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衆生平等童子顯威

一天,正光正執槍練“扎”。“扎”功練得好,那就是能快準狠的一槍扎中人的要害部位,也是最難練的。那些木樁上做的標記就好比人的心臟,已經快被我們的小正光扎穿了。這時候,大和尚來到寮房前,看到正光正在練功,便在一旁看着,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正光停下來休息,於是大和尚喊道:“正光。”正光回頭一看,是大和尚,便上前問訊。

“累了就休息一會,你還小,別練壞身子。”大和尚關心道。

“是,師父。但是徒兒不知道魔王到底有多厲害,不敢放鬆。”

這句話對大和尚來說,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大和尚本來就知道這孩子不是凡人,只是沒料到原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使命了。

“你知道魔王的事?”大和尚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師父您知道魔王是怎麼回事嗎?”

“知道一些。所謂三界,乃欲界、色界、無色界。我等人間居於欲界之中,而欲界之主,正是天魔波旬。”

“欲界之主竟然是一位魔王哎……那不就是說,我們都活在魔掌之中嗎……”正光摸着頭很費解的樣子。

“正是如此。所以佛纔會在人間出世,解救衆生。想聽聽魔王跟佛之間的故事嗎?”

“想聽!”大和尚於是給正光講起佛與魔的故事來。

昔日佛尚是菩薩之時,捨棄苦行,坐於菩提樹下一心悟道,依驕慢滅驕慢、慢慢、增上慢、自慢、邪見慢、慢中慢,以無慢滅慢慢,滅無慢、正慢,滅邪慢、增上之慢,如此慢心盡滅,心中便生一念:欲界之中,誰最豪橫,我應降服?如能降服,則此人天之中,無不靡伏。聽聞欲界之主爲天魔波旬,可共一戰。於是菩薩在座上放聲豪笑,使天魔波旬所在之慾界頂層天——他化自在天悉皆震動。

魔天震動而天魔不知是何人有此神力以何因緣令此天震動。有一夜叉佔守菩薩所在之地,見此情狀,便急忙升至天魔之所,向魔王稟報:菩提樹下,現今有一位年輕的沙門坐在那裡,身現三十二相,功德圓滿菩提備具,即將證得無上正覺。今此天震動,正是此人所爲。

天魔波旬惱怒不已:“我到要看看此人有何本事敢挑戰本座!速集四部之衆攻此沙門!”於是魔王波旬便率領兵將十八億數,下至菩薩所在之處。人天之中,若說軍隊陣勢,沒有比天魔波旬所率領的這支軍隊更加浩蕩廣大。

部中兵將,是顏貌各異,勇猛異常,甚至還有大猿猴,大獅子亦隨軍作戰。其中更有令人不敢直視的奇形羅剎,有的一身而有若干頭;有的數身而共一頭;有的兩肩三頸,頸中有口;有的只有一隻手,有的兩隻手,甚至四隻手;有的兩手舉着自己的頭,嘴裡還叼着死蛇;有的頭上火燃,口吐火光;有的兩手扒着嘴,像要去咬什麼的樣子;還有揹着大山,扛着巨樹的;其餘的虎狼獅子毒蟲大象更是數之不盡,真是好一派令人聞風喪膽的軍陣。

一衆魔兵魔將就這樣浩浩湯湯來到菩薩前。

天魔波旬在菩薩左側喝道:“沙門速起!”

如此三遍,菩薩不爲所動。

“你不怕我嗎?”魔王欲圖恐嚇。

“我今無所畏懼。”菩薩毅然回道。

“你看不到我這鋪天蓋地的軍隊嗎?你孤身一人,況且手無寸鐵,如何不怕?”

“我雖孤身一人,但我身披仁慈之鎧,左手執三昧之弓,右手搭智慧之箭,等你已久,有何可怕?”

“我對這世上的修行人還是很寬恕的。你如今年輕力壯,相貌端正,如果趕快回去,繼承王位,玩習五欲,我可以讓你做轉輪聖王,難道不比在這裡枯坐快樂嗎?”魔王想要以欲樂摧垮菩薩的意志,但是怎麼可能會奏效呢。

“你所說的,終有一天,歸於塵土,難逃無常。有智之士都急於捨棄這無常變易,怎麼還會貪求呢?”

“若依你所願,所求爲何?”

“我所願者,涅槃城中,心安之處,爲此流浪生死,沉淪苦海之衆生,導引正路。”菩薩所言,每一字中,都包含着無限的分量,衝擊着魔王的內心:此人若成佛道,日後勢必引度無量衆生脫我魔掌。

魔王已經沒有耐心再討論下去,便以危言恐嚇:“你如果還不離開,休怪我抓起你的腳將你擲於那大海之上。”

菩薩笑曰:“我觀此天上人間,及你十八億衆,無人能動我一根毫毛。”

“你這是在挑戰我!”

“正是!”

於是魔王便降下無數刀劍,可這些刀劍尚未觸及菩薩,就化作朵朵香花,隨處飄落。魔王大驚,又興起風雨雷電,但是菩薩就像有什麼保護着他一樣,沒有受到分毫損傷,魔王繼續嘗試種種進攻方式,最終都未能奏效,頓時心中惶恐不安起來。

“爲何非要與本王爲敵?”

“你不是我的敵人,你不願捨棄的驕慢纔是我真正的敵人,所謂增上慢、自慢、邪慢、慢中慢,纔是我真正的敵人。”

“那你如何除滅此等慢心?”

“有慈三昧、悲三昧、喜三昧、舍三昧、空三昧、無願三昧、無相三昧,以此三昧之力,可滅此慢,終至涅槃。”

“雖然你這麼說,但此事難於登天,你還是速速離去,莫要叫我把你扔到海里去!”

這時,菩薩爲魔王揭示往昔因緣:“波旬,你前世不過因爲有緣佈施辟支佛一鉢飯食,今世得做欲界魔王,而我往昔所造功德,不可稱計,無量無邊。你以一鉢飯食之功德想要戰勝我不可稱計的無邊功德,才叫難於登天。”

“你自稱功德福報無量無邊,不過空口誇談,誰能爲你作證?”

菩薩即伸右手指地:“我所造功德,大地爲我證知。”說是語時,大地之母堅牢地神從地而出,合掌報曰:“我願爲世尊作證。”

魔王聽到大地神女所言,憂愁不已,無奈之下只好與衆人隱沒身形,消失不見。降服了魔王軍衆,菩薩後來便順利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證悟成佛,廣度人天。

故事講完了,小正光露出一臉欽佩的表情:“原來佛這麼厲害啊,但是徒兒有一點不明白……”

“什麼不明白?”

“佛既然這麼厲害,爲什麼沒有消滅魔呢?”

“哈哈哈哈,”大和尚笑道,“你覺得佛應該消滅魔嗎?”

“當然啊,魔這麼壞,爲什麼不消滅他呢?”

“因爲佛說‘大地衆生皆有如來智慧德性’,換言之,就是‘衆生平等’。”

“衆生平等……”正光的眼神明亮起來。

“不錯,衆生皆可成佛,只不過暫時爲塵垢所蒙,不能發覺本心,若是肯勤修苦學,有朝一日,亦能得證菩提。”

“也就是說魔王有一天也會成佛嗎?”

“是,佛已經爲天魔波旬授記,此魔王命終之後先入地獄,償還此世罪業,歷經久遠的四萬阿僧祇劫,而後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成佛度衆,和其他的佛並無不同。”

大和尚繼續說道:“沒有人永遠是善,也沒有人永遠是惡,不論善惡佛菩薩都會慈悲救度,所以有句話叫聖人眼中沒有善惡,因爲聖人已經超越了善惡的分別。”聽完此言,正光心中已經升起敬仰之心。

“除此之外,還有五十種陰魔。人在修煉時若有一念偏差,則可能會墮入其中一種,也就是常說的走火入魔。你多學學讀書識字,將來讀了佛經,你就知道其中詳細了。”

“是,師父!”

“對了正光,你很喜歡用槍嗎?”

“是的,我覺得槍比較直,乾脆利落。”

“刀槍劍戟畢竟是兇器,佛門清淨,不宜殺氣過盛,你看換成棍好不好?”

“哦好……”

大和尚摸摸正光的頭,便離開了。正光於是一頓捯飭,把槍頭給卸了,就變成了一根木棍,便開始思索起棍法了。

正光的四位師兄忙完手頭的事情,便合計着去看看正光怎麼練功,於是就來到正光練功的地方,此時正光已經在揮耍着手裡的木棍了。

“哎?不是練槍的嗎怎麼變成棍子了?”

“不知道……”衆人茫然。

只見正光一個蹬腳,腳下就凹下去一塊,一個劈棍,地上就是一道棍槽,原來練槍的木樁,自然也不能閒着,從左邊一記猛棍,便傾向了右邊,再從右邊一記猛棍,又傾向了左邊,那麼粗重的木樁,被正光打的是搖來晃去,最後從地躍起一記重棍下劈,木樁竟被釘下去一寸,手中的木棍也斷了。這一幕把四位師兄眼睛都看掉下來了,這是什麼神仙人物下凡啊!

原來正光的天罡龍氣已經練成第一重,身體素質比常人有了質的提升,力量大增,身體也結實了不少。有這天罡龍氣的內在支持,什麼兵器上手都快,這剛練的木棍已經有這般威力。

這手裡的棍子也斷了,小正光無奈了,再找師兄幫忙吧,掉頭一看,四位師兄正張口瞪眼排排站呢,於是歡歡喜喜地跑上前:“師兄師兄,我正想找你們呢,快幫幫我呀!”這童顏猛士說起話來倒還是奶聲奶氣的。

四位師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們不敢不幫啊……”

“就是師父叫我別練槍了,要我練棍,但是這木棍不太結實,一打就斷了,能不能幫我換一根結實點的鐵棍啊……”

“好……你說換那就換,都聽你的……”師兄們戰戰兢兢的。

正光一聽,開心的不得了,挨個抱了師兄們一下,就聽到幾位師兄腰骨頭“咔噠”的聲音。

“謝謝師兄,你們對我真好!”便蹦蹦跳跳走開了,留下四位差點吐血的師兄在風中凌亂。

諸位師兄這才明白過來師父當年爲什麼連夜出門收這個徒弟。

“童顏大力士啊……”

“以後可不能把他當小孩子看了……”

“也不要再想着捏他的臉了……”

“誰敢啊……”

正光來到明見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另一個要收他爲徒的遊一鶴遊道長自然也不會忘了他。這一天遊道長便來到明見寺來瞧他徒兒,兩位老人家一見面,先鬥上幾句,什麼正光來了多久了,也不通知我一聲,是不是不想讓他認我這個師父了,就知道你心眼多。大和尚連忙好言相勸哪的話,等着你來呢,然後迴歸正題,把正光帶到二老面前,大和尚介紹到:“正光,來見過你遊師父。遊師父是京城仙雲觀住持,以後也是你的師父。”“好~”然後正光作揖:“拜見遊師父!謝謝遊師父收我爲徒,以後還望遊師父費心,多教教正光。”遊道長一聽,不愧是本道看中的徒弟,這麼乖巧聽話,便說道:“正光啊,一會兒你就隨師父回仙雲觀,爲師先教你一些基本功夫好不好啊?”正光看了一下大和尚,大和尚點頭示意,然後正光方纔回到:“好的,謝謝遊師父。”正光便回去收拾隨身物品。

“以後正光在你那修一身仙風道骨,在我這修一顆慈悲佛心,如此再好不過啊。”

遊道長點頭:“此子未來可期,你我除魔衛道之志,總算後繼有人。”

“好在魔物的氣息這些年來並沒有膨脹太多,總算是給這孩子一點成長的時間。”

“也是,教導這孩子的事情須得緊張一些,你我二人可謂是任重道遠啊。”

不一會,正光便揹着一個小包袱,手裡拿着一根鋼棍,回來了。遊道長詫異地看了看大和尚,大和尚不知該怎麼解釋:“神人下凡,自然與常人不同,這……你帶回去就知道了……”遊道長心想回去我得試試這孩子有多大本事,便領着正光下山回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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