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是一個很重要的時刻,丁一山清楚的記得,如果沒有遇到老李,沒有接受捉妖這份工作,那他很可能無法在凡間度過自己的二十歲生日。
他看着車窗外的風景感慨萬分,當初一想到自己只剩半年多便可能要死去,他驚慌失措,連自己的身後事都安排妥當。
如今半年過去,他面對生死已經可以泰然處之。或許是成熟了,或許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會那麼早就死去。
“我手機被打爆了吧?你有空幫我多辦幾個號,不然我媽想找我都找不到。”丁一山有些鬱悶,也不知道誰透露了他回家過生日的信號,這兩天他電話沒停過。
最開始他接了幾個,是許久沒聯繫的幾個老同學打來。他知道自己被採訪的那一天開始,便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如今很出名,以前認識他的人誰不想跟他見個面?
袁靜輕輕推了他一下:“去,把自己弄的跟總統似的。你趕緊給我爸回個話,什麼時候能去一趟?”
丁一山聽到這急忙點,老丈人的事情那就是最大的事!他早上聽到袁靜跟他說了西北的事情,心中也有些疑惑。
國安局的人不簡單,他們追查了幾天都沒有太多線索。幾十具屍體就莫名其妙出現在沙漠中,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叔,是我。”他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生怕老丈人心情不好罵他兩句。
袁局應了一聲:“你先過好生日吧。這邊的事情有些棘手,你傷又沒好,要是不能來也沒關係。”
“沒事,我現在都能跑了。您等我過完生日就馬上去幫您。”丁一山急忙說道,他心想自己要能幫老丈人一大忙,那以後兩家人生活就更融洽。
“好,來之前說一聲,我來安排。靜靜……”
丁一山聽他停頓,急忙擡頭挺胸保證:“請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車裡的人聽到這,頓時笑了起來。心想這小子妖怪都不怕,卻這麼怕老丈人,真是奇怪。
不多時,車子已經到了村口,卻無法再前進。
丁一山正想問老陳怎麼回事,就發現路中間站着幾個年輕人,他略微一看,發覺都是丁家的人。
“你們幾個怎麼回事?”
那幾人聽到聲音,頓時驚喜的跑過來:“山哥,你回來了!”
“啊,回來了。你們幾個幹嘛攔路?”丁一山覺得奇怪,在轉頭一看,村口另一邊的一塊閒置的荒地上,已經停了不少小車。
“錢哥說你今天回來,讓我們守着路口,不讓別的車進去,不然你到的時候車子就進不去了!”
丁一山恍然大悟,原來是丁錢那小子弄的。隨手從車上丟給他們一條煙:“辛苦了。不過你們攔歸攔,不能鬧事。”
他說完又想了想,寫下了幾個跟他關係很好的人名,讓他們到了能夠直接開車進去。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車子緩緩的前行,很快就停到了他家門口。
還沒下車,丁錢就帶着一大幫人在那裡迎着,滿地的炮竹在他下車的時候響起。
場面是很大,但煙燻霧繞的讓他有些暈。他想不到丁錢自作主張弄了這麼大陣仗,這要讓老丈人知道不得罵他……
老陳看着他家門口密密麻麻的人說道:“你這就算是衣錦還鄉了呀!”
“還真是。不過這麼多我不認識的人,真是頭大,你們得多幫忙招呼着點。”
他帶着幾人下車,不時的跟着周圍的人打招呼,臉頰都快要笑脫了才能進門。
母親一如既往的在門口盼着,看到他站在面前,有些欣慰的笑。只是眼中也帶着一絲絲不解和凝重。
自家的兒子如今算是飛黃騰達,但她作爲母親,關心的卻是他的身體和安全。
丁一山現在走路雖然已經很正常,但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兒子最爲了解,她不過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兒子可能受了傷。
袁靜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急忙上前握着她的手:“阿姨,好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吧?”
白小小古靈精怪,急忙跑到她耳邊小聲嘀咕:“她準備要當您兒媳婦了。”
“啊,好,好着呢!快快,進屋裡坐。”丁媽一下子就被這驚喜衝忘了心中的擔憂。
屋內衝出個膚色黝黑的小孩,一把撲到老陳懷中:“爸爸!”
幾人一看,陳皮皮才幾天沒見,竟然變得這麼黑,不由得疑惑起來。
丁媽無奈的解釋:“唉,這孩子整天都在鍛鍊,這臉色都被曬黑了。”
陳皮皮笑着回到:“奶奶您不懂,男子漢就要這樣黑纔好看呢!”
衆人都被他的解釋弄樂了。丁一山拍他的肩膀,發覺這孩子真的健壯了不少,照着樣發展,長大了絕對是個當警察的好苗子。看來當初分他一半仙氣倒不算吃虧。
幾人在屋裡閒聊着,屋外卻已經忙翻天。李師師很自覺,一下車就按照丁一山的指令,找來丁錢,讓他安排人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
他們來的時候坐的一輛車,但身後還跟着一輛貨車。那上面裝了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之前在帝都收到的禮物。
那些東西雖然都很普通,但意義重大,丁一山讓李師師都被搬了回來。
同時車上還有不少吃的東西,那是李師師的安排。她早就猜到會有很多人前來,所以另外準備了不少東西。
這時丁媽拉着袁靜的手,審視着自己的兒子:“你外公的事瞞着我多久了?到底是真是假?”
丁一山早就知道還會有此一遭。雖然電話裡他解釋過,但想瞞過自己老媽還是有些難度,所以見了面肯定還要解釋一遍。
“媽,我不是都解釋過了嗎?”
丁媽寒聲道:“那你再解釋一次不行嗎?還有,你外公什麼時候死的?現在葬在什麼地方?”
“阿姨,他也不是故意要瞞着您。”袁靜小聲的說道,又悄悄給了夏莎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找李師師。
到底是未來兒媳,面子就是比兒子大幾分。丁媽語氣略爲緩和:“那我也要知道葬在哪?不然清明的時候去哪給他老人家燒香呢?”
這時李師師匆匆走來,將一個文件袋遞給丁一山,然後恭敬的站在一邊。
那都是明月準備的資料,上面詳細的寫有丁一山外公的一切情況。
“媽,這就是他的遺囑。四月份的時候去世,火化後選擇了海葬。”
丁媽看着那張遺囑上的名字,多年的牽掛和怨恨從眼中噴涌而出,紙張頓時溼透了一大片。
人就是這樣,儘管你早就猜到了結果,但當你真正面的這個殘酷的結局,那些流過的淚還是忍不住再流一次。
有幾個女孩在身邊,加上多了陳方這個小丫頭在那天真的問東問西,丁媽的心情很快就好了不少。丁一山看到情況稍微好了之後帶着李師師悄悄離開。
今天來了太多人,他總不能躲在裡面不出來打招呼。而帶着李師師,這個八面玲瓏的秘書,能讓他做到照顧周全。
丁錢早就在門外忙個不停,這時見他出來,急忙上前:“人太多,吃飯的時候只能去球場那邊。”
丁一山看着絡繹不絕的人羣嘆道:“只能這樣了。聽我媽說這一切都是你操辦,辛苦了。回頭你給幫忙的兄弟都發點辛苦費,還有你這次應該墊了不少錢。等下有空的時候你跟李秘書交代一下,她會轉賬給你。”
“不用不用,這又花不了多少!”丁錢一個勁的推脫,他現在有這丁一山那個養雞場的支持,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已經開始向其他城市擴張,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美了。
丁一山擺擺手不給他解釋,又打發他去招呼幾個剛來的人。
那幾個人他有點印象,以前看縣裡的電視臺經常能看到。剛纔他見這幾人是生氣的走着進來,恰好這時有一輛破破爛爛的現代卻能開進來,他瞬間就明白,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他們……
不過他不在乎,笑臉相迎的朝着現代走去:“你終於來了!嫂子好,喲,小夏也來了!”
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歐陽羣一家,這個在他落魄的時候依然把他當兄弟人。
兩人閒聊了兩句,歐陽羣拉着他在一邊悄悄道:“你那文件應該沒必要吧?”
丁一山知道他說的是遺囑的事情,他有些愣神,想到明月剛跟他說過“死”字。於是堅定的說道:“很有必要!過段時間我還要改兩條細則。到時候讓律師弄好了寄給你保管。”
歐陽羣凝神許久:“我真是看不透你的想法!”
丁一山笑了笑,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帶着他進屋,讓他看看自己未婚妻長的啥樣。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屋外又來了好多人。雖然是走路進來,但人數不少,而且一個身後都跟着好幾個跟班。
丁一山看出了他們的身份,卻沒有特意迎上去。等他們來到身邊,他輕輕一錘周俊的肩膀“你小子來就來了,怎麼還帶了這麼多人?”
“山哥,沒辦法,這幫老傢伙偏要跟着我。”周俊哭笑不得的說着,這些人上次知道丁一山是興隆的董事之後沒多久,又搖身一變成了聞名天下的慈善家。
這樣的人物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不得不讓他們重視。
來者是客,就算不認識也不可能轟走。焦頭爛額的跟不少人打了招呼,時間總算捱到了下午六點左右。
丁一山看着球場以及四周的賓朋,只覺得自己想在做夢。
在他們村裡,往常這麼多人的場合,除了喜事和白事之外,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的。如今他只是過個二十歲的生日,就來了這麼多人,若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只不過即便賓朋滿座,但他想看到的那個人,還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