慣戴這些,麻煩姐姐送回去吧。”
風起爲難地道:“六姑娘,五爺說了一定要交到您手上。若您想送回去,還是明日自己去還罷?”
秦知念沉默了一小會,就聽浮水應了下來,道:“替我們姑娘謝謝蘇五爺了。”
風起似乎大鬆了口氣,笑道:“那我不打擾姑娘歇息了,我先去了。”
秦知念道:“你去罷,路上小心着些。”
靜宜起身將秦知念牀上錦帳掛起來,浮水掀了簾子,捧着那盒子進來。
秦知念接過,將這首飾盒打開。這是一個長條型的盒子,她想大概會是項鍊一樣的物件,可誰知一打開,竟然發現裡面綁了一匝紅線。
“這是何意?”浮水沒得秦知念允許,不敢將那紅線拿出來瞧,只就着那盒子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靜宜思索了一翻,道:“姑娘和五爺的想法真是奇特,一個呢,要送布娃娃給姐姐慶出閣,另一個卻送紅線來表感謝。”
秦知念微微地舔了舔嘴脣,送紅線?
“姑娘,五爺也是一片好心。大概是認爲送太貴重的東西,您不會收,所以纔想了這個法子?可這送紅線,可比送珠寶還更要隆重呢。姑娘收下吧。”靜宜抿着嘴脣兒,一邊笑一邊道。
秦知念關了那首飾盒,一言不發地躺下身去。
浮水見她不說話,問道:“姑娘這是何意?”
奏知念道:“靜宜,明日一早上,就給我還回去吧。爲了這不值錢的東西傳出‘私相授受’的話來,可真是得不嘗失!”
靜宜笑道:“姑娘裝糊塗還是真糊塗?蘇府那樣的人家,什麼物件兒是得不到的?放着那麼多珍貴東西不送,偏送了這匝紅線……依我看,可比那金銀首飾值錢多了。”
秦知念只感覺到顴骨處一陣燒紅的熱,啐了一口道:“呸!你個爛了舌根的小蹄子,滿嘴裡胡說些什麼?”
靜宜被罵,卻一點也不懼,反而笑道:“姑娘就算惱,也該想想這事兒怎麼處理?我記得前些日子姑娘要繡方帕子,不如趁這兩日趕了出來,給蘇五爺送了去?”
秦知念見她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坐起身來道:“我如今纔多大?這一來二往的送東西,傳出去可是好事?你不說些好話也就算了,偏還在這裡扇風點火?三姐姐和五表哥是何關係,你又何時聽着她們互送物件兒了?”
秦知釵都還未曾傳出與蘇可諾私下送東西的事,自己反而就這般。她難道是嫌命太長,仇家不夠多?
靜宜見秦知念變了臉色,不敢再說此事,忙陪了笑臉道:“姑娘莫生氣,我原是玩笑話,姑娘別當真。”
秦知念嘆了口氣,浮水在旁道:“姑娘無需心焦,明日我去幫你把這東西送回去就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剛纔姑娘也說了,您纔多大年紀,未必就有人在背後說嫌話了。”
秦知念揉了揉眉心,她雖然年紀還小,但古代女子多半出嫁早,她這年紀也並不是不知輕重的時候。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囑道:“你記得明日一定還回去。”
浮水點了點頭,又問道:“只是,赤目白眼兒的,要怎麼還呢?姑娘好歹也說句話兒,有個理由兒吧?不然,我去了要如何說呢?”
秦知念道:“你只說是我叫你還的就對了,別的話無需多說。”
秦知念躺在牀上,閉上眼,一副不再想就這件事再討論的表情。靜宜嘆了口氣,在牀頭坐下,兩手放在秦知念頭上,給她輕輕地按着。道:“姑娘寬些心兒,走一步算一步就行。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病了還得自己受罪。我雖然心疼姑娘,但到底也不能代你來生病的。”
秦知念知她是爲自己好,放輕了語氣道:“你放心罷,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只是你今日的傷口又裂開了罷?可曾換過藥?”
靜宜道:“傷不礙事,馬上就會換藥的了,我先給姑娘按下頭。”
秦知念擡手製止住她的動作,微微地笑道:“你先換藥吧,可流了不少血,把手臂洗一洗。”
靜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暗紅色的衣裙,雖然滲了些血,但卻不容易看出。心道秦知念確實是眼尖。
浮水也在一旁勸道:“姐姐,我幫你把藥換了吧?”
靜宜只好點頭。
第二日,蘇可諾還未曾用早餐,浮水就已經趕過來,將那首飾盒還給他。
看着被送還回來的東西,蘇可諾表情黑了一大截。
浮水見他不高興,也不敢多話說,只拿眼看着風起。風起對蘇可諾的脾氣也有些怵,只好笑道:“我聽得你們姑娘昨日病了,今日可好些了?”
“念兒病了?”蘇可諾聽聞秦知念病了,忙問道,“好端端的爲何病了,可是昨日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