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蘇將軍,我等不欲參與世俗兵戈之戰。”
宴會上,截教羣仙正在飲着自帶的仙酒,談論道術,交流心得。
想到此戰犧牲的道友,他們難免帶着唏噓,自然也不會給蘇護父子什麼好臉色。
實際上,之前戰死的兩位天君和九龍島雙聖,並非身死道消,而是入了封神榜,將來要入天庭任職。
只是相比起現在的逍遙自在,那種神職是衆仙十分牴觸的。
身不由己。
無法周遊。
對於趙公明這種隨性自在的仙來說,這與死了別無二致。
然而就在趙公明怒斥闡教下手狠辣,信誓旦旦要讓十二金仙也上榜之際,一道虛無的神光突然出沒,神不知鬼不覺的涌入體內。
他只感到一陣心驚肉跳,酒樽放下,手持神鞭,環顧四方。
“道兄?”
趙公明的異相,讓衆天君立刻鄭重起來。
“無妨!”
趙公明擡了擡手,不願丟臉,默默推算起來。
“那燃燈和陸壓能使什麼手段,我都接着!”
片刻之後,他嗤之以鼻,作爲歸元至境的大能,前知後察,想要陰謀暗算他,近乎不可能,這次心血來潮無疑是那幾位弄的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公明自信滿滿,一個戰術後仰,繼續談論仙神之別,惋惜上榜的同道。
西岐營中,陸壓開了天眼神通,遙遙觀察趙公明的動向,目睹這一幕,撫須一笑。
趙公明個性高傲,絕非謹言慎行之輩,即便察覺到些許異常,也不會過分在意,而等到他真正察覺到不對勁時,爲時已晚。
解決趙公明只是第一步,接下來……
“唔!”
就在這時,陸壓悶哼一聲,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面色劇變,立刻展開遁光,化作一道長虹,跑得無影無蹤。
不僅第一時間避開了燃燈等闡教衆仙,陸壓飛了足足萬里,在一座荒山處停下,這纔開始打坐,查看己身,推算天機。
面對未知兇險的態度,陸壓和趙公明是兩個極端,也正是因爲這份小心,這金烏才能在巫妖大戰中倖存下來。
可任他如何推算,都算不出那心血來潮的感覺到底來自哪裡,臉色陰沉,左思右想:“莫非是西岐不願接受犬戎之助,那兩位西方教主的警告?”
對於姬發接不接受犬戎之助,陸壓其實不太在乎,因爲此事關係到西方教的東進。
犬戎祭祀的正是西方教,如果此次西岐藉助犬戎的力量成事,日後西方教入中土傳道,就顯得理所應當。
而陸壓作爲使者,亦是以此功績作爲敲門磚,在解決了妖族的因果關聯,他就要入道釋兩教,其中釋教正是西方教的大日如來之身。
不過從姬昌父子的選擇來看,他們目光長遠,絕不是貪圖眼前小利的人物,化外之教想要藉助這次人道洪流入場,怕是還不能。
時機未到。
陸壓自忖已經帶到話,未來的天子不願意,也不關他的事,這種逼迫實在沒有道理。
那麼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陸壓不敢大意,置西岐大戰於不理,一直閉關,做好一切防護。
於是乎,三天後,心如火發,六天後,意似油煎,九天後,走頭無路……
“釘頭七箭!”
不等仙體開始昏沉,陸壓已經確定,自己竟然中了拿手絕活的招。
三日一箭,箭射七魄!
不會有錯!
這令他驚恐不已。
且不說在巫族覆滅的情況下,世上爲何還有存在精通昔日巫族的詛咒秘法,這釘頭七箭書既然發動,那就無法可破,除非將祭臺上的草人奪走,焚去咒書。
可現在,他連哪一方要害自己都不知道,還怎麼去奪書?
陸壓面色陰晴不定,咬了咬牙,化作長虹,往西方極樂淨土而去。
如今之計,唯有請混元道祖出手。
只是如此一來,身份就大降了。
如他這般頂尖大能,入了西方教,也是如來之尊,可換成生死攸關下的求救,指不定就淪爲打手了。
他萬分不甘,但上榜是萬萬不能的,以釘頭七箭書的陰毒,唯有這個辦法。
然而陸壓遁光剛起,天穹之上,一道五色神光就刷了下來。
換成以往,陸壓肯定以無雙遁法避開,但這一回,他三魄被射,實力大不如前,竟然沒能避開,唯有施展大日光輝,與五色神光全力抗衡。
感到那股無與倫比的先天五行神力,陸壓神色劇變,立刻判斷出自己不是對手,傳音道:“吾乃西崑崙陸壓,不知是何方道友,你我無冤無仇,是否有何誤會?”
孔宣從虛空走下,來到陸壓身前:“沒有誤會,我此來就是取你性命,金烏太子!”
最後四字稱呼一出,陸壓的心沉入谷底,棄了一切僥倖,施展畢生之力,與之交鋒。
既然被看出跟腳,就再無轉圜餘地,也不需做那口舌計較,各憑本事就是。
可正面交鋒,陸壓又豈是孔宣的對手?
原本以陸壓的本事,見勢不妙,一味走脫,大日金烏天賦絕倫,五色神光也攔之不住。
正是因爲沒有必殺的把握,孔宣纔會另闢蹊徑,藉助九尾狐狸之手,替換草人之名,讓陸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壓萬萬也想不到,那境界低微的九尾狐狸居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釘頭七箭書目標從趙公明變爲了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體現了孔宣道行的進步。
換成曾經的孔宣,有九尾狐狸做內應,也辦不到這點。
如今圖窮匕見,陸壓再無倖免之理。
眼見陸壓節節敗退,身軀越來越小,幾乎要化作一個光點,被神光收入,天穹之上風雲突變,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威勢壓至,一位道人丈六法身,瓔珞金燈,飄然而下。
八德池邊常演道,七寶林下說三乘。修成舍利名胎息,清閒極樂是西方。
孔宣神光一頓,面色立刻變得無比凝重。
……
……
朝歌之中。
摘星臺上。
“以大欺小麼?”
顧承停下筆,揚起眉頭,五指輕描淡寫地一捏。
“去吧!”
嗡嗡聲響起,一隻晶瑩剔透的蚊子出現在掌心,往虛空中一送,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