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平等,就連死亡,在富人面前都變得卑躬屈膝。而對於窮人,則囂張跋扈,冷血無情。
吳思思家中沒錢,她在醒來之後,偷偷聽到了自己得的重病。孝順懂事的她決定不再拖累父親,她好想回家,再看奶奶一眼,然後悄然離開這個世界。
雖然她在世間只生活了九年,但家中有疼愛自己的親人,她倍感幸福。她覺得自己雖然只活了九年,可已經是上天的恩賜,她比大多人都覺得此生無憾。
這世界太不公平,但又何妨?幸福並不因爲生命的長短而打折,也不會因爲人生的貴賤而加價。
雖然窮,但她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奶奶,一個默默奉獻的父親,她已經知足,不敢奢求更多。
生命短暫,但她堅信自己的離開,能讓父親過得更好,能讓奶奶多活幾年。在她想來這並不吃虧。
再見了,奶奶。再見了,爸爸。我愛你們。
留下簡單的一行小字,娟秀的字體落在作業本上,也不知刺痛世間多少虛度光陰的人兒?
女兒得了這樣的病,作爲一個好父親,自然無法入睡。他輾轉反側,抓着頭髮,憤恨自己的無能。
思來想去,他想到自己應該找個有錢人去賣命,湊夠錢去救女兒一命。可他怎麼知道,賣命這種事情,也不是誰都有資格。
他淚流滿面,起身要去看沉睡的女兒一眼,卻看到了讓他幾欲暈厥的一幕。
九歲的女兒正費勁的站着,朝着房樑拋了一根草繩。她嫺熟的打了個死結,腳下墊着一個凳子,白皙的小脖子正慢慢的掛在繩結之上。
“不!”
父親踉蹌的衝了過去,救下瘦弱的女兒。父女兩人在房中擁抱,淚如雨下。
“爸爸不會讓你死的!”
鬢角斑白的父親說完這句話,連夜將女兒送回醫院。那一夜,他在醫院跪到天亮,大早上滴水未進,便走入東寧的街頭長跪不起。
那天有些溼冷,街上空無一人,父親仰天無奈的哭嚎。秋雨無聲的傾瀉而下,似乎在嘲笑這個無能的父親。
一個撐傘的年輕人走來,將手中的傘遞給他,平靜的說道:“你的女兒會沒事的!”
“謝謝。”笨拙的父親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是個幾位年輕的小夥,平凡的面孔之下,似乎隱藏着濟世爲懷的慈悲。
“回醫院吧,醫生正在給她準備手術。”小夥子笑着幫他收拾眼前的東西,那是一張已經破爛的硬紙皮,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已經開始模糊。
父親看着他,身體一震:“你,你說什麼?”
年輕人微微一笑,並未多說,轉身離去。
回到醫院,蒼老的父親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一個多鍾之前,一個年輕人給思思捐助了一筆鉅款。並跟醫院協商好,如果這筆錢還不夠,一定要馬上聯繫他,務必要將思思的病治好!
幸福似乎從未忽略他們一家,在這將要凜冽的寒冬之前,從天而降的落到了他們頭上。
或許是因爲這筆錢實在太多,醫院用了最好的藥物,找了經驗最爲豐富的醫生,思思的病情很快就有了轉機。
這一家都是老實巴交的窮苦人兒,雖然處於幸福的喜悅之中,卻絲毫沒有忘記,那個挽救他們一家的恩人,也恰好是那個雨中贈傘的年輕人!
正是這個人,把他們從寒冷中拖回暖春,讓他們的心中,真正的開滿了幸福的花朵。
“你什麼時候做的善事,我們怎麼不知道?”袁靜疑惑的看着丁一山。
丁一山反問道:“我哪有那個時間?你們天天跟我一起,我做什麼你們不知道?”
袁靜指着手機:“可醫院裡留的電話確實是你的號碼,留的名字也是丁一山。”
“看來是有人借你的名字做了好事。”老陳老練的分析道。
除非同名同姓,而且對方號碼也寫錯了,不然只能是老陳推測的結果。
做好事還要假借他人的名義,這是爲何?難道對方見不得人?
丁一山實在無法理解,他雖然覺得這事要是真碰上了,必然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畢竟不是他親自做的,到頭來這好人的名頭卻落到他頭上,心裡總覺得有些怪異。
“嘿,有意思了,連監控拍到的畫面,也是你!”袁靜突然笑道。
國安局的人調查的很快,一下子就調出了當日的醫院畫面。那年輕人也毫不遮掩,光明正大的進入院長的辦公室談了這件事情。
“難道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夏莎看着陳方,又看着他。
這是個極爲合理的推測,但丁一山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結果。他是農村土生土長的人,如果是雙胞胎,即便是從小走失或被拐賣,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兄弟。
何況就算他是自己兄弟,也沒必要用他的名義!
任何解釋都無法說通,衆人陷入了沉默。
好在這事情要查清楚也不難,因爲吳思思和她父親很快就通過電話跟他聯繫上了!
或許是因爲這個老實巴交的父親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許是因爲被的原因,他們過了半個月才聯繫他。
丁一山考慮到他們還在醫院住着,不是很方便的情況下,地點定的比較普通,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大排檔。
這樣的地方不會讓人覺得拘謹,也避免了對方心裡可能會產生的自卑感。
下了車,老陳覺得既然碰到這樣感人的事情,過來見一面總要送點禮物。他自覺的帶着幾人去買禮物,他倒是挺細心。丁一山只好先帶着袁靜一起,走入大排檔。
吳思思的父親今年才三十多歲,但常年的新老讓他看起來格外蒼老,乍一看像有五十多歲一樣。
或許是這段時間焦急不安的等待,他兩眼通紅,深深的黑眼圈看起來格外的扎眼。
“恩人!我們終於找到你了。思思,趕緊給恩人磕頭!”
老實巴交的男人一看到丁一山的面容,很快就確認這就是自家的恩人,激動的拉着還未痊癒的吳思思跪在他前面。
這可嚇壞了不少人,丁一山急忙扶起吳思思,這丫頭現在還要留院觀察,可不能折騰。
“快起來快起來,您這是要讓我折壽嗎?”
丁一山讓吳思思坐下,又扶起她父親,這纔開始真正的看清他們的樣貌。
吳思思如今比他們資料上看到的更加的憔悴,或許是這段時間來治療帶來的後遺症。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已經時分的鬆散,彷彿一陣風過來就能將她吹倒一樣。
他有些擔憂:“孩子病還沒好,帶出來合適嗎?”
吳思思好奇的看着他:“大哥哥,我身體很好,醫生姐姐說可以走動一下。”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吳大觀無以爲報,這條賤命就算賣給您了,希望能給您報恩。”吳大觀說完話又想再次下跪。
丁一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吳哥,你可別動不動就下跪了。而且我做這事吧,也不奢求回報,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成!”
他這是心裡話,就算是這事原本是他做的,也不想到有一天得到對方的回報。
吳大觀堅決道:“這怎麼行?我吳大觀雖然是粗人一個,但也知道有恩必報,您總得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不然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爸爸爸爸,我長大了也給大哥哥報恩!”吳思思蕩着兩條腿認真的說道。
她今天特別開心,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恩人看起來是一個很好的好人。她覺得自己雖然還年幼,家中也一貧如洗,但長大了也總能幫大哥哥做些什麼事情。
袁靜看到丁一山手足無措的樣子,急忙插嘴道:“這事我來做主,吳大哥你病好後去幫他養雞,就當報恩。至於思思,你要好好學習,長大了多做好事,你大哥哥就知足了!”
“對,就這麼辦!”丁一山深深點頭,覺得這方法大很好。又能讓對方安心,也能讓他有份好工作,急忙贊同。
這時老陳他們從門外走來,手裡提着不少禮物,一幫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陳方被白小小牽着一邊手,另一手提着一隻布娃娃,一看到吳思思,急忙送了上來。
“小姐姐,送給你。要趕緊好起來,我有空去找你玩!”小丫頭小心翼翼的遞到吳思思懷中,生怕用力過度會讓她摔倒。
兩孩子倒也投緣,在大人眼前聊了兩句,就跑到邊上另一桌去玩耍,倒是給了他們幾個問話的機會。
衆人一句兩句的說了半天,吳大觀不知不覺中就把當日的情況說了出來。
可惜這其中並沒有任何的有用信息,他們只能肯定,當天有一個跟丁一山一模一樣的人到了醫院捲了筆錢,還留了個電話。最後特地去街頭找到吳大觀,讓他趕緊回醫院。
事實上,根據袁靜詳細的調查之後,那個電話是對方故意留下來的。
當日院長跟那人談了之後,將吳思思將需要用到的費用說了出來,並表示會減免大部分的開銷。
所以說捐贈的那筆錢根本用不完,也談不上需要再聯繫丁一山去捐贈不足的款項。
可那人當時特意有了這樣的囑咐,不得不讓人深思。
老陳做了判斷:“對方是故意留了個線索讓人來找你的!”
奇哉怪哉!做了好事竟然落到別人的頭上,難道對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