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陽之亂也不過是持續了數日時間罷了,甚至關於呂文陽清君側的消息還沒有怎麼傳開,呂文陽便兵敗了,讓人看去,怎麼都像是呂文陽配合楚毅坑了京中一大批的官員。
此番因爲呂文陽而受到牽連的官員多達數十名之多,這還不算大運河一線的許多官員。
雖然說呂文陽爲了清君側,殊死一搏,將自己的心腹大多自大運河兩岸抽調了過來,但是這些心腹距離京師有遠有近,等到呂文陽兵敗的時候,甚至還有來自江南的心腹率領人馬順着大運河向着京師趕來。
所以說呂文陽之亂,從京師到地方,只怕所涉及的官員至少也要上百人之多,只不過如今京師已經穩定了下來,接下來自然就是地方。
呂文陽被拿下,漕運總督之位自然也就空置了下來,這個位置是楚毅爲畢亨所準備的,所以楚毅便直接奏請天子,任命畢亨爲新一任的漕運總督。
對於楚毅所推薦的人選,朱厚照自然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加上畢亨也是老資格的大臣了,甚至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從地方升到了工部尚書的職位,其能力如何,朱厚照心中還是相當有數的。
再加上楚毅推薦,朱厚照直接便下令任命畢亨爲漕運總督,並且爲了防止大運河一線有呂文陽的餘孽作祟,甚至自上十二衛當中調派了羽林衛一隊隨同畢亨親自前往天津衛上任。
其實羽林衛一隊上百人如果說真的遇到了什麼亂子的話,起到的用處並不大,可是羽林衛乃是天子親衛,一般來說是很少離京的,現在被天子派去護送畢亨上任,傻子都知道天子對畢亨的看重與恩寵,只要不是真的沒有一點見識,肯定不會有人跳出來爲難畢亨。
更重要的是朝廷上萬大軍在衛指揮使韓坤的率領之下早一步奪了呂文陽的大船順着大運河直奔天津衛而去。
天津衛乃是呂文陽的老巢,但是呂文陽也不過是留下了上千人看守天津衛而已,其實呂文陽此舉倒也沒有什麼問題,只要他能夠順利攻下京城,斬了楚毅,乃至更替了天子,到時候他自然就是權傾天下的存在。
至於說天津衛,留守再多的人馬也沒有什麼意義,敗了的話就更不要說了。
天津衛的留守乃是呂文陽的族弟,呂文錄,與呂文德一般做爲呂文陽的兩大臂膀,只不過相對於呂文德替呂文陽掌控兵馬,而呂文錄則是替呂文陽掌控政務。
京城之戰落下的帷幕實在是太快了,一戰之下呂文陽便落得一敗塗地的下場,這一點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想到。
在韓坤率領大軍直奔天津衛而來的時候,呂文錄做爲留守,正忙着籌備糧秣給呂文陽做後勤準備的。
在呂文錄看來,京城難下,呂文陽就算是能夠勾連城中官員,怕也不是三五天能夠攻下京師的,所以說必須的糧草還是要準備的。
這一天呂文錄正在府中查清賬目,準備派人將籌備好的糧秣裝船,突然之間就見大門之外,一名家僕一臉的驚慌之色跌跌撞撞而來。
看到呂文錄的時候,那家僕不禁惶恐無比的道:“老爺,運河之上來了好多船,船上好多兵馬啊!”
呂文錄聞言不由的一愣,神色微微一變,心思轉動,這大運河就是他們呂氏的地盤,可以說如果說是從江南而來的兵馬的話,他們可能有所耳聞,唯獨是來自於京師的兵馬。
“難道說自家兄長這麼快就將京城給拿下了嗎?”
愣了一下,呂文錄深吸一口氣看着那僕從道:“你可看清楚,來人打着的是什麼旗號?”
既然是大軍出現,那麼必然會打出主將的旗號,所以呂文錄纔有此一問。
那家僕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衝着呂文錄道:“老爺,小的根本就不認識字啊!”
呂文錄不由的呆了呆,自己真的是問道於盲了,他身邊的家僕又有幾個是認字的呢,自己竟然問對方是誰的旗號,對方要是知道的話那纔怪了呢。
呂文錄緩緩道:“來人,備轎,本官要前往港口處查看一下!”
很快一頂轎子被幾名精壯的轎伕擡走,兩側數十名精銳士卒簇擁之下直奔着港口方向而去。
先前那家僕口中所言之大船不用說自然是來自於京師,而船上上萬之多的人馬也是韓坤所統領的京營兵馬。
趁着大勝之聲威,韓坤率領大軍順着運河而下,不過是一天便趕到了天津港口。
站在大船之上,遙遙看着前方港口處除了一些大小船隻之外根本就沒有一點的防備,這讓韓坤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船隻靠岸的時候,是最爲兇險的,結果這天津城似乎沒有什麼防備,卻是讓他避過了最危險的一步。
韓坤沉聲向着傳令兵道:“打令旗,傳令大軍即刻棄船上岸!”
隨着旗幟搖動,一艘艘的大船之上,諸多將領收到了命令,紛紛指揮士卒下船。
不過是盞茶功夫,隨着第一批士卒登陸,韓坤踏在大地之上,在身旁的親兵護衛之下看向遠處的天津城,臉上露出幾分欣喜之色。
根據所得到的情報,天津城之中最多也就剩下上千人,而他此番足足帶了上萬大軍,哪怕是到時候強攻天津城,也足可一股而下。
如今大軍登陸,天津城對他而言可以說就是掌心之物。
想到楚毅特意命他率領大軍前來奪取天津衛,韓坤心中便禁不住一陣感激,這擺明了就是給他送功勞啊。
傻子都知道隨着呂文陽兵敗,這天津衛不管是誰率領上萬大軍前來,都可以輕鬆拿下,但是這就是軍功啊。
如果說沒有楚毅點名的話,韓坤絕對爭不過那些背後有勳貴集團支持的武將,所以說看着天津城,韓坤心中除了對楚毅感激還是感激,生出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觸。
就在韓坤率領大軍登陸的時候,呂文錄也乘坐着轎子來到了港口處,不過大軍登陸這麼大的動靜,不少港口之上做工的人心中惶恐自然是轟然散開。
而呂文錄坐在轎子當中,只聽得外面亂糟糟的一片,身邊更是有一名名的漕運漢子跑過。
心中驚訝,呂文錄自轎子上下來,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個個慌亂四處亂跑的身影,呂文錄皺了皺眉頭,心中莫名的生出幾分不妙的感覺來。
呂文錄上前一步,攔住一名漢子道:“究竟怎麼回事,大家這是怎麼了?”
那漢子正如同無頭蒼蠅一般隨着衆人跑,這會兒被攔了下來,幾乎是本能的想要破口大罵,可是當看到呂文錄那一身綾羅綢緞,再加上一旁數十名精壯士卒的時候,髒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看着呂文錄道:“這位大人,小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家都跑,小的自然也跟着跑啊。”
呂文錄聽了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那漢子連忙道:“不過小的聽人說似乎是有大軍登陸了,大家怕遭了兵災,所以才逃跑吧。”
呂文錄擺了擺手道:“滾!”
那漢子如蒙大赦一般連忙跑開,而呂文錄則是大步上前直奔着港口而去,不過是前行數百米遠,隨着轉過一個拐角,偌大的港口出現在視線當中。
呂文錄只看到運河之上一條條的大船靠近港口,一名名的士卒正迅速登陸,而在那港口之前已經有黑壓壓的一片士卒成功登陸。
做爲呂文錄的親衛,白芒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大人,這些軍隊不像是總督大人帶去京城的那些兵馬啊?”
京營與地方衛所兵馬相比自然是有所差別的,這一點就算是呂文錄都能夠看得出一二來。
這會讓看了白芒一眼,呂文錄向着一名士卒道:“你且去查看一下,看一看是不是大人成功打破了京師,派人回來了?”
雖然說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呂文錄至少還沒有想過呂文陽這會兒已經敗亡的消息。
畢竟距離呂文陽前往京師也不過是一天時間,就算是數萬頭豬也不該敗的這麼快吧。
那名士卒接近大軍,自然是被韓坤等人給發現,第一時間就被拿了下來,從那士卒口中得知天津城留守,呂文陽之族弟,呂文錄竟然就在前方,韓坤不由的哈哈大笑。
很快韓坤就帶着親衛兵馬直奔呂文錄所在而來,呂文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是被包圍了起來。
看着略顯慌亂的呂文錄,韓坤就像是看着一隻小白兔一般,咧嘴大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以爲還要費一番手腳,不曾想竟然在這裡尋到了呂大人,天津城輕鬆可破矣!”
聽了韓坤的話,呂文錄心中咯噔一聲道:“將軍如何稱呼,不知從何而來?”
韓坤饒有興趣的看着呂文錄道:“呂大人且聽好了,本官乃是騰襄四衛指揮使之一,韓坤,奉了楚毅楚總管之命前來接收天津衛……”
“怎麼,這不可能,總督大人率領大軍攻城,楚賊他怎麼可能有機會派人前來天津衛!”
聽到呂文錄提及呂文陽,韓坤面帶不屑道:“區區呂文陽又如何是楚總管的對手,楚總管不過是張開一張大網,結果呂文陽便乖乖的跳了進去,就在昨夜,呂文陽等人依然被全部拿下。”
呂文錄聞言只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身子一晃差點直接仰躺過去。
看着呂文錄那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韓坤一揮手道:“將所有人給本將軍拿下!”
那些親衛面對如狼似虎一般的兵馬如何敢反抗,甚至乖乖的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否則的話,下場似乎也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失魂落魄的呂文錄似乎是有些瘋了一樣,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韓坤讓人押着呂文錄率領兵馬直奔着天津衛而去,要知道他此番前來,另外一方面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務必保護好那些被呂文陽劫走的上千萬兩紋銀的安全,同時也封鎖天津城,靜等朝堂委任的新一任漕運總督前來主持呂文陽府邸的抄沒。
呂文陽府中能夠抄沒出多少紋銀,這一點大家心中都沒有底,但是有一點卻是能夠肯定,那就是呂文陽在漕運總督的位子上一坐就是近十年之久,這十年當中,呂文陽到底在這一條流淌着的金河之上撈了多少的紋銀,只怕沒有人清楚。
但是隻看呂文陽那麼大的手臂賄賂楚毅就知道,呂文陽的身家絕對不簡單,甚至就是抄沒出上千萬兩紋銀來也不會有人感到一點奇怪。
如果說呂文陽府邸當中真的能夠抄沒出上千萬兩之多的紋銀的話,再加上被呂文陽半途劫走的上千萬兩紋銀,那麼兩者加起來,天津衛就足足有兩三千萬兩的紋銀了。
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足足可以抵得上大明數年的稅銀收入了。
若非如此的話,區區一個天津衛,又怎麼可能會讓楚毅派出韓坤,並且率領了上萬大軍前來呢。
說到底,值得出動這麼多兵馬的不是天津衛的那點叛軍,而是天津衛之中的財富,這麼多的財富,最好是大軍守護才讓人心安啊。
呂文錄已然被擒,剩下的那些叛軍在得知呂文陽兵敗的消息之後,哪裡還有一點的反抗念頭,自然是輕鬆便被拿下,至此天津衛城四門落入到了韓坤率領的大軍手中。
第一時間韓坤便派遣兵馬將漕運府庫以及呂文陽府邸還有別院守衛了起來,在這等嚴防死守之下,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飛進飛出,雖然說數千萬兩的紋銀誘人,可是在這大軍震懾之下,就算是再膽大包天之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呂文陽所遺留下來的龐大的財產的主意。
天津衛被韓坤拿下的第二天,一艘大船載着新任的漕運總督畢亨以及護送其而來的數百天子親軍停靠在港口處,得到消息的韓坤守在港口處,眼見畢亨走來,連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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