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子石來到考場的一間屋內,入門一看,除了有幾位之前的考官之外,竟然還有覺融大和尚坐在正中,子石心想難怪要三天後來考試,原來是請大和尚去了。此時子石也不敢冒然稱大和尚師父,以免這師徒關係爲師父惹上徇私之嫌。誰知考官看到子石來了,便跟大和尚招呼道:“喲,大和尚,您徒弟來了。”
原來考官去請大和尚之時,大和尚就已經說明了自己與相子石的師徒關係,但考官仍堅持請大和尚來,並說此事若換做別人他們一定考慮避嫌,但如果是大和尚,則大可不必。大和尚德滿天下,他們若有此等想法,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況他們已經請示過皇上,得到了皇上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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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石上前向諸位作禮,有許久不曾向師父問訊了,於是慚愧說道:“不孝弟子向師父問安,師父近來一切可好?”
大和尚點點頭:“坐,今日爲師主要是因爲受諸位大人之託,來此主持這次考試。”
子石:“弟子不孝,讓師父奔波勞累了。”
大和尚:“無礙。筆墨之試之前已經做過,都答得很好,已無需再試。今日爲師主要問你幾個問題,你的回答將決定最終的品級。明白吧?”
子石:“弟子明白。”
大和尚:“那我們便開始。《心經》有云: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所謂五蘊者,五蘊爲何?”
子石:“五蘊者,即色、受、想、行、識,也就是構成此世間及衆生的五大要素。”
“色者,即有形之物,由地、水、火、風四種元素所造,這四種元素稱爲四大。色,分外色及內色。外色即是山河大地之器世間,內色即衆生之身。”
“受者,即感受。有苦、樂及不苦不樂三種。”
“想者,即有情衆生之思想。”
“行者,即衆生依其意想而產生的遷流造作,亦即衆生的種種行爲。”
“識者,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各有功用。”
大和尚:“既知五蘊 ,當如何正觀五蘊?”
子石:“色受想行識之五蘊,是變易無常的,這種變易不會因爲人的意志而停止,而變易無常就是苦患,生、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求不得、愛別離,皆是無常變易。所以五蘊實應儘速斷離。”
大和尚:“若說斷離,斬草當除根,五蘊之根爲何?”
子石:“五蘊之根,正是無明。”
大和尚:“說說看。”
子石:“好比世上有矇眼摸人這樣的遊戲,正因爲人的眼睛被蒙起來了,這個遊戲纔有可玩之處。如果大家都睜着眼,那就不存在這個遊戲。五蘊所塑造的‘我’其實也一樣,是本我無窮無盡的智慧被矇蔽了之後,才產生的‘人生’這個遊戲中的概念。這種矇蔽就是無明。倘若人能迴歸本我,迴歸本心,他就會發現,本無世間,本無人生,這一切不過是自我設限之後,所產生的虛幻的概念。”
大和尚伸手指了指四周:“但是世間實實在在,如何叫人相信它是虛幻的呢?”
相子石停留了一會,向主考官們請求道:“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個現象或許能夠有所類比。如果諸位考官肯協助的話,我可以將這個現象向諸位展示一番。”
考官:“需要我們如何協助?”
子石:“今天太陽光強烈,只需要一個暗室即可。然後在朝陽的一面牆上鑽一個小孔,讓光線可以照進來,讓一個人站在牆孔外適當的位置就可以了。”
於是考官們吩咐人關門,並用黑布將門窗都擋住,室內頓時暗了不少,然後在陽光照射的牆上鑿了一個小孔,一切準備就緒。
屋內,子石對衆人說道:“諸位都看到陽光照進來了吧。”
衆人:“沒錯。”
子石:“現在請一個人站在牆孔外面,慢慢調整位置。”
於是照做。不一會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衆人在室內對面牆上看到了屋外那個人的倒影。
衆人大呼神奇:“這是怎麼回事!?”
子石:“這個現象說明的是光線的傳播方式。不過我是想借助這個現象說明,什麼是虛幻顛倒。”
衆人看着相子石。子石繼續說道:“諸位看這面牆上的倒影,爲真實爲虛幻?”
衆人:“自然是虛幻。”
子石:“以此屋喻三界,則三界內之世間,就如這面牆上的倒影一般,即虛幻又顛倒。大家都明白倒影是虛幻的,屋外的那個人纔是真實的,以此作比,那就是說三界外聖賢所處的聖境,纔是真實不虛之處,三界內則猶如此倒影,不過是虛妄顛倒的幻象。”
衆人:“妙啊!”
大和尚:“鏡中花,水中月。”
子石:“雖然我們或許可以從這個現象明白什麼事虛妄顛倒,但我們卻無法從這個幻象中逆推出真境是什麼樣的。”
考官:“這是爲何啊?我們從這個倒影的人像中,可以想象出那人真實的樣子啊。”
子石:“那是因爲我們見過,所以我們能想象出來。假若我們從來沒見過人的樣子,我們看到這個倒影的時候,則很難想象真實的模樣,所以無法得知真實的境界裡面的事物到底是怎樣的。正如《金剛經》所云:說法者,無法可說、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就是說真理,不是這個虛妄顛倒的世界的語言可以描述的。古今聖賢說了那麼多,也不過是在鋪設一條道路而已,只有真正到達的那一天,一切纔會明瞭自現。”
大和尚:“看來這段時間在外面成長了不少啊,子石。這個現象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子石:“師父過獎了。是一位叫墨翟的先哲發現了這個現象,並將此現象記錄在一本叫《墨經》的書上。”
大和尚欣慰地點了點頭:“空性說到這個層面,已經足夠。接下來再說說有的層面。即便能明白這個現象,世人或許還是想留在這個世間,過他們的人生。你怎麼看待這些人呢?”
子石:“有緣度之,無緣任之。若世人不樂聞法,佛不會強塞。而且我覺得也不必因此而說他們愚昧無知,因爲在這世間每一種體驗,都有可能成爲將來覺悟的助力。”
大和尚:“嗯。若執意留在這世間,那自然逃不開善惡黑白種種對立。請說說你對這種對立的看法。”
子石:“善惡黑白,對修行人而言的意義,是超越這種種的矛盾對立,達到心經所言的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中道之境。而世俗觀念則不,世人會自然而然的覺得應該打擊邪惡,消滅黑暗,看起來沒錯,但世人這樣的做法,其實只會讓這矛盾對立無窮無盡的演變下去,讓世人一直囚困在由對立思想產生的艱辛牢獄。”
子石接着說:“善與惡,黑與白,都是迷茫而又煎熬地活着的,何苦相互爲難呢?如果我們有一天能夠看清,或許我們會醒悟,原來善惡黑白的對立,不是爲了讓一方消滅另一方,而是通過這種對立碰撞,從中產生出智慧的火花,最終共同走向解脫。所以如果我們足夠大度,應當把這矛盾對立看成是一次合作,而不是生死相拼的仇敵。不過可惜的是,從這些對立中產生的,往往是仇恨,猜忌,貪婪,傲慢,癡惑等等。”
大和尚:“世間之門已然打開,關閉世間之門尚屬遙遠。衆生將長期在這世間探索生存之道,你對他們可有建言?”
子石:“唯有積德行善。”
考場外,正光等人在門外等着。過了一段時間,子石出來了。衆人互相揮手。
子石:“你們先出來了啊。”
修流風:“打完就了事了。”
子石:“怎麼樣?對手難纏嗎?”
正光:“對手就是之前遇到的寒十四寒元帥,完全打不過。”
子石:“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劍神……鑑定結果呢?”
三人亮出鑑牌,上面除了名字不同,都一樣刻着“武”“仙”字樣。
子石:“仙品啊。”
克蠻:“相兄的呢?”
子石也亮了出來,上面寫着“哲”“真”字樣。
修流風:“喔噢,真品哎,居然還比我們高一級。”
克蠻:“再升一級就是神品了啊!”
正光:“子石的頭腦,定成神品也不奇怪。”
子石:“還是正光兄說這樣的話感覺有分量。師父說哪天我感證神通再定成神品也不遲。”
正光:“師父?”
子石:“哦忘了說,今天我那裡的主考人正是我們的師父覺融大和尚。”
正光:“原來如此……”
子石:“那我們回去吧!”
於是衆人便動身回了扁舟閣。
在那座無名島上,衆人和島上的女人們已經享受了一段天堂般的快樂日子。只有相起雄,多次有女人來邀他欲行好事,他以家中已有妻兒,況自己已皈依三寶,受持五戒爲由,不與這些女人親近。女人們皆呼世間竟有人不尋歡作樂。
一天晚上,宮殿又是歌舞昇平。此時有一人說道:“妹妹們,整座島上我們都遊玩遍了,就只有南邊還沒去過,不如妹妹和我們明天一起去南邊玩玩啊。”
此時女人們稍稍顯出一絲緊張,立馬有女人撒嬌:“不要嘛哥哥,不是妹妹們不去南邊,而是南邊就是一塊荒地,還有各種猛獸發出可怕的聲音,實在不好玩,比不上此間逍遙快樂,我們不去南邊好不好?”
那人立馬笑臉憐惜:“好好好,妹妹說不去,那咱就不去。”
女人不放心又問了一遍:“答應妹妹以後都不說去南邊玩好不好?”
男人:“好好好,妹妹在哪裡,我們就在哪裡。”
於是又開開心心享受歌舞。相起雄本就心存疑慮,聽到這裡,更生疑心:(這些女人爲何極力勸阻南行?想必南邊藏着什麼秘密……)
於是相起雄決定夜間趁衆人熟睡,前去南邊一探究竟。歌舞宴畢,女人們各自扶着自己酩酊酣醉的男人回房。相起雄也回房靜待時機。夜半三更之時,燈火都已熄滅,只剩無邊的寂靜與月色。相起雄拿起一盞燈籠,出了宮殿,用火摺子點燃燈籠,向南邊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卻沒路了,一片茂密的樹林還有高過人頭的草叢出現在眼前。相起雄:(難道是我多想了,這南邊果真如那女人所說,是一片荒地?)相起雄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但是這裡似乎又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本來只是想出海多掙點錢的,現在卻困在島上這麼長時間,那些個傢伙整天沉迷酒色,誰也不說想辦法回去的話,想到煩悶之處,相起雄一腳踢開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塊小石頭本應撞到那些樹上或者草叢,現在卻直直地穿了過去,那些樹木草叢一點都沒受影響的樣子。
相起雄:“嗯?”
相起雄看着眼前的樹叢,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他又撿起一塊石頭,向那片樹林砸去。正如他所想,那石頭什麼也沒碰到,還是直直地穿了過去。
相起雄:“原來如此,是障眼法!”
於是相起雄大膽的向樹叢走去,果然同石頭一般,穿了過去。原先斷掉的路,又繼續出現了,這座島上的女人果然有問題!相起雄繼續往前走。
相起雄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有哀嚎聲不斷傳來,那聲音充滿怨恨,極其悽慘,聽得相起雄寒毛直豎,但他還是克服心中的恐怖,決定前去弄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